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干亲自护送蔺长风离开御书房，还顺便带走了候在御书房里的宫女们，而后就守在了御书房的外面，将御书房里的空间留给那一对十二年未见的父子。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南门聿影响，当御书房里只剩下父子二人的时候，连东武皇帝都拘谨了起来，明明见到南门聿之前还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此时南门聿就在眼前，东武皇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南门聿，细细打量南门聿的长相。

而南门聿一直垂头坐着，始终是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本以为蔺长风走后东武皇帝会问他一些西兆国的事情，可等了半晌都没等到东武皇帝开口。

南门聿的定力和耐心自然是足够的，就算要陪着东武皇帝静坐一整天他都不怕，可此时他是一个既紧张又不安的人，哪里来的定力？

于是南门聿攥着衣摆的手时松时紧，眉眼也一刻都不安分，紧张的心情表露无遗，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南门聿终于是“憋不住”了，偷偷转头看向东武皇帝，不料此时的东武皇帝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南门聿吓得打了个激灵，匆忙地收回视线，想想觉得不妥，就又转头看向东武皇帝。

“父皇。”

瞧见南门聿这兔子似的胆小模样，东武皇帝忍俊不禁：“你啊，在西兆国替朕做了那么多事情都没说过一个怕字，怎么到了朕的面前就被吓成这副德行了？朕还能吃了你不成？”

这几年聿儿在西兆国为他做过不少危险的事情，他原以为聿儿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儿，可怎么胆子这么小？聿儿这心性也能办成事？

“儿臣倒不是怕。”南门聿到底还是移开了视线，有些尴尬地搔了搔嘴角。

“不是怕是什么？”东武皇帝闻言故意板起脸来，“都冒了冷汗了，还说不怕？”

闻言南门聿视线上挑，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父皇恕罪，儿臣只是有些紧张。儿臣不是在父皇身边长大的，在西兆也没学过宫中礼仪，怕做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惹父皇不快，但好像还是做了让父皇费心的事情，儿臣知错。”

一听这话，东武皇帝的眼中闪过一抹痛心。

聿儿是他的儿子，本可以在他身边无忧无虑地长大，像其他皇子那样锦衣玉食，虽说聿儿没有五灵天赋，但这却能让他远离皇家的勾心斗角，过上富贵闲散的生活，可这一切却被他亲手断送，是他将年仅五岁的聿儿送去西兆为质，他明知道没有五灵之力的聿儿去了西兆只有任人欺凌的份儿，可他还是将聿儿送了出去……

聿儿他在西兆国历经千难万险几经生死都没说过怕，这会儿却说怕惹他不快……父子之间明明该是最为亲近、最为熟悉的，可他的儿子与他之间虽血脉相连，却又形同陌路，他们对彼此没有半分了解，这会儿却偏要像父子一样闲聊，聿儿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童，反而是心思缜密，想得多了又怎么能不紧张？

想想他这些年的作为，他究竟凭什么让聿儿如此费心？聿儿为他这个父亲付出太多，可他却没为聿儿做过什么，他亏欠聿儿太多。

心里被愧疚堵得难受，东武皇帝再开口时语气又软了两分：“你这孩子！朕是你的父亲，父子之间哪有什么规矩？在朕这里，你喜欢怎样就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