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瑟轻轻地扯了扯凌渊的衣襟，问道，“出什么事了，凌渊？”

“凌太太，对不起。看来我又要让你失望一次了。”低头在她额上吻了吻，凌渊已经飞快地翻身下了床。“你先睡吧，今晚不用等我了。我可能不会回来了。”

见他虽然语速平静，可扣着纽扣的手却微微地颤抖着。宋锦瑟连忙翻身坐起，一面帮凌渊扣着纽扣，一面说道，

“你不用跟我说抱歉，不回来也没有关系。可是你至少要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免得我一晚上都为你提心吊胆的！”

凌渊下意识地抿了抿唇角，幽邃的眼眸里有痛楚之色快速地一闪而过。

这个动作让宋锦瑟有些莫名的不安，因为通常情况下，凌渊的沉默都代表着他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谁知下一秒，凌渊却忽然伸出抱住她，将脑袋深埋于她的怀中，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声音。

这一刻的凌渊，脆弱得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让宋锦瑟一颗本就惶惶不安的陡然沉了沉。

“刚才医院打电话来，我妈她”

剩下的话，凌渊再也说不下了。宋锦瑟却从他未尽的话语中听到了他难以用言语来描绘的痛楚。

她一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着他即将崩溃的情绪，一边暗自打定了主意，“别怕，有我呢！我跟你一起去。”

这句话像是一剂强心针，让凌渊慌乱不堪的心瞬间镇定了不少。

他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抗拒住这个诱惑，轻轻地点了点头。

“外面冷，你多穿点儿衣服。”从衣帽间里找来一件大衣亲自为宋锦瑟穿上，又在她脖子上裹了一条厚厚地围巾。凌渊这才搂着宋锦瑟出了门。

虽然凌渊坚持他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宋锦瑟怕他神情恍惚出了什么差错，所以还是坚持自己亲自开车。

尽管凌渊表现出来的样子还算镇定，可是宋锦瑟看得出，凌渊心里此刻一定十分不安。

尽管心里有许多话想问，可是这种时候，宋锦瑟到底还是没有穷追到底。

她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凌渊聊着天，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可凌渊却像是有些心不在焉一般，无论宋锦瑟说什么，他都有些跟不上节奏。

宋锦瑟很少看到这样失魂落魄的凌渊，所以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凌渊的生母是不是已经遇到了什么不忍言的事情？

凌渊虽然表现得一直淡淡的，也绝少在她面前提及他的生母。甚而曾经，宋锦瑟还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怨怼。

可是宋锦瑟知道，生母的存在，对凌渊来说是一个谁也无法取代的位置。

那个人，她纵使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好！可她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是赋予他血肉之躯，坚持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人。

倘若她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恐怕在凌渊心里，这会成为他一辈子也无法越过的一道坎！

但此时此刻，尽管心里无比的担心，可宋锦瑟却到底不敢残忍地戳攒这层窗户纸。

反正等到了医院，一切就一目了然了。

宋锦瑟正在默默地告诫自己不要急躁，谁知一直沉默不语的凌渊忽然幽幽地开了口。

车窗外，夜色浓得像墨色一般。

往日里璀璨的星子和皎洁的月色，此刻全都被阴云所笼罩。墨蓝色的苍穹沉沉地压在头顶，就像今晚的夜色一样，让人觉得无端的压抑。

在这种环境中，凌渊低沉得近乎嘶哑的声音听起来便显得格外的沉闷和压抑。

他说，“你知道吗？她自杀了！”

自杀？

这词语让宋锦瑟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她终于明白，凌渊为什么接到电话后就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如果凌渊的生母是病发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也许对凌渊来说，还容易接受一些。

可是“自杀”这两个字眼实在太过沉重，虽然明知道她是病人，但身为人子，凌渊依然无可避免地会背上沉甸甸的心理负担！

果然不出宋锦瑟所料，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凌渊已经再度开了口，

“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我恨她，恨她当年为了一个男人就抛弃了我，恨她把我送走之后这么多年都不曾来看过我一眼。

所以哪怕上一次我终于失而复得地找到了她，所以明知道她现在的病情十分棘手，再拖下去就可能会越来越严重。可是我却依然没有听从医生的劝告，积极地为她对症下药！”

说到这里，凌渊用力地闭了闭眼，垂眸掩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楚。

“我以为只要能将她留在我的身边，哪怕她是一个疯子，哪怕她认不出我来也没有关系。反正什么事情她都记不得了，记不得我，自然也就记不得那个男人。

那些前尘往事，那些过往的痛苦，也就统统和她无关！我以为，如果疯掉能够让她忘记痛苦，我宁愿她一直这样疯下去！可是我做梦也没想到，她竟然会”

剩下的两个字，被凌渊近乎小兽呜咽般的声音所淹没了。却让宋锦瑟的心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了一把，痛不可遏！

她连忙一脚踩了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然后回过头来抱住了副驾驶室内的男人。

“凌渊，这些并不完全是你的错。你这么想，其实也有一定的道理。而且事到如今，你再自责内疚于事无补，关键的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尽管宋锦瑟并不知道，老天还肯不肯给凌渊弥补的机会。可是这种时候，宋锦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如此绝望的事情点破的。

“所以答应我，先别难过了。等这次的事情过去，你再好好弥补伯母，好吗？”

宋锦瑟的怀抱仿佛有魔力般，让凌渊那颗被自责、内疚煎熬的心逐渐安定了下来。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见他情绪稳定，宋锦瑟正准备发动车子。谁知男人却从身侧抱住了她的腰肢，将脑袋深埋于她的背上，

“宋锦瑟，答应我，别离开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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