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廖启明带着手下的四个人开着那部已经满身伤痕的破吉普车来到县公安局的时候，发现公安局以前那空旷的大院内现在人满为患，到处都是人，都是车，看这架势，好象整个桓县境内所有的派出所的人都来了，好象打战一般。而小水乡派出所应该是最后才到的一个。

廖启明下了车看了看自己的表，还好，还没有超过两点半。还没有超过石副局长规定的所谓两点半前的命令。

“李所，出了什么事情了？怎么搞这么大的阵势？怎么把人都给弄来了呢？”廖启明对着边上的一个比较熟悉的人问道

这家伙叫李明，长的圆圆的胖胖的，五十岁左右，是城关镇派出所的所长，算的上是一个很有办法的人了。能在城关镇做所长，没有人撑腰那很显然是不太可能的，特别是桓县这个鬼地方。

李明一听廖启明的话，笑了笑道“鬼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局里面要搞这么大的阵势，反正我一大清早就被人从被窝里面弄起来了，说要开会，一等就等到现在”

“不会？你都不知道搞什么？李所，你可是城关镇的所长，你会没有消息？别和老弟我买关子了，告诉我一下，这石局长把我们的人都叫来做什么？有什么大事情吗？大不了今晚我请你吃饭”廖启明道

“你就是请我洗澡我也没有办法告诉你，真的，我知道的比你多不了多少，我也是得到消息说要来县里开会，从上午一直等到现在，你说我那里知道呢”城关镇的李所长说道

“你不是和石局长很熟吗？他没有给你透**什么？”廖启明问道

“透露个屁，我从来到现在已经几个小时了，连石局长的面都没有见到，那里有机会得到什么消息，打他大哥大，他关机，打他办公室电话，秘书告诉我说他在开会”李所长道。李明的直接后台就是石三牛，没有石三牛，他也做不到城关镇派出所这样的油水很足的地方的派出所所长。看看他的身材你就知道他的日子过的有多滋润。

“开会？中午吃饭也在开会吗？”廖启明有些惊讶的问道

“是的，也在开会，反正我就没有看到他出来过，不但石局长在开会，其他的局领导都在开会，中午都是送盒饭进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局现在来了一个新的局长，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可能准备烧火了，不过这大冷的天把我们这么多人召集到这里理也不理一下，让我们在这里喝西北风，这多少有些太官僚了”李所长道

廖启明一听尴尬的笑了笑，他知道李所长和局里面有些领导关系比较密切，特别是石三牛副局长，也可能正因为这样，他说话就这么样的直接，对于新来的局长根本就不怎么样放在眼里。但廖启明却没有这个本事，他能做着所长，完全就是靠本事和资历，如果他有后台，也不会沦落到小水乡这样的穷山僻壤做所长了。小水乡那种地方有派出所和没有派出所其实都没有什么两样，一来民风彪悍，二来大家都宁愿相信黑社会，也不愿意去派出所报案，所以小水乡的刑事案件民事案件的报案率和破案率都是零，每天的工作就是睡觉等下班。也正因为这样尴尬的地位，平时连喝口水的机会都没有，更加不要说别人请吃饭了。

“开什么会？开这么久？”廖启明问道

“谁知道，听说我们新来的局长去了趟省城，好象为我们县拉了些拨款，估计说来说去就说这些事情，顺便在其他领导面前显摆一下他的实力”李所长说道，看样子他对于新来的局长的印象真的不怎么好。

“不管怎么样，能拉到拨款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情，李所你说是，我那小水乡可不象你城关镇，我全家人还等着我发工资过年呢”廖启明笑道

“你这家伙，看你这话说的，难道我就不等工资开饭吗？我家孩子明年的学费都没有着落呢，他能拉些拨款下来，也算对的起这任命了，我们县可是有很多人几个月工资都没有发，特别是学校的那些老师，哎不说这些了”李明说道。当然他这样说廖启明根本就不信，你说他自己等工资开饭，他相信，但是你说李明等钱开饭交学费，这话讲给鬼听，鬼都不信，他李明是什么人，公安系统的人谁不知道呢？和杜天宇完全是一条道上的人，就差一点去添杜天宇的裤子了。他能缺钱？

“李所，听说新来的局长很年轻啊”廖启明赶忙转换话题问道

“那是，不是很年轻，是年轻的很，你知道他今年多大吗？说出来吓死你，今年才二十五岁”李所长说道

“二十五岁？”廖启明惊讶的说道，对于新来的局长，说句实话，廖启明并不是很了解情况，没有办法，不是他不想打听，而是小水乡的信息太闭塞了，另外吴栋梁下来的也太突然了，谁也没有想到，他完全是以一匹黑马杀出来的，别人对他不了解那也是很正常的，同时廖启明他也没有想到八卦些什么，在桓县做了这么多年，他以前内心的满腔热血早就已经磨灭了。现在也不奢求什么了，只是等着时间混退休了。

“那是，这人比人比不得，你看看我们两个人，四五十岁的人了，还在一小派出所猫着，人家才多大人呢？已经混到副县长了，而且更加离谱的是，他是从云阳经济开发区直接空降过来的，对于我们这个公安系统的工作完全是门外汉。这外行领导我们这些内行，你不得不服这时代在进步啊，也不知道上面的那些家伙在想什么，石局长为了我们桓县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还是让他挂着副职，而派一个什么经验都没有的人跑到这里来，你说这算什么呢？纯粹扯**卵蛋”李所长说道

“李所，你这小心说话，小心被别人听去了，影响不好”廖启明说道

“我怕他个球，谁愿意告就告去贝，反正当着他的面我也是这样说的，以为自己背后有人就厉害轰轰的，有什么了不起嘛？把我们这么多人叫过来在这里喝西北风，这算什么事情呢？”李所长大声的说道，他是越说越大声了，当然，这并不是说他这个人笨，而是说明他这个人聪明，出来混，站队跟人都需要方法和本事的。是的，他刚才说的话，传到吴栋梁那里去，对于他来说是一个不好的事情，但是传到石三牛这里呢？那就是一个忠心的表现，那才是自己人，他石三牛只会更加捧他的。

人出来混都是这样的，临时掉转枪头的事情没有几个人会干的，因为今天你这样干了，人家的内心都会认为你今后也会这样的干，到最后就会变成死路一条的。

“背后有人？李所，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给我说说看，这新局长到底有什么背景的”廖启明问道

“怎么？你准备投奔他了？”李所长说道

廖启明一听笑道“李所，你看你这话说的，我都多大的年纪的人了，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去投靠一胡子都没有长全的人？我现在就是无聊，你给我说说打发些时间而已”

“关于我们新来的这位局长，据说是牛山市人，来我们市这里也就短短几年时间而已，之前一直都在搞经济建设工作，我们现在的云阳开发区就是以他为首搞起来的，看着云阳县现在经济飞速发展的样子，按道理他搞经济还是有那么一套的，这一点我们也不能否认，否则也不会升的那么快，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认为他会有别的前途的时候，他怎么就突然调到我们这边来了做副县长并兼任我们公安局的局长，从搞经济的突然跳到我们公安系统，跳到我们这里，如果不是来我们这里渡个金，估计就有什么大的深意”李所长说道

“什么意思？深意？什么深意”廖启明问道

“你知道传说中他是谁的人吗？他是解放书记的人，据说他去云阳经济开发区就是陈解放书记亲自点兵的，而事实上这小子也没有丢陈书记的人，云阳县的经济现在是一天一个样子，你看看那边的工厂，好象雨后春笋一般的全部涌现出来了。如果调到我们县来主管经济到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但弄来搞公安，而且是书记的人跑到省长的大本营搞治安，你说这要是没有深意，打死我，我也不信，今后，只怕我们这些人有的搞了”李所长道，他也不知道是说的高兴了还是顺口了，就把他内心的想法给讲了出来，讲出来之后又有些后悔了。

廖启明一听怔了半天，是啊，省委书记的人派到省长的大本营来管治安，这算什么事情呢？难道省里面真的开始准备切除桓县这颗毒瘤了？敢来省长的大本营这里弄事情，只怕真的只有省委书记的人了。只是省里面真的想做点事情的话，单单就凭这25岁的新局长，他这人生地不熟的，他能弄的过这帮人吗？

廖启明在桓县工作了一辈子了，自然知道桓县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作为公安，说句实话，他自己也觉得有些惭愧，因为桓县的治安实在太乱了，乱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不是他们这些人不想作为，而是根本就不能作为。

怎么个作为法呢？虽然不知道杜省长知不知道桓县的事情，但桓县大部分违法乱纪的事情都是杜省长家亲戚杜天宇弄出来的，怎么个抓法呢？县里面的领导谁不是跟着杜省长有着千丝万屡的关系的呢？谁愿意撕破了脸去抓杜省长的亲侄子呢？这打狗还得看主人，何况人呢？

也就因为没有人愿意去理这些事情，导致桓县的治安越来越乱了，经济就越来越落后了，没有办法，根本就没有人敢来桓县做生意，因为打短棍敲诈勒索的人太多了。

桓县现在到了不得不大力整治的地步了，再这样发展下去，对于政府的威信会越来越减弱，会出别的大问题的，现在这新局长来了，只怕上面已经是注意到这个地方了。开始准备吓狠手治理了。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只怕桓县在今后一段时间里面会安静不少。因为谁都知道新官上任都有三把火的，而现在这新的局长来了一两个礼拜了，好象都没有什么动静，而越是这样，下面的那些混混心里就越慌，都开始收敛了不少，连杜天宇这几天都乖乖坐在家里了。因为谁也不想做这出头鸟，被这新局长烧第一把火。

而想当然的最麻烦的就是他们这帮公安了，一旦上面动起真格来，他这个老公安该何去何从呢？站在谁后面打这场战呢？

就在廖启明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就看到大院里面的人潮开始涌动了，石局长等几个局领导已经走了出来了，而走在最中间的是一个年轻人，长的高高瘦瘦很帅气的样子。看样子他准备开始在这么多人面前进行讲演了。

果然如廖启明所想，他刚想完，中间那年轻人走到大家中间的时候有人递过来一个大的大声公喇叭。

“大家请安静一下，请按照乡镇各个排好队伍，总共排成三个纵队听我们新来的局长吴栋梁同志讲话”这个时候办公室主任站在他边上开始用另外一个喇叭喊道。

所有的人一听，瞬间开始安静下来，排成三个纵队站好，虽然对于吴栋梁的这个做法不是很满意，但却没有什么人敢不照样做。

开什么玩笑，人家后台可是省委书记，搞其他的人可能有些难度，但要是治理下自己手下的一些基层科员那还不是翻手之间的事情。所以也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故意想着出位。当然，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来这里两个礼拜了，几乎完全没有什么动静，所以很多人都不太敢乱动，因为谁也不知道他这个新局长到底在想什么。除了去省城拉拨款的这几天之外，其他的时间吴栋梁都是坐着车在李金多的带领不断的在县里面晃荡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晃荡什么，而现在把这么多人召集起来，估计他做局长的第一把火准备要烧起来了。

但他这把火到底想从那个地方烧起来呢？大家都在看着他。

来桓县整理治安，如果没有把杜天宇打下去，那整治和没有整治有什么区别呢？但要整治杜天宇，有那么简单吗？就凭他一个连胡子都还没有长齐的家伙，能做的到吗？

所有的人现在都静静的站在那里，望着站在人群正中间的吴栋梁，都在等着他的讲话，你说他能讲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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