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瞪了啦，快擦药。”吴言楠见她不说话，光是瞪自己，气势很快就又回来了，催促道。
“都在背后，怎么擦药？”幻芸曦没好气的。
以前都是春桃姐姐帮她上药的，可是现在春桃姐姐又不在，爹爹又不理她，根本没有人能帮她擦药。
爹爹也不会管她是不是受伤了，就连那天撞到了头，爹爹也只顾着和她生气，没有问她有没有受伤，没有管她头被撞了个小包。
拒“我帮你擦啊！”吴言楠迅速道。
“不要！”幻芸曦将药瓶放身后一藏，眼睛都冒火了，就好像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
“又怎么啦？”吴言楠眉一皱，果然就跟爹说的一样，女人就是麻烦。
瓞“春桃姐姐说了，女孩子的身子不能随便给男人看了。”春桃姐姐说了，就是爹爹也不可以。
吴言楠的脸怪异的烧红了起来，“那……那你说怎么办？”
“你出去，我要睡觉。”她说着又躺下。
“不行，没擦药不会好得那么快，会痛的。”
“你干嘛管我痛不痛？连爹爹都不会管我了，你干嘛管我啊？”幻芸曦红了眼，拳头如雨点往他身上落去。
连爹爹、鬼面叔叔都没有关心她，连天晓也没有问她有没有受伤，为什么他这个爱欺负人的人要管她？
而且，他还看到了她的脸。
“喂，你干嘛又打人啊？”吴言楠跳着躲开。
“因为我讨厌你，讨厌你！”幻芸曦发泄般的喊道。
吴言楠脸一白，不服气的回喊，声音盖过她的，“为什么你就这么讨厌我，我哪里比不上病秧子？为什么你喜欢他却讨厌我？”
“因为他对曦儿好……”
“我会比他对你更好。”吴言楠毫不犹豫的打断她，“你看，我一吃完午饭就来找你了，还把我最宝贝的疗伤药都给你送来了，而且，以后我会对你更好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可是你看到了我的脸。”幻芸曦黯然道，除了爹爹、鬼面叔叔和春桃姐姐，看过她脸的人都没有会对她好的，不是打她、骂她，也会用嫌弃的表情看她。
“看到了你的脸又怎么样？看到了就不能对你好了吗？”这是什么理啊？
“别人看到我的脸都说我是丑八怪，还打我。”她的脸也白得吓人，身体瑟瑟发抖。
“谁说你是丑八怪的，你才不丑呢，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比我娘都漂亮。”吴言楠挥舞着拳头道，比自己被骂了还要生气，“以后谁敢打你，你告诉我，我去扁她们。”
“可是，如果曦儿不是丑八怪的话，爹爹为什么……”她倏地住嘴，死死的咬住下唇。
“你爹爹怎么了？”他好奇的撑着床沿，问。
幻芸曦别开脸，泪花变作眼泪，从她没有血色的脸上滑过。
“我是不知道你爹爹怎么了，不过我真的觉得你很漂亮，比我见过的任何女人都漂亮。”吴言楠难得认真的说道，“刚才看到你脸的时候，我都吓到了，没想到你会这么漂亮，就算不梳漂亮的发髻，不穿鲜艳的衣服，你都要比蓝心她们漂亮好多。”
“你说谎的。”她抱着膝盖藏着被子里，只有头露出外面，靠着膝盖，低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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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说谎的，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幻芸曦有些好奇的抬起头，他要怎么证明？
没想到他的跑到梳妆镜台前把铜镜给搬来了。
“喏，你自己看。”
“看什么？”幻芸曦迷惑的接过，看了眼镜子，上面只有自己。
他让她看什么？
吴言楠干脆爬到床上来，一手挡住她受伤的左脸，“再看。”
幻芸曦看了半天，却仍是迷茫。
还是只有她自己啊！
吴言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铜镜，“你看啊，看你的眼睛，又大又黑又亮，是我见过最干净的眼睛了，和星子一样漂亮。”
有吗？幻芸曦将信将疑的看着镜子，打量自己的眼睛。
“而且你的睫毛很长很密，还很翘，比我的还长呢，我娘说，这样的眼睛是最漂亮的。”
是吗？
“还有你的鼻子啊，很翘很挺，你的唇小得跟樱桃一样，而且粉红粉红的，之前你戴着面具的时候，我就觉得笑起来很甜很漂亮的。”
笑起来很漂亮？好像似曾听过。
“曦儿的笑容是天下最干净的笑容，笑容是可以影响到别人的。”
……
对了，是爹爹说过的话。
“最重要的是，你的肌肤很白很嫩，比我的还要白嫩呢，娘以前老说我就像刚出生的婴儿，可是看到你之后，我觉得，这话说你才真合适。”说着，贼贼的手还悄悄的爬上她的脸，摸了两下。
嘿嘿，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很柔软很嫩，比抹棉花还要舒服。
幻芸曦没有反应，犹在愣愣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说的关系，竟真的看起来有些漂亮了。
但当目光移到他捂在自己左脸上的手后，又闪烁起来。
“可是，我……”
“疤痕又不是本来就长在你脸上的东西，你的脸和你的伤痕本来就是分开的，只有嫉妒你的人才会认为这道疤和你是一体的，认为你丑。”轻易的就看穿她的想法，吴言楠不以为意的移开了手。
“嫉妒？”
“没错，我告诉你，上午蓝心她们说你是丑八怪，是因为你打陀螺的样子太帅气太漂亮了，她们嫉妒你，才这么说的。”吴言楠语气颇为不屑，“这两个人最见不得别人比她们好了，又喜欢缠着我，所以我一点也不喜欢和她们玩。”
是这样吗？上午骂她是丑八怪的两个人是因为她陀螺打得好？
“可是……”
“还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我跟你说，如果真的对你好的人，只会看到你的伤疤心疼你，因为你受伤了，而不会是觉得它丑。”吴言楠说得斩钉截铁，因为每一次他受伤了，娘都会心疼的问他疼不疼，“既然是不怀好意的人，那你干嘛还要去在乎他们说什么？当他们是在放屁好了。”
他的言语并不文雅，却带着淡淡的暖意，和幻芸曦心底的某个片段产生了共鸣。
“为什么要去管陌生人说什么、做什么？他们怎么想，怎么说都与我们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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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曦儿只是受伤了，不是丑八怪，在爹爹的眼里，曦儿永远都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孩。”
……
她记得的，爹爹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所以，爹爹是心疼她的吗？是真的觉得她漂亮，不是丑八怪吗？
可是，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爹爹要让她戴上面具呢？为什么要她在别人面前装成不是自己呢？
“我说了半天，你怎么越来越低落了？”吴言楠抓着头，怪叫起来，“给我点面子啊。”
“为什么要给你面子？不给！”幻芸曦又发起公主脾气了，“我要睡觉了。”
“不要睡啦，都已经醒来，我带你去玩啊，保管等会儿你心情就好起来了。”吴言楠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能继续闹腾她。
“我不想玩。”她翻身背对着他，闷闷道，其实心里并不生气，相反，竟有种希望，希望他一直这样缠着自己，不要走。
“别啊，我还想带你去看个好东西呢，你别睡了。”
幻芸曦面上不理他，耳朵却拉得长长的。
他要带她去看什么好东西？
“小溪，不要睡了啦，小溪……”
“……”
“小溪，起来啦，不然我一直吵你，你也睡不着啊！”
“……”
“小溪……”
最后幻芸曦还是起来了，脸上是不甘不愿，心里却是偷偷期望，也亏得吴言楠这样软磨硬泡的才能熬得住幻芸曦的别扭。
见她起床，当惯了大少爷的吴言楠更是心甘情愿的做起了小厮，给幻芸曦弄来了一盆洗脸水，惊得府里的下人以为他们的大少爷又兴起了什么鬼点子，要整人了。
“吴言楠，你在找什么？”披散着头发，幻芸曦站在一边，看着吴言楠蹲在草丛里似乎在翻找着什么，忍不住问道。
因为他们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本来还以为他要带自己玩什么好玩的，哪里知道，他拉着自己到屋子后面的草丛里，就自己一个劲的在草里翻找着。
要找什么的话，她也可以帮忙找啊，可是他压根不让她靠近。
“嘘，先别说话，马上就好了。”吴言楠头也不抬的说，聚精会神的盯着某处，黑宝石般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亮，声音也刻意压低了。
幻芸曦撅起嘴，彻底不高兴了。
是他把自己叫来的，现在却不理她，还叫她不要说话。
“我……”不理你了。
话才刚出口，就被他的欢呼声打断，“抓到了。”
“抓到什么了？”她只能看到他双手合着，中间像是捂住了什么。
不是在找东西吗？怎么变成抓东西了？
“你看，就是这个!”吴言楠献宝的跑到她身边，从上面的两个拇指间露出条小缝隙。
“这是什么？”幻芸曦弯下腰，半响，只能看见里面有个黑色的东西在动，拧起眉，“你抓的什么？”
表情有些嫌恶。
“好东西！”吴言楠神秘的弯唇。
好东西？
夜里，白旭饶从客栈回来的时候，幻芸曦已经睡下了，抱着枕头朝床内侧躺着，睡得很沉，脸上的表情很是恬静，这让几番犹豫来到她房里的白旭饶看了，心中升起股无名的焰火，懒懒垂在身侧的手也不自觉的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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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
这就是鬼面说的她很想他？
既然想他，为什么他没有在，她仍然可以睡得这么酣甜？
有没有他在她身边，对她而言都是一样的吗？
鬼面见状有些担心，怕这样的白旭饶会做出什么事来，好在，这担心没有维持多久。
白旭饶沉着脸，如同来时一般，又悄无声息的甩袖离去。
本以为事情会有好转的鬼面只能无声的叹气，轻手轻脚的尾随出去。
哪知，今夜风波不停。
“王爷。”在白旭饶回到自己屋里的同时，一道黑影倏然在屋内现身，单膝着地。
一身黑，并未蒙面，是看守着吴府动静的暗卫。
“什么事？”白旭饶眯起凤目，声音冷冽，深邃魅眸熠熠发亮，带着几分鬼魅和残酷。
鬼面看透他眼底的嗜血味道，心稍稍一紧。
王爷说过，没有异常的事就不用特意上报了，看来，吴府是不安宁了，偏偏乱子凑在了一起。
“上午公主和吴大人的儿子吴言楠发生了摩擦，被吴府的两位表小姐所打……”
“上午？”尖锐的厉眸如冰刃直直的射在鬼面身上，鬼面也是怔忪。
上午公主被人打了？但是他回来的时候，公主并没有异状啊。
“鬼面，中午的时候，为什么你没有禀报？”
迎对他阴寒的眼，鬼面也有些禁不住，跪下，“王爷恕罪，是属下疏忽，没有发现公主受伤。”
“吴府的两个表小姐年纪不大，公主只有背上挨了几拳，后来就被吴府的表少爷央天晓救走了，所以看不出痕迹。”或许暗卫是怕鬼面遭到迁怒，赶紧道。
“央天晓？”凤目再一次眯起，只是多了几分危险。
又是他？
上一次曦儿不见了也是在他那里找到。
“是，而且，属下认为他应该已经知道公主的身份了。”暗卫将央天晓带幻芸曦回到房里后的事都说了出来。
白旭饶抿着唇，许久都没有反应，“你刚才说，他说了如果本王不是曦儿的爹爹？”
“是，他的原话是‘如果你的爹爹不再是爹爹，而只是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那么你还会为了这种事和他吵架吗’。”暗卫面无表情的重现央天晓的话。
果然是知道了他们的身份。鬼面暗忖。
白旭饶再一次沉默了，嘴边还叼着笑，不过那笑并不入眼里。
暗卫心中另有迟疑，是否在要此时禀报公主与吴府少爷颇多接触的事？
“来人！”还在他犹豫之际，白旭饶冷笑一声，声扬起，身上的温雅气息瞬间被冷魅取代。
“在。”又一条黑影现身，全身黑装，脸也被蒙住，只有一双冰冷的眼睛露在外面，与之前的暗卫装束并不同。
“本王让你查的事还没有下落？”白旭饶冰冷的问。
之前他就觉得那个央天晓出现得不太单纯，虽然并未见到他的人，但从暗卫的口中他就察觉异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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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平时孤僻的少年，连自己的表兄妹都不接近，怎么会无端去理会曦儿，还带她回屋里吃点心？
一个普通的少年，又怎会因为曦儿说脸色太白，以为他受过伤，就反应过大。而且，在面对曦儿的时候，看似冷漠，却又藏着试探和一般少年不该有的回避，曦儿单纯，没有发现，他却不愚。
而今日，曦儿不过不小心说了句“鬼面叔叔”，他就立即问曦儿的名字，更是坐实了他的怀疑。
即便是因为崇拜而知道鬼面，一般人的反应也该是问——你说的鬼面叔叔是不是那个威远将军？
而他最不该说的那句就是，“如果你的爹爹不再是爹爹”，露出破绽了。
他遇到曦儿或许是意外，但接近曦儿，绝不是意外。
“据属下所查，央天晓确实是吴知府一个远方表妹的孩子，因为家道中落，染病无钱医治，才被迫送到吴知府家暂住疗养。”黑影恭敬回道。
“这就是你们的结果？”白旭饶莫名莫名其妙勾出一抹不冷不热的诡笑。
黑影似乎吸了口气，“不是，属下查的时候，发现这个央天晓身上透着古怪，背景应该不若表面单纯。还请王爷再给属下一些时间，属下会眷查出他的真正身份。”
“好，本王再给你三天的时间，若是三天后本王还得不到满意的答复，你该知道后果。”阴郁的杀意在他魅惑的俊颜上闪过。
“是。”黑影冷汗涔涔的垂首。
“都退下。”白旭饶冷斥。
暗卫思忖，还是算了，这件事应该不会太重要。
于是，与黑影同时闪身，如来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屋里再一次寂静下来。
“鬼面。”白旭饶声音平静，面容却变得隐晦。
“属下在。”鬼面仍跪在地上。
“你派人去查查那天刺客的身份，派你的人。”他强调，毫不遮掩眼底的深沉。
“王爷，您是怀疑……”鬼面抬头。
“若真是恨到了骨子里，不惜牺牲二十条人命，甚至连自己都能服下聚青了，你认为这样的刺客最在意的会是什么？”白旭饶蓦然起笑，笑得至邪至魅。
之前，派去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聚青和可能藏在刺客背后的人身上，如今，看来是找错了方向。
而他，竟然也被迷了一次眼。
“是能成功刺杀王爷！”鬼面恍悟。
是啊，若是连自己和跟随自己的人的性命都能舍掉的人，就必然是要成功的，对于那样的人而言，牺牲是小，杀死王爷才是主要，又怎会去顾及不相干的人的生死，怎会在乎是否连累了其他人？
“所以，他们的目的是要转移王爷的视线，掩藏住盐城里的某个重要的人？”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央天晓？
“本王也想知道这个答案。”白旭饶邪魅的脸庞上出现一抹教人不寒而栗的冷笑，“敢在本王面前耍手段，本王倒要看看，藏在最后面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属下明白了，属下会立即派人去查。”鬼面道，正要起身，又想起什么，问，“王爷，那是否要加派人手保护公主？或者，让属下跟随公主身侧，保护公主？”
他担心公主会有危险，毕竟公主毫无自保能力，而且，听暗卫的说法，公主似乎对那个央天晓十分信赖，若那央天晓有心伤害公主，不过易如反掌的事。
“你？”白旭饶冷眼瞟来，那神情比冷笑更让人觉得恐怖，“怎么，想跟着曦儿了？”
“属下不敢，属下的意思是……”
“够了，本王不想听你所谓的解释。”白旭饶却嫌恶的掐断，“曦儿有暗卫保护曦儿已经足够，他们的目的不在本王和曦儿，不需要你多事。”
可若是王爷猜错了呢？鬼面想问，却不知为什么，看着他的脸竟问不出来。
王爷终归太自负，若是有个万一，付出代价的是公主啊！
非常感谢jingjing79亲赠送的五十朵鲜花，谢谢亲滴大礼，泪个，让亲破费了，熊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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