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枯黄色毛发，额头上还带着几道血痕的猴子从树林间冒出来。

叽叽！猴子看到人类并不害怕，反而大胆的双手挂在树枝上，前后摇摆着发出尖锐的叫声。它的背着一个双肩的竹篓，只是这个竹篓仿佛被什么碾过一般，被压成扁扁的椭圆形。

村民看到猴子的出现统一发出欢呼声，老人摸摸胡子，如释重负的说道：

“巫师大人，这就是我所说的猴群。”

“猴群？但这里只有一只猴子。”

“那是猴群的哨兵，专门负责侦查情况的，哨兵猴的出现意味着猴群就在不远处。”

“你对猴群很熟吗？”雷蒙德获得的知识里并没有这个猴群的存在，他一边打开沟通场，一边等待老人的回答。

“很熟，这只哨兵猴还是我年轻的时候亲手从野狼口里救下来的。”

“猴群对人类很友好吗？”听见沟通场里翻译过来的话语，雷蒙德袍子下的右手紧握住水滴形成的燧发枪。

“当然，我们之所以能够管理这么一大片树林，都是猴群在帮……”老人话音未落，四面八方的树林里涌出许多猴子，猴群满脸凶恶的将所有人包围起来。体型大过其他猴子一倍的猴王跳到众人面前的树枝上，发出沙哑怪异的叫声。

（我们要自由！我们要平等！人类，之前你们能用那点干果驱使我们伟大的戈多猴群，但现在不行了。告诉他们，我的族民们，我们要什么！！！）

（新鲜！水果！）

（宝物！）

（进化！）

周围的猴群发出一阵海浪般源源不断的吼叫声，因为沟通场的原因，周围所有的村民都能听懂猴群的话。刚才发话的老人早已没了之前从容，现在更是着急的向雷蒙德解释道：

“巫师大人，不是我在骗您，它们之前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雷蒙德头也不回，他细细观察着领头的那只猴王。

夹带着泥土和砂石的干枯毛发，腹部上有几道结了痂的血口。不同于其他猴子，它的背后没有背篓，头部带着皇冠模样的草绳。不同于周围其他猴子因为兴奋而扭曲的面部，它的脸宽长更加接近人类，额头处深深的皱纹让它看起来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而不是猴子。

水滴偷偷触碰后反馈过来的结果让雷蒙德松了口气，除了猴王接近超凡级，其他的猴子都是普通的野兽。

按照他之前获得的知识，只有超凡级或者是接近超凡级的野兽才拥有智慧，那些普通的野兽即便身体再强大，也不会被归类为兽族。但眼前的一幕显然颠覆了这一点认识，周围那些普通的猴子虽然只能表达单个单词意义的叫声，但已经拥有了初步的思考能力和喜怒哀乐。

那场兽潮肯定改变了什么，包围他们的猴子个个带伤，显然是脱离兽潮后才归来。

“你们想要什么。”雷蒙德走到猴王面前，手里的燧发枪对准猴王额头的方向，“你应该知道我可以轻易杀掉这里所有的猴子吧，连超凡级别都没达到的野兽。”

（我当然知道，沟通者。你可以轻易杀死所有的猴子，但是然后呢？谁来为你们管理这一大片土树林？凭你们人类那少得可怜的数量？）

“你们猴子的数量就很多吗？”

（我们的数量不多，但只要给我们猴群足够的资源，马上就能将猴群的数量翻上几倍。）

“那为什么我们不把这些资源用在自己种族身上呢？”

（你还不知道人类这个种族是被诅咒过的吧。）

手一抖，雷蒙德开了一枪，猴王身旁的一只猴子跳出来替它挡下所有伤害后，倒地再也没有起来。周围的猴群安静的看着这一幕，仿佛之前要求平等和自由狂热的模样都是假象。

看来杀掉猴王找其他猴子管理猴群的计划不可行了，雷蒙德收回燧发枪。一般来说兽族的智慧和它们的能量级别挂钩，但猴王的处事的态度和掌握的知识已经远超他遇到的那只夜鹭了。

“继续说。”

（这要从我加入兽潮的那一刻说起，我听到了神明的声音。祂为兽潮里所有的野兽都开启了智慧，祂告诉我们，一场浩劫马上就要来临……）

“诅咒，重点是诅咒。”雷蒙德这几天来听过太多的预言，对这些东西早已嗤之以鼻。

（好吧，如你所愿跳过这段。这是某条开启智慧的变色龙告诉我的，它曾经偷听到两个巫师之间的对话。他们说，当人类的数量膨胀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不会再有新生儿出现了。）

这倒是一条新鲜新鲜的消息，雷蒙德记住这一点。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我不想猴群在之后的浩劫中成为牺牲品，就像那些献祭给神明的野兽一样。）

“所以为什么你不去找游荡车队里的巫师沟通，反而直接来找我。”

（这个……）猴王倒是迟疑一会，才说道（神明说，你身上有命运的味道。）

呵，命运。

雷蒙德不自觉嘲讽，没察觉自己突然涌上心头的反感。

“你找错人了。”

（就算我找错人了，但我的族民刚刚不小心惹怒了一支游荡车队，如果你不帮我们解释的话。他们可能就收不上这个村庄本来应该上缴的药材份额了。）

这是明摆着的威胁，雷蒙德本想反驳，但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那支游荡车队的车厢是不是黑色的，所用的马匹是白色高大的双头马？”

一只猴子从树枝上跳下来，在猴王耳边小声叽叽叫。

（是的。等等，你是那支车队的沟通者？）

“我会把你们的意愿告诉车队上的沟通者，至于是否成功，就看你们自己了。”雷蒙德满意的看着猴王脸上表情变得难看，他往来的方向返回。不再管身后仍然被包围的村民，如果猴群真的如它们所说开启了智慧，就不会因此迁怒这些普通人类。

（沟通者，拒绝神明善意的后果不是你能想象的。）

“我可从没听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神明，只听说过神明级别的生物。”趁挡在前方的猴子没注意，雷蒙德叠加几个法术冲到它面前，一枪爆头后让系统解析掉猴子尸体。“与其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神明，还不如相信自己。”

在轻身术的加持下，他迅速离开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