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五章 真髓(第3节)
作者:黄蜂老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869

第廿五章。真髓(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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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飞机的轰鸣声,但山洞里有了火光。

“火把快烧尽了,好在没有下坡路了,咱们快些走。”白头翁的声音。

马狄清手扶石笋跟上来,咳嗽了两声,说:“好吧,你接着讲。”

白头翁说:“冯金锁苏醒后已经躺在原来的木板上了。他不知道是真的有过这种遭遇,还是做了个离奇的怪梦。但是早上筑路工人上工时没见冯金锁,却现一个白苍苍的老人躺在那里睡觉。工人们也没怎么在意,各干各的活去了。直到大金牙开着宝马来了,准备给冯金锁守夜费时,才现事情怪异。年轻的小伙子冯金锁不见了,白苍苍的老头子却说他是冯金锁。众人一看这老头好像足有八十岁,头白完了不说,脸上都是深皱和老年斑,牙齿也掉得精光。有人把他扶起来,劝他回家去找儿孙享天伦之福,他却坚持说他就是冯金锁。”

马狄清叹道:“这个我知道,孙武局长跟我讲过。”

白头翁问:“孙武跟你说到冯金锁遇见了什么吗?”

马狄清说:“没有。”

白头翁叹了口气,走了几步才悠悠说道:“我是第二天才得知这个消息的。当时我也不相信。这种事应该公安办案,我们检察院管不着的。但是那天我接到了市府吴明市长的电话,说市府委派我儿子去北京办事处任职,他不按时去赴任,却痴痴傻傻地跑到仙人谷峡谷里去,那样子就好像梦游一般。他像小孩儿似的哼哼唧唧,拉着那个老头冯金锁一个劲地央求,要他带他去找那个山洞,嚷嚷着说那个生孩子的姑娘就是他母亲车晴雨。”

马狄清诧异道:“这哪跟哪呀?去年董葛秋不是二十五岁了么?他一夜之间就长二十五岁吗?”

“是啊!可是……”白头翁转过一道弯,又说,“小秋拿着一颗镶钻的白金戒指,非要老头辨认是不是见过。老头说:‘见过姑娘手上好像戴着一颗戒指,她拉我的手时我感觉到戒指了,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一颗。’小秋说:‘那您可见到我妈妈下巴上有一颗黑痣么?’老头摇摇头说:‘我没注意。但我注意到那个小孩的肚脐旁有一个肉瘤,有小手指肚那么大,像个小尾巴。我咬断脐带后,差点想把它也咬掉,当时有点儿惊疑害怕,所以记得。’小秋一听妈呀一声就哭起来,解开腰带要老头看他肚脐,虽然在他五岁时已将肉瘤割掉,但那留下的伤疤却长得已经比大拇指还大。”

马狄清很惊讶,问:“董葛秋确实是车晴雨的孩子吗?”

白头翁叹息道:“现在到了这个份上了,我也不再瞒你。但这件事你要保密,因为牵涉到上级长的个人**,我不得不告诫你,绝对不能对任何人泄露机密!你能保证吗?”

马狄清点点头:“我明白,你放心吧!”

白头翁这才说:“好吧,我告诉你,小秋正是车晴雨的孩子!”

马狄清惊讶道:“她跟车先锋乱~伦~生……生的吗?”

白头翁点点头,没有直接回答。

火把渐渐熄灭了,山洞又陷入漆黑之中。

白头翁一时看不见路,只好站住。

“我有点儿头疼,还恶心!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特别难受……”马狄清的声音说。

“我也是……我感觉也和二十五年前那次一模一样!头疼,恶心,心里难受!”

白头翁说着,眼前恍惚浮现出二十五年前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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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年前,董良志从部队转业回地方,安置到杨柳县公安局任刑侦科科长。

有一次,他接受上级的命令,去保护一个外国科学家到两爪谷去作科学考察。

两爪谷是八爷岭主脉东侧的大峡谷,曲折逶迤八百里,全部为原始森林所覆盖,有始以来无人进得去出得来。

临行之前,上级再次强调,这次考察非常重要,一定要保护好这位外国专家,一旦现有危险立即撤退,不可稍微犹豫。因以前省地质考察队也曾进去过一次,三十八人全军覆没,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无法查证考察队失踪的原因。

“这是个沉痛的教训,希望你小心谨慎!上级领导为此事担心害怕,忧心忡忡,无论如何不得重蹈覆辙!”

董良志那年二十三岁,那时他头还没白,黑油油的,很帅,浑身肌肉滚疙瘩,胳膊就像十五六岁的后生的大腿一样粗。他认识了一个体校的女生,学散打的,两个人志同道合,但因女方没毕业,所以没结婚。董良志在部队当特种兵,五年的强化训练,把他滚打成铁人,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他明知前途危机重重,却毫不畏惧,勇敢地担当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出的路上,他和中国留学生考察队员谈论,判断会有哪些意外情形。这些留学生在国外曾到深山里考察过,有一些经验。他们认为山林里有四害最可怕,哪四害?一是沼泽,表面上看不出来,塔上去就陷进烂泥里去,越挣扎陷得越深。二是瘴气,一旦吸入肺中,中毒不可医治。三是虎豹狼虫,这个种类繁多,但也不必细讲。四是怪异植物,在南美洲就有一种吃人树,树杈生根像榕树,遇到人就像蛇一样把人缠住,吸食人的血液汁水,吸食得只剩下骨骼骷髅。

八爷岭是否也有这四害,或者有鲜为人知的更可怕的物事,考察队员无法预知。

当晚,他们在一个林稀干燥的山坡前扎起帐篷宿营。帐篷四周点燃篝火,轮流值班站岗守夜。

大约半夜时分,董良志正在熟睡,忽然听到一阵呕呕嗷嗷的怪声,他惊醒了,啊地一声坐起身,军训培养的机警使他意识到出事了。他听着就像空中飞过了一架巨大的飞机,担心遇到帝国主义空袭,立刻想到帐篷外面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他这个铁打一般强壮的小伙,此刻竟然五脏若翻,头疼欲裂,浑身筋骨如同抽空了一般,软的就像一滩烂泥。

怪声很快远去了,似乎感觉不到声音了。

此刻,他有了一点儿恐惧意识,觉得帐篷内危险,想逃生。

他恍恍惚惚往前爬,像旱地里疲累至极的鲶鱼,缓慢地摇摆着,许久许久,才爬出帐篷。

响声早已消失了,他的意识也清醒了许多。

这时,他借着火光望去,只见所有的树都像秋千似的来回摆动。篝火旁边守夜的小伙子还站立不倒,却也和树一样来回摆动着。

无法想象那有多么奇怪,人和树都像着了魔似的,没有风,也没有地震,可是人和树都不由自主地摇啊摇。摇动的度不快,幅度也不算太大,但摇动的节奏一致,就像在跳摇摆舞。

董良志心头闪过一个**头:“难道是我眼花了么?到底是树在摇晃,还是我在摇晃啊?如果是我在摇晃,那么树也在摇晃,我们摇晃得同步,一致,我就应该看不出树在摇晃。如果是树在摇晃,我不摇晃,那么篝火也该一同摇曳,可是篝火笔直向上窜动,没有摇晃啊!这可是天大的怪事啊!”

其实他此刻心里想得并不如此清晰。因为他仍然感到头疼,恶心。他泪流不止,想呕又呕不出,不呕又难受要呕,别提有多难受了。

这样痛苦地煎熬着,煎熬着。

几次要昏过去,呼吸窒息,但终于还是没有昏迷。

大约半小时过后,董良志渐渐呼吸顺畅了一些,竭力抬起酸软颤抖的手,抹掉模糊的眼泪。他一看,树不摇了,篝火旁的小伙子也不摇了。

他喊:“喂,你们刚才怎么了?摇摇晃晃的,难受不难受?”

没有人回答。

他急了,用尽力气拔出腰间的手枪,朝天空连开三枪。

“啪!啪!啪!”

枪声响亮,在寂静的山野里回荡,震得人耳聋聩。

按说,这么响的声音,即使睡熟的人也会惊醒。

董良志愣了半天,竟然没有一个人回应。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马狄清问。

“不知道。”白头翁董良志叹息说。

“你没问问那外国科学家?”

“哎呀,他们都不省人事了,我问谁啊?”

“后来呢?”

“后来……第三天,省军区的直升机来了。”

“再后来呢?”

“一个月之后,考察队十九人死去十一人,剩下的大多痴痴傻傻,连一句话也说不清。还好,那个外国科学家恢复得较好,平安回国了。”

“到底也没弄清那是怎么回事吗?”

“他们当时没有人听见那呕呕嗷嗷的怪声,不知不觉地就昏过去了,怎么弄清那是怎么回事呢?”

白头翁说话时仍然心有余悸,不觉长长叹了口气。

“唉,可惜……”马狄清说。

“是啊,那一次遭遇,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最使我伤心甚至灰心的,是我从此一下衰老了,我在医院里抢救脱险后,现我头全白了……当然,考察队所有的的人也是一样,无一幸免。我的女朋友来看我,见我好像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当时就哭起来了。我记得,医生告诉我那个女朋友,说我因公受伤,是个英雄,希望她一如既往地关心我,爱护我,因为残疾人往往自卑想不开,所以最需要亲人呵护。我一听心里更加惊异,就找了个机会,偷看了我的病历。我不看还好,这一看,真的就连一点儿活下去勇气也没有了!你知道那病历上写的是什么吗?小脑二级伤残,总七分支脑神经干坏死,坏死率75%以上,脑后垂体瘫痪,失去性功能。早衰或致提前并老年痴呆……”

“就因为这个,那个姑娘离开了你,对吧?”

“应该是我离开了她……她只是哭,没有明白说出来要和我分手。但我不能耽误她一辈子,所以我先说了。”

“这是你决定终生不娶的理由吗?”

“嗯,我不是伟人,但我不愿意伤害任何人。”白头翁悠悠说,“说起来,这些年可多亏南极仙翁了!如果不是他明了‘真髓救脑液’给我作实验性治疗,我恐怕早已成了老年痴呆,现在连筋都沤断坟墓里了,哪还能把小秋养大?唉……”

白头翁突然说不下去了。

“是啊……董葛秋这孩子挺有正义感,也是你的生命支柱!”马狄清替他说出了心里话。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本文后面的内容越来越精彩,敬请放心收藏,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