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伟宏和金甬波接到魏教授的电话，立即赶到1号大棚。

1号大棚是以植物育苗为主的大棚，其它所有大棚里的蔬菜都是先在这儿育好苗，再向其它大棚移植的，因此显得特别重要。而它的环境跟其它大棚有所不同，根据各种种子所需要的温度和环境进行了分隔。共有三个分隔室，分为1、2、3号分隔室。

黄伟宏和金甬波来到1号大棚的时候，魏教授正在1号分隔室里。1号分隔室是低温环境育苗室，他是来取植物胚胎样本的。

“小黄，你来看，这是什么？”魏教授指着墙角里的一片红色的象青苔一样的东西，这就象一个人的皮肤上突然生了藓斑。

“今天早上我才来过，没有现过呀。”黄伟宏蹲下身子，观察后，说：“这是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东西，这看上去是孢子类植物，颜色是红的，姑且叫‘红苔’吧。”

“我们取些样本去，查验一下，看看到底属于哪类？”魏教授不无担忧地说。

黄伟宏应声道：“嗯，一时间就出现这么一大片，说明它的细胞分裂非常快。”

“在这里，细菌分裂的度十几分钟可繁殖一次。”金甬波补充地回答说。

“取样的时候，只要小心一点。”魏教授说：“小金，你把小铲子和取样瓶去拿来吧，还有消毒液。我们把这些东西处理一下。”

魏教授决定把这些来历不明的植物先去除掉，这些植物的出现说明了一个问题，这里存在着不明细菌。

在金甬波离开分隔室的时候，他们又去了其它的分隔室和墙角等地方观察了一会儿，没有现什么异常的情况出现。

魏教授决定由自己亲自来取样，小金取来工具后，魏教授接过来，就在这一片“红苔”下面，轻轻而仔细地把它们铲入到取样瓶中。采足了样本，就用消毒液进行了杀菌处理。因为是低重力下，在取样过程中，细菌会飞扬起来，但他们都穿着火星服，对呼吸倒不会有什么影响。

取好样，魏中华拿到生化室里亲自切片查验起来。在电子显微镜下，他初步现有比较典型的孢子组织，而细菌不属于真菌类，属于铁细菌类，并且有厌氧的特性，能利用二氧化碳及化学能自制养料。这细菌是通过细胞分裂进行繁殖，而不一定是有性生殖。

然后，还没有等他分析出确切的结果，黄伟宏急急地跑来，说：“魏站长，不得了了。不仅原来的分隔室里‘红苔’遍地，而且其它的分隔室里也出现了。”

“这么快？”魏中华惊惊地说。“那么，其它的大棚呢？”

“我还没有现。”黄伟宏说。

“不用说，现在去看，那里也有了。”魏教授沮丧地说。

“是我们的脚？把它们带到了每一个我们去过的地方。”黄伟宏恍然大悟地说。

“不错。现在先要查清的问题是，它对我们有什么影响？”魏教授自问道。“它还有可能不怕辐射。”

“一般在地球上对于我们是没有什么影响的，而且对物质自然循环起到极大的作用。在这儿确实不清楚，不过我认为是好事。”黄伟宏猜想地说。

“我们去其它的大棚瞧瞧。”

“好。”黄伟宏跟着魏中华到了2号大棚，3号大棚，果然情况是分析的一样，竟然都出现了‘红苔’。4号大棚因为好久没有人进去过，里面却没有这种‘红苔’。

“注意跟踪。”

“是。”

晚饭后，黄伟宏喂好猪和鸡，又去了蔬菜大棚察看了一下，“红苔”继续在生长。目前看来，这些“红苔”能自生自灭，就跟地球上的青苔一样，但度快得惊人。

黄伟宏和魏教授进行了简单的交流后，回到8号公馆。上午他跟她的话说了半截，心里一直象搁着什么东西，感到不痛快。他很想把这心里藏了很久的话表达出来。他估计这时候金甬波多半在楼上。不是在医务室里，就是在那儿锻炼。

他上了楼，果然见到金甬波就在医务室，便借了一个口，说：“眼睛有点干涩，帮我滴滴眼药水。”

金甬波也没说什么，从柜子里拿出眼药水，去掉封口。

黄伟宏忙仰着头，闭起眼睛，说：“不知怎么回事，今天眼睛有点痒，难不成是这些红苔长到眼睛里了？”

金甬波笑道：“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金甬波走到他的面前，二根细软的手指轻柔地把他的眼皮拨开，随后二滴清凉的液体就落在眼球巩膜上，他感到十分舒服。这种舒服不是由眼药水本身引起生理上的舒服，而是金甬波的二根手指引起柔和的舒服，能一直舒服到心里面。他还在悔何不早点来找她呢？

“拿着。回去后，一天二次。”金甬波滴完后，就毫不客气地把眼药水瓶塞到了他的手中。

黄伟宏睁开眼睛，觉金甬波已经走了出去。他连忙起来，擦去流在脸上的药水，“泪眼汪汪”地跟了出来。只见金甬波走上了跑台，开了电源，在跑步了。

“我今天倒还没有锻炼过。”黄伟宏边搭话边穿上橡皮裤。

金甬波白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黄伟宏穿好橡皮裤，手臂用力地拉了几下弹簧。

“你有话就说吧。”金甬波早察觉到他有话要说。

“没啥事？”

“切，你别悔啊，不说就过期了。”金甬波喘气道。

黄伟宏看了看金甬波，她高挺的胸脯因为跑步而微微地一上一下震巅着，使她更显示出非凡的魅力，他被她这种性感带来的美丽所吸引。他狠狠地继续用力拉着拉力器，试探道：“我以后不再叫你姐，叫你金甬波吧。”

金甬波听了，笑了起来，说：“这有什么区别？最好叫我姐，如你不肯做我的弟弟，那么叫我金医生也行。”

“金甬波！”黄伟宏望着她，突然大声地叫了她一声名字。他似乎也被自己的大声而吓了一跳，停下拉力动作，吱唔地说：“我们认识也有一年时间了吧。”

“不错。”金甬波应道。

“你还记得鲍尔先生那天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他说过的话多着呢？”

“让爱情之火像奥林匹斯火山那样，一定能成为火星上的神话。”黄伟宏拼命地拉着拉力器，仿佛这句话是通过拉力器拉长了一样。

“嗨，你会信一个外国人的话。他们天生幽默，你竟把他漫画式的话当作真话，可见你还没有成熟。单凭这点，你真的只配做我的弟弟。”金甬波继续跑着步。

黄伟宏感到有点心冷，“但我不这么想，鲍尔先生为人爽直，他说话从不转弯抹角，也不是随便想到哪就说哪的人，他一定看到我们某种相似的成分和品质，才会这么说的。金，你就答应我吧，至少你也给了我一个机会。再说在火星上我们还得要呆上三四年，回到地球后，我们的年纪又不小了，现在正当时。”黄伟宏的口吻充满着恳求的声音。

“农民伯伯，你越扯越远了。“金甬波摇摇头。

“我感到我们相处很投缘，你又没有男朋友。我们正可以试试呢？”黄伟宏不折不挠地追问道。

“对不起，小黄。”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我们万一回不去，你也不肯？”黄伟宏大有追根究底的味道。

“没有如果的事，你就别胡思乱想了。”金甬波关掉了跑步机，下了跑台，躺在健美床上做起仰卧起坐来了，又说：“小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谢谢你，你这样子，会伤了大家的心，我也会内疚一辈子的。”

黄伟宏什么都没说，他的心像脱了火星服一样，裸露在冰冷的火星上，他也无心锻炼了，脱了橡皮裤，默默地下了楼。

（1）注：孢子植物是指能产生孢子的植物总称，主要包括藻类植物、菌类植物、地衣植物、苔藓植物和蕨类植物五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