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人，平日里看起来风度翩翩，怎么私底下却这么死皮赖脸的？”

见他不吃自己这一套，顾夫人顿时有些急了，

“一个女人宁可挺着个大肚子离开，也不愿意和你在一起。她爱不爱你，不是再显而易见不过的事情吗？”

“你不是说，我的出现会给她带来烦恼和痛苦吗？”

凌渊看着她，讥诮的笑，眼底却有狡黠的光芒快速闪过，

“男女之间的痛苦，从来由爱恨而生。若她不爱我，又怎么会因为我的出现而感到烦恼和痛苦呢？”

说完，凌渊抬头就走。未行几步他又突然回过头来，

“岳母，谢谢你告诉我，宋锦瑟她心里还有我！”

“你给我站住！”见他油盐不进，顾夫人顿时有些绷不住了，

“你这样对一个女人死缠难打有意思吗？别忘了，她可是你杀父仇人的女儿。”

脚步猛然一滞，凌渊前进的步伐瞬间就停顿了下来。

他无数次想要无视，却又不断地被别人或者被自己提醒着这个残忍的事实。

他突然意识到，也许在他还没有理清自己真正的情绪之前，现在并不是见宋锦瑟的最好时机。

见他沉默，顾夫人以为自己点中了他的死穴。她眼底有烁烁流光闪过，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

“凌渊，你难道非要和锦瑟闹到反目成仇的地步，才肯善罢甘休吗？这样给彼此留一点余地和回忆难道不是更好吗？你明明就无法对顾世鸣是你杀父仇人的事情感到释怀，又何必勉强自己呢？”

凌渊低着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

顾夫人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下去，又害怕自己一不小心用力过猛。

她正在犹豫，忽然透过病房门缝看到一道清瘦的身影。

虽然不知道宋锦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的，但她却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让他们彻底一刀两断的绝佳好时机。

她于是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今天还能够找到这里来，就证明你心里还是放不下我女儿的。可是人生一辈子，总会有许多无奈和不如意！

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可以在一起的！凌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两全的。你既然放不下心中的仇恨，就不要为难自己，也不要为难锦瑟了。

不是我想要棒打鸳鸯，而是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们在未来可以预见的日子，彼此互相怨怼、折磨，甚至是憎恨！”

凌渊丝毫也没有注意到宋锦瑟的存在，他只是下意识的反驳道，“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一定就放不下心中的仇恨呢？”

“你看，你也承认了你心中还有仇恨。你扪心自问，你如果真的继续和我女儿在一起，你每天看到她那张脸，不会想起顾世鸣吗？”

顾夫人条理清晰的说道，

“你真的能够保证自己能够每一分每一秒都克制得住自己的情绪，不迁怒于她吗？哪怕你不是故意的，可是万一那天你在冲动之下做出了什么伤害她的事情，你又该如何面对她呢？”

尽管十分不想承认，可凌渊却知道，顾夫人此刻说的，都是他和宋锦瑟以后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如果他一直是此刻这种心态，他确实不敢保证以后会不会在想起顾世鸣的时候迁怒于她。

虽然那时候他可能是无心的。可是某些时候，无心的伤害远比有心的伤害来的更为伤人！

凌渊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他明明就那么爱她，若是伤害了她，他还有什么面目去面对她？

或者，顾夫人说的确实是对的？

可是就算她说得再有道理，让他放弃宋锦瑟也是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事情！

凌渊忽然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被顾夫人掌控了他的情绪。

这实在是一个不太美妙的状况！

“这一切，都只是你的假设而已。我承认你说得有些道理，但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我们又何必想杞人忧天呢？”

凌渊回头看了一下顾夫人，“我既然想要和她继续生活下去，就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准备。既然我心里还有她，就会努力克制自己，不做那些会让她受伤的事情！”

顾夫人讥诮的笑了笑，“万一你克制不了呢？”

“我相信爱可以克服一切！”凌渊沉默了一下，才斩钉截铁的答道，“不管是我对她的，还是她对我的。”

顾夫人冷哼了一声，“说得倒是好听，可是我不能因为你的空口无凭，就让女儿去冒这个风险。”

“顾夫人，我尊重你才叫你一声岳母。可是就算你是宋锦瑟的亲生母亲，你也没有权利干涉我和她的未来。”凌渊眼中的神色突然就冷了下来，

“我还是那句话，我和她的事情由我们自己决定。是继续和我在一起，还是要离开我，这个问题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唯有宋锦瑟一个人说了算！”

说着，凌渊再也不看顾夫人一眼，抬腿就走。

顾夫人下意识地拦住了他，“你想要干嘛？”

“顾夫人，不管怎么说，你都是锦瑟的母亲，我不想和你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凌渊耐着性子说道，“我现在只想去见我的妻子和我的女儿，如果可以的话，请你让开好吗？”

顾夫人哪肯让他去见宋锦瑟，“如果我不让呢？”

“如果顾夫人非要这样的话”凌渊眸色渐冷，“就别怪我不懂得尊老爱幼了！”

两人正僵持不下，病房里忽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母亲，你就让他进来吧。”

这个熟悉而又久违的声音，让凌渊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他忽然听到自己心里悸动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却发现一道薄薄的房门阻隔了他们之间的视线。

他再也顾不了许多，推门就走了进去。

小小的单人病房里，宋锦瑟安静地坐在病床上。面目沉静，神色清冷。

这样的宋锦瑟，让凌渊的心莫名地沉了沉。

他下意识地张了张口，那个早已被他喊了无数遍的名字却不知为何噎在了他的喉头之中。

他近乎贪婪的望着她，目光一瞬也不瞬。她却突然撇开视线，指了指婴儿床的方向说道，

“凌渊，过来看看吧，这是你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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