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贾府筹谋(一)
作者:衣者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457

林家有林家愁的,贾府自也有贾府愁的。

自从知道先皇准备禅位于太子后,贾府的日子便没那么好过了,整日里惴惴不安,唯恐哪天有祸事降临。当然,贾府也不会坐以待毙,面上也神色自然,暗地里却和京城各个权贵来往,四大家族也比往日相聚更多一些。

这还要从杭州织造甄家说起。

这甄家和贾家乃是世交,极得先皇恩宠,曾四次接驾,端底是荣耀无比。且甄府还出了一位皇贵妃,便是现在甄家族长的嫡亲妹妹,宠冠后宫。这甄贵妃育有一子二女,是为六皇子、三公主和八公主。六皇子居长,聪明伶俐,小时候便有神童之称,更是长得丰神俊朗,为人温文尔雅。这些还是其次,每每皇帝布下政务,必定圆满完成,朝中众臣自是称赞不已,更有人私下里议论,说太子不如六皇子多矣。

不知道是被这些赞美冲昏了头脑,还是他本来就一直有野心,总之,他明里暗里和太子较劲,先前还只是暗里,现在看皇上也就是现在的太上皇年岁渐大,便有些蠢蠢欲动,借着黄河决堤之事,竟有大臣公然上折子请求皇上废太子。

做皇上的人,还是一个成功的皇帝,当然不是傻子,哪个儿子的动向不在他眼皮子底下。不用去调查,便知道这人是六皇子的人。

要说,仁熙帝也是极疼爱这个儿子的,只是他做得太好了,仁熙帝还在壮年,下面便有好些大臣隐隐靠向了这位仁德的六皇子,这叫仁熙帝怎么放心得下。更何况,仁熙帝当年继位之初,为保自个儿,牺牲了两个皇兄皇弟,在他骨子里,总存着一股子愧疚之感,最恨兄弟相残。而今太子并无大错,又孝顺长辈,恭友兄弟,只是显得沉稳有余,而霸气不足。便是那黄河决堤之事,哪一年不修,又有哪一年不决堤的?根本谈不上大错。

雷霆之怒,又有几人承受得起?六皇子圈禁,其下党同或诛或流放或贬。而贾府,因牵扯上四大家族,又在开国八公之列,几十年下来,在京城可谓是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前身。在六皇子党里也陷得不深,只小惩一番也就罢了。

当初,贾府就是因甄府之故,又见仁熙帝似乎也最是疼爱这六皇子,最先封了亲王,皇上四次下江南,便四次随驾。反观太子,皇上从来都无好言语,又没什么功劳,不过是嫡长子,封了太子,居东宫,实在没一样能和六皇子相比的。不过,贾府在这里也玩了个小聪明,那便是贾政的长女,正是东宫的女史,据说极得太子宠爱。这样,无论哪一个登上帝位,贾府似乎都立于不败之地,贾府诸人自是无所顾忌,成了六皇子的党羽。

可是自古以来,在皇位之争里,脚踏两条船的有哪个能得个好结果。

若是说贾赦贾珍二人不懂这个道理,还说得通,毕竟二人不喜读书,又每日里只知寻欢作乐,见识浅鄙以理解。可是贾政读书多吧,就不信他没读过史书,还有贾府里那个老太君,她难道也没有这个见识?要知道,她从孙媳妇做起,竟能让家里只有自个儿的三个嫡亲孩子长大成*人,不可谓手段不高、不毒辣,想必也是保有一丝侥幸心理。不过却都忘了,在皇位之争里,半点侥幸也容不得。

新皇登基,贾府又想起了当初的事,其中又夹杂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只怕新皇翻脸修旧账。却一直不见动作,贾府诸人心里在半空里吊着——没底。

这一日,贾赦贾政贾珍下朝回家,齐齐聚在贾母上房里。邢王二位夫人,薛姨妈,李纨,凤姐儿,尤氏以及三春宝钗宝玉等人都在。见三人进来,知是有事,贾母把几个小辈指了个事支了出去,薛姨妈母女是客居,自不好参与人家家事,忙找了借口回了梨香院。

众人坐定,丫头们上了茶,鸳鸯便领着众人也退了出去。

贾赦当先道:“母亲,只怕皇上真要拿我们家撒气。”

先前也确有此担心,只打雷,也没见下雨,今儿贾赦这般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也并未见刑部来人或是有圣旨下来,贾母也有些蒙了,只是她一向不喜这个大儿子,蜇蜇蝎蝎的,说个话也没头没尾,便看向二儿子。见贾政眉头紧锁,面有忧色,心里便信了七八分,道:“这是怎么说的?可是哪里传出来的消息?”

见贾母看着自个儿,贾政忙上前躬身道:“母亲,是这样的。今儿早朝,皇上下旨封后,原来东宫的几个老人也一并赐了封号,和我们府里大姑娘同在太子府里做女史的周士郎家的二姑娘,原也是同一年进的宫,于今也封了贵人,可大姑娘却是半点信息也无。”

王夫人被这消息惊得头昏眼花,全身瘫软,几乎坐不住。李纨和凤姐儿本是站在邢王二位夫人后面,见此,顾不得心中慌乱,忙上前扶住了。回过神来,王夫人几乎就要上前去拉着贾政问个明白,只是家里几个主事的男子都在,贾母还坐在上头,实在轮不到她说话,只拿眼看着贾母,看贾母是怎么个说法。

这可真不是好兆头,贾母心里也打起鼓来,有些慌了神。还未等贾母多想,那面,贾珍接着说道:“当今皇上仁爱,连理宗亲王(原六皇子)都放了出来,又赐封号又赐地的,当年,太上皇也没有拿我们府里怎么样,想来该是无事。毕竟大姑娘在宫里这么些年,一点消息也没有,那些受宠的消息也只是听人说的,未尝便是真的,那些宫人为钱拿些小事说情也是有的。”

贾赦不大认同,话音未落,便反驳道:“他们再大胆,也不敢三番两次拿这种话诳人。”

贾政道:“我们现在该考虑如何取得皇上的信任方是正道,那些个有的没的,先放在一边。”

贾母到底年纪大些,经历的事也多,很快便镇定下来,挥手止住几人的争吵,道:“政儿说得有理,为今之计,先安身为上,元丫头的事,以后有时间慢慢寻访。”说罢,扭头看向王夫人方向,见王夫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全没有往日的沉稳模样,心内有些不悦,眉头不由地皱了一下。思及元春是她的亲生女儿,才略略释然。暗叹她怎么就沉不住气呢,思索间,眼光瞟过邢夫人,一副刻薄寡恩的样方,又觉着还是这二儿媳讨人喜一些,道:“你也不必着急,宫里既没有消息出来,便表示元丫头无事。只有保住这个家,她在宫里,也才更好一些。”见王夫人缓和了一些,又说,“前几日,送去扬州的端午节礼,是按的老规矩,还是加厚了一些?”

听言,王夫人面上不由地染上些许红晕,期期艾艾地道:“去年庄子上欠收,今年各地人情来往也多,官中有些吃紧,只按老规矩送去的。”

其实,王夫人还是撒了谎。

贾母原是叫王夫人把今年的礼加厚,且从她自己的私库里选了好几样好东西。只是贾府这几年为了攀上权贵,自然,其中有很多是有去无回的。花销多了很多,家里也没一个知道运筹谋画的,又巴不得把官中的银子都放进自个儿的荷包里。端午的节礼实在有些无力,东拼西凑了一点,当了些嫁妆,勉强够了。虽不愿违逆贾母的意思,只是想着贾敏已死,又没留下个儿子,这门亲也算是断了。于今这么每年巴巴地送礼去,倒有些求着攀着的意思。又见贾母这几样东西也属难得,已是丰厚了,便只添了几样平常东西,送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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