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爷子不答反问，“你今天提前出院又是为了什么？”
那双眼，虽然布满了皱褶，苍老得让人不得不感慨岁月的力量。却同时也清醒得让凌渊有些暗自心惊！
在凌渊出事之前，凌老爷子的神智就有些不清楚了。虽然大部分状况下，他还能保持神智正常。可凌渊也见识过他偶尔神智不清的状态。
他住院十来天，按说凌老爷子的病情应该越来越严重才是。可是为什么
“父亲，你是怎么发现的？”
凌老爷子依旧装疯卖傻，“发现什么？”
“发现你吃的药有问题的？”到了此刻，凌渊基本已经笃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份鉴定报告，递到了凌老爷子面前。
“我拿着父亲的药，找人专门去美国查过了。那些药表面上看没有什么问题，可是长久服用却能让父亲慢慢变得神志不清，看起来像是得了老年痴呆。父亲若是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去”
“别说了，我信！”凌老爷子一口打断凌渊的话，苍老的眼眸中有怒火汹涌澎湃。
他指了指自己的枕头下面，示意凌渊掀开。然后从床单下面翻出一包用口袋封得严严实实，原封不动的药片。
凌渊匆匆估算了一下，发现这些药已经积攒了一大把，应该是凌老爷子有些日子没有服用了。
“父亲，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这些药有问题的？”
“我也不敢肯定它到底有没有问题？”凌老爷子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只是你受伤的事情来得太蹊跷，伤你的人又偏偏是罗副总。所以我才起了疑。”
“可是父亲怎知，这件事一定是她做的？”
“你父亲我人虽然老了，心却还没有老呢！要是到这种程度我还无动于衷，这几十年我在商场上大概也就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凌老爷子冷哼一声，讥笑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无辜和巧合！偏偏就在我立了遗嘱没多久，你就接二连三的出事。你若死了，受益最大的人会是谁，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得到。所以不是她又会是谁？”
凌渊暗暗地吐了一口气，心里说不出是庆幸多一点儿，还是唏嘘多一点儿？
果然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罗锦凤算计筹谋了大半辈子，没想到临到最后时刻，却栽在了自己的算计上面。
她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一辈子对她信任有加的凌老爷子，会在最后关头因为她的行为而对她起了疑！
这算不算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呢？
“可是父亲，你既然知道，又为什么不早点儿”
不是凌渊多疑，以他对凌老爷子的了解，如果是旁人敢这样算计他，他恐怕早就忍不了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所以凌渊十分担心，凌老爷子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因为他还对罗锦凤心有不忍！
凌渊的话虽未说完，凌老爷子却一下子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他眼中怒火忽然隐退，取而代之的无边的萧瑟和落寞。若你细看，还会发现其中隐藏着一点似有若无的恐惧和不安！
bsp;“因为我不知道，阿泽他到底有没有搀和其中？如果连阿泽也”
剩下的话凌老爷子并没有说完，可是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了——如果连阿泽也搀和在这里面，那整个凌家恐怕就没有什么值得信赖的人了。
凌老爷子早已不是当年的雄狮，他的爪牙也不在尖锐锋利！
如今的他早已英雄迟暮，就好像没了牙的老虎，虽不至于任人宰割，却也只剩下一些威慑力了。
“这件事，父亲有没有跟其他人说过？”
“没有。”凌老爷子摇了摇头，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如今她将我监控得很严密，几乎断绝了我和外面的往来。所以只能在她面前装疯卖傻！再说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不知是不是凌渊的错觉，他忽然觉得说这句话的时候，凌老爷子眼中忽然带了些说不出的失落和心灰意冷！
是啊，就连一个他毕生宠在掌心，如珠似宝爱着的女人都不能相信。这世上还有几个人能够值得信任的？
“父亲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凌老爷子忽然就迟疑了起来，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有些茫然的说道，“我不知道。”
一颗心蓦地沉了沉，凌渊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不是不失望的！
如果这个人换作是他，凌老爷子恐怕早就将他扫地出门，让他身败名裂了。
可罗锦凤已经做到这种份上了，他却依旧犹豫着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种差别待遇，让凌渊忍不住有些心寒！
可是他知道，这种时候凌老爷子的态度决定着她和罗锦凤之间的胜负。
要是因为一时的意气之争，把凌老爷子这个盟军给气跑了。那他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凌渊，你说阿泽知道内情吗？如果万一他也搀和其中，那我该怎么办？”
“父亲”凌渊这才知道，凌老爷子之所以茫然不是因为他对罗锦凤念着旧情，而是他在顾忌着阿泽。
“阿泽他从小心地纯善，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参与其中的。所以，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真的不知道吗？”凌老爷子的眼神有些空濛，“可是你别忘了，阿泽他很聪明。他那么聪明的人，难道真的一点都没有觉察到他母亲的那些阴谋和算计？”
“就算知道了又怎样？父亲，你别忘了那个女人就算再坏，她也是他的亲生母亲。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虎毒还不食子呢，更何况阿泽那么善良！”
凌渊垂下眼睫，将自己的情绪与凌老爷子的视线彻底隔绝开来，“更何况，父亲你心里应该有数。之前若不是阿泽主动提出不想搀和公司的事情，以罗锦凤的手腕、能力和算计，以及你对她的宠爱。当年的我又怎么可能那么顺利地接手公司！”
凌老爷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你为什么会帮阿泽说话？我以为”
“父亲以为，我会落井下石是吗？”凌渊讥诮的笑了笑，“你以为只要除掉了阿泽，我就能够独吞你的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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