金山慢慢走过去，对比着两人的优劣势。这华龙祥大概二十出头，身高和自己差不多，但是比自己稍微瘦些。而那刘贤忠估计有五十了，可是农村人都老当益壮，长得很是彪悍，还满脸胡茬，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货。和这样的人干上，不吃亏那是不大可能的。

华龙祥的父亲大概六十了，听说他是晚年得子，一直对华龙祥很宠爱，以致华龙祥初中**完就出去打工了，到了社会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和技能的缺失，所以去年刚从厦门打工回来，也不打算出去，而是决定在家好好种地，他家的山地可算是全华家村最多的，他有那个本钱在家靠山吃山。

华龙祥是个有些老实，但也不是好欺负的主。他见刘贤忠出言凶狠，便也硬了起来。怒视着对方。自己的父亲被人骂了，做儿子的当然会暴怒。

东溪村的人见华龙祥认错态度恶劣，也都帮着刘贤忠说话，龙祥这边一时气势低迷，被刘贤忠狠狠地压制着。

华龙祥的父亲见那么多人针对儿子，竟吓得紧紧躲在儿子的身后，不停地骂着周围的人，这更惹恼了东溪村的人。

有的人要上前拉华龙祥的父亲，他们好像也就是想拉一拉他，真正动手还得等刘贤忠号施令。华龙祥见有人敢来拉扯自己的父亲，便朝他们吼道：“谁敢碰我阿爸，我跟谁玩命！”

这一吼确实有震慑力，在场的人都呆了片刻，不敢再动手动脚。金山此时也已经走到华龙祥的身边，他干脆地问刘贤忠：“你说说吧，到底想怎么样！”

刘贤忠指着地上的一个装米的尼龙袋，很霸道地说道：“你们也看到了，这疯老头挖了我家多少笋！我也不是像那些村里匹夫一样蛮不讲理。这些笋本来是长在山上好好的，既然被你家疯老爷子挖了，那么就要赔偿这些笋的钱。我们这都是这个价钱，一斤冬笋现在是五块钱，那么一赔十，就是一斤五十块。这里我已经称过了，不多，才四斤多一点，我就按四斤算好了，那就是二百块，合情合理。”

操，你不如去抢！金山见这人脸皮怎就那么厚，说这些话的时候竟然脸都不红一下，还觉得理所当然的模样。

华龙祥也受不了了，骂道：“你Ｔm的还不如去抢！”

刘贤忠听他骂自己，也怒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家疯老头子偷了我们家的笋，按常理就该这么个赔偿法！看你们是邻村的才没对你们动粗，要不干一架试试，看到底谁吃亏！”

华龙祥就要冲上去，幸被金山死命拉住了。此时人单力薄，和他们干架真的划不来。这村子与村子之间就常常会为一点小利益争得头破血流，金山都见怪不怪了，只是生在自己身边的还算头一次。他不希望就这么鲁莽地和对方干架，在别人的地盘显然占不到便宜。来日方长，这帐慢慢算才是正理。

两帮人都蠢蠢欲动，顷刻间即会爆。金山自然是站在华龙祥这一边的，只是他不希望华龙祥吃大亏。如果把对方的人打了，说不定还闹到派出所那里，最后吃亏的保准是华龙祥。现在先安稳刘贤忠这些人的气焰，再做盘算。

金山按住华龙祥，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我看我们先按他说的赔给他，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报仇。”

华龙祥此时稍微冷静了一些，他觉得金山的话也是有道理的。疯疯癫癫的阿爸在身边，如果和他们动起手来，难保阿爸不受到伤害。

这时东溪村的村长被人叫了过来调解，村长是一个五十出头的男子，穿着中山装，很正派的样子。他听说了具体过程后对刘贤忠说道：“他们村也算大村，就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个事。我看你也小退一步，就罚他们一百好了。”

然后来到华龙祥身边说道：“毕竟是你阿爸先挖人的笋在先，我想帮你们也没法全帮，我和贤忠说好了，你们就出个一百买个平安，怎样？”

华龙祥仍是气哼哼的，他说道：“赔钱可以，但是他必须向我阿爸道歉！否则免谈！”

金山越来越喜欢这小子了。

村长有些为难地劝道：“道歉我看就算了吧，毕竟谁对谁错都不重要。你快把钱给了，就可以带你父亲回去了，我们也不为难你，大家都是这十里八村的，没必要闹得那么僵。”

“不行，非道歉不可！”华龙祥很坚持。

金山把村长拉到一边，小声道：“村长，要不这样，你让村里的人都走开，这样再让刘贤忠道歉，他也放得下面子。道了歉就把钱给他，如何？”

村长觉得金山的话在理，便劝看热闹的村民都散去。不到两分钟，那些叫嚷个不停的村民才都散去，刘贤忠的院子里就剩下华龙祥父子，金山和村长，还有主人自己。

金山见村长还留在这里，便也劝道：“村长，我看我和您也离开一会儿吧，不然这刘贤忠看上去不肯在我们的面前丢人哪。”

村长觉得也是，便嘱咐了刘贤忠几句，让他态度好点，这样才能拿到钱，毕竟华家村势力不小，轻易闹事可没那么好办。

金山把华龙祥拉到一个偏僻处说道：“待会我带你阿爸先走，你就替你阿爸受了刘贤忠那王八蛋的歉意，你再把钱给他。”

华龙祥有些不明白了，干一架不是很好么？而且是自己的阿爸被刘贤忠欺负了，就该让刘贤忠给阿爸道歉才是。

金山看出了华龙祥的疑虑，笑道：“君子报仇，现在动手！这样才解气！刚才东溪村的那么多村民都聚在这里，我们就这样贸然和他们干一架，显然是吃大亏的，而且现在村长也来了，就更占不到便宜了。我让他们的村长把他们支开，让村长也走开了，待会就看你自己了。我和你阿爸在车子那里等你。”

华龙祥顿时明白了金山的想法，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管他娘的，今天就让你尝尝苦头！

两人回来后，村长已经不知道去哪了，金山带着华龙祥的父亲往125的方向走来，华龙祥则径直来到刘贤忠的面前。

刘贤忠单身一人活到五十几，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角，他仗着自己身材魁梧，又在自己的地盘，以致一开口就出言不逊，骂了华龙祥的父亲好几次疯老头子。金山听他骂就像骂自己的父亲一样，心里极度不爽。现在把人都支开了，就看华龙祥出手是那种程度了。

刘贤忠见四周没人，想自己就说个对不起也不会掉块肉，为了那一百块，也就豁出去了。他白了华龙祥一眼，然后看着别处道：“对不起！”

“嗙！”

“哎呀！”

“你再敢叫，我让你满地找牙！”

刘贤忠捂着被砸破的额头，惨叫不止地看着华龙祥，见他手里拿着一块石头，心想他还真敢把自己的牙齿都拍了，便只能嗯哼着不敢求救。

“华老弟，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要钱就是了，您别在砸了，再砸脑浆都得出来了。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故意要找你的麻烦，只是凡事都得按规矩办……钱我不要了，这些冬笋我也不要了，就当是给老爷子补补身子……”

看着眼前抓着石块想要玩命的华龙祥，这刘贤忠哪还敢吱声。

华龙祥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他把刘贤忠提过来的米袋捡起，把里面的笋都倒了出来，然后把米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他拿着石块指着刘贤忠道：“你要是还敢这么欺负人，看我不跟你玩命！我也给你面子，这一百块还是给你，就当是给你的伤药费。我也不会给别人说我打了你，让你抬不起头，也希望你不要自虐四处喊冤，我华龙祥这辈子就没怕过谁！当年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我Tm还砍过人呢！”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扔到刘贤忠的面前，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来到125边，金山已经等在那里了。华龙祥朝金山伸出个大拇指，觉得他看人对事都厉害。

华龙祥载着父亲和金山往华家村赶，一路上华龙祥都很高兴，心里爽透了。为了感谢华金山，他说把父亲送回家后就载他到乡里办事。金山笑着婉拒，其实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把父亲送回家后，华龙祥就载着金山往乡里赶。这一折腾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得快些赶到种子批市场，否则就要等明天，那时间上就晚一天了。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越聊越投机。华龙祥干脆叫金山为山哥，金山比他小两岁，推辞着这个称呼。最后两人皆为兄弟，华龙祥为哥，金山为弟。

“你这是去乡里买什么呢？”华龙祥仍是问了一句。

金山想想不该骗他，便说道：“我想去乡里买些荸荠种子，打算现在种，年前就可以收获了。”

华龙祥大吃一惊，车子都颤了一颤，他诧异地问道：“金山你没事吧，要六七个月才能成熟的荸荠，你现在种一个月就可以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