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 埋伏(二)
作者:河狸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897

晚上吴家平让不知情的武馆弟子第二天全都回县城,只留下事先选定的人。这四个跟着吴家平做过不少灰色买卖,一看被留下,都知道又有活干,精神都是一振。吴家平让他们在一个房间里集中待命,等徐虎把装备搞来,立刻行动。

徐虎出去转了一圈,带回来六把上好的钢砍刀,六套绑腿,两大桶汽油。

“就这些?”吴家平看着他问。

徐虎被看得莫名其妙,反问:“你说的不就这些吗,还要啥子?”

吴家平叹口气,一伸手说:“虎哥,你给我五千,我马上去县上整点装备回来。有个搞驴友用品的跟我是兄弟,只收成本价。”

徐虎如数掏了钱。吴家平带了个小弟,上普桑一溜烟走了。这一去半夜三点才回来,喊房间里打着牌待命的几个人下来搬东西。徐虎看着吴家平带回来的装备,感觉真是开了眼界。登山靴,防蚊剂,防风点火器,压缩干粮,矿泉水,gps定位器,步话机,手动油泵……甚至还有一顶帆布帐篷。

“路上我查了地图,郭路走的是废弃的古代兵道。所谓一线天,其实就是垮了的野羊山巡检司路卡。他下午才上山,我们还有十几个小时。大家先睡一下,凌晨五点出,先上山占据地形好做准备。虎哥,你安排人手把郭路盯紧点。他啥时候出门,走到哪儿,要随时打手机跟我联系。对了,野羊山上可能没得基站,手机信号不好。我多买了五台步话机,你分给下头的人。差不多五百米安排一个,要是手机不通,就靠这个联系。”

吴家平安排好一切就走了。县城来的人硬是不一样,见过世面,啥子都想得周到!望着绝尘而去的普桑,再看看桌上五台步话机,徐虎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叫了四个机灵的小弟,一人下去一台。“你在郭路他们家外头那个山包上,你在村口徐矮子的铺子外头,你在公路上山的那个岔路口,你在二道拐那里,”他一一吩咐,“看到郭三娃出来,要跟上。随时步话机联系!”

朱树林的二儿子朱向阳,一身肥肉,绰号叫朱肥膘的,弱弱地问:“虎哥,你又要喊人埋伏起来打他嗦……”

徐虎啪地赏了他脑门一巴掌:“关你屁事!好生看紧点,到时候有你的好处。”

“要是被他现……”

又是一巴掌:“猪脑壳,你就不晓得放他走出几百米再跟?”

等小弟各自出,徐虎索性也上了山,就在三盘梯那里蹲着,离吴家平几个埋伏的地方直线距离不到三百米。那五个人不知道在修什么机关,搞得步话机里叮叮咣咣的杂音很重。徐虎不耐烦,索性按掉音量,躺在草地上休息。雪亮的六三军刺插在离右手不到十公分的地方,静静地陪他。

步话机上小红灯忽然拼命地闪,有信号。徐虎抓过来按开音量。滋滋的电流声里,一个声音怯怯地说:“喂?喂喂?我、我是朱……”

“不用说了,晓得你是猪。有啥子情况就直接讲,快点。”

“郭三他出来了,已经走过打谷场,刚刚过了徐矮子的铺子,正要上公路。”

“好,注意跟着,不要被现,到了岔路口再找我说话。”

其实刚一出门,郭路就现有人在后头盯梢,但他懒得管。翻过山到了学校,还要赶快去买饭票。食堂下班又早……他忽然想起食堂的饭菜,要一斤多给二两,绝对管饱,心情顿时大好。

朱向阳偷偷躲在大树后,伸出半张脸窥探:“他上了公路……正沿到白线往前走……在急弯那里下到路边草里头了。不晓得,不晓得他下到草里头干啥子……咦,不见了?虎哥,人不见了!咋个办?”

徐虎在步话机里大骂:“朱肥膘,你娃肥肉长到脑壳里头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弄两斤出来熬油?不见了?不见了还不赶快追上去?”

“万一、万一被他看到我——”

“你就躺在地上假装成一坨屎嘛!猪脑壳,不晓得随便扯个谎?”

朱向阳被徐虎逼得没办法,畏畏缩缩地往前凑。

公路在前面转了个过九十度的急弯,就像被陡然伸出的尖窄山壁拦腰一戳。急弯之后就开始爬野羊山了。这是建国后修起来的正式国道。行人和车辆都走这条柏油路,但野羊山其实还有一条小路。

说是小路,其实是华山一条道,历朝历代都走过。这条路很巧妙地顺着山势弯折,直攀上野羊山顶,再从相对平缓的北坡盘旋而下。山顶曾被匪徒盘踞,称野羊山寨。前朝官兵攻破山寨之后,在旧址上立巡检司,盘查过往行人。后来改朝换代,巡检司也渐渐荒废,如今只剩断壁残垣。

郭路走这条道根本不是为了练什么脚力。他天生神力,从来就没练过。越过野羊山脊,在向阳面的高坡上有一片墓地。雪亭镇乡的人祖祖辈辈都埋在那里,其中包括郭路从未谋面的三个哥哥。郭路每次经过,总要过去薅两把草,拜祭一下。特别是和他同名同姓的三哥。

朱向阳在村口探头探脑的时候,郭路就已经觉这家伙有问题了。他故意装不知道,引对方到山脚。转过急弯的时候,他往草丛里一晃,一个旱地拔葱上了树。朱向阳隔着百多米远,哪里看得清楚。

他站在树上,耐心地等着朱向阳过来。这死胖子进三步退两步,蹭得有够慢,但迟早会过来的。其实直接反追过去,朱肥膘扛着那身肥膘也绝对跑不掉。但郭路比较喜欢这样背后拍肩膀。朱向阳被吓得双眼翻白的样子,他觉得好玩。

这次也一样。郭路无声无息地拍中朱向阳的肩膀。胖子惨绝人寰地呜了一声,土飞机一样原地一蹦三尺高。

“不要激动,”郭路伸手掐胖子的后颈,“老实交代,跟着我干啥?”

朱向阳就算长了三头六臂,也躲不过这一抓,轻松就被捏住了脖子。

“跟到我干啥子,还不快说?”

朱向阳一头的汗:“没啥子……路过……”看他一副心虚的样子,简直就是把我在撒谎三个字写在了脸上。郭路慢慢收紧五指,胖子顿时杀猪一样嚎起来:“是虎哥、徐虎喊我跟到你,看你到哪里去!哎哟,不要捏了,不要捏了,哎哟哎哟——”

“看我到哪里去?嗯,他想干啥子?”

虽然徐虎没交代过到底要干啥,只安排他盯梢。但朱向阳觉得,这事用屁股想都晓得,肯定是又想打郭路的埋伏。怎么办?撒谎被戳破就是死,坚决不说更是立刻就死。他原本不太充裕的脑子以频度疯狂运转。一瞬间,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仿佛冥冥中有人控制着他的嘴巴说:“虎哥还有昨天武馆的那些人,一早就翻过野羊山,去……去公墓那边了!虎哥喊我留下来盯到你,有啥子事情赶快通知他一声。”

“去公墓?想干啥子?”

“昨天武馆那个大师兄说,要刨你们家的祖坟,绝你们家的风水——”

天旋地转,朱向阳还没说完就被一把掼进路边草丛。草下都是渗着水的烂泥。他尽力撑住身子,还是一头扎进泥里,吃了满嘴黑浆。好臭!臭得要死!他呸呸呸地乱吐,又望着郭路远去的背影,恨恨地咒道:“你个龟儿子,早晚被政府抓去敲沙罐!”

郭路拼命地跑,他真的怒了。小路两边的草和树飞快地往后倒。吴家平,昨天我就该生生打断那虾子三条腿!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居然敢动我哥的坟!还有姓徐的,一而再再而三来搞老子,今天要把你们全部都打死,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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