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渊一路牵着上涯的手大摇大摆地往逍遥殿而去。一路上，众人惊喜跪拜。闻声赶来的长老们更是围着上渊喜极而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上渊求助地看向上涯，上涯则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就偷偷地溜进了殿里。
等到好不容易将众人安抚打发了回去，上渊进殿看见上涯正坐在桌旁自在地品着茶，板着个脸坐在一旁不理他。
“呵呵！”上涯轻笑了一声坐到她身旁问道，“怎么生气了？”
上渊抱住他的手臂蹭了蹭，“只要哥哥好好的，就没有什么事是让人生气的。”
“傻丫头，”上涯拍了拍她的手，有些愧疚地说，“渊儿，这些年苦了你了，哥哥以后一定好好补偿给你……当年死命地拿头去撞，头还痛不痛？”
上渊鼻子一酸，“哥哥你知道？”
“知道，看着你那个样子，哥哥真的很难过。”那么悲伤，那么绝望。而他却有些庆幸是他在阵中代替了她，不管怎样痛苦只要活着就好。
“当初……”上渊顿了，声音有些哽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不那么任性地跑出去，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不会在寒冷的冰殿里睡了五万年……母后和父君也不会羽化……还有……还有扶夜也不会……”
“渊儿，哥哥和父君母后都不会怪你，”上涯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又道，“这一切已然发生，往前走就是了。”
上渊抬起头来笑了笑，“好。”
“君上，公主！”
千离在外躬身一礼对着上涯道，“君上，四海龙王到了。”
上涯轻轻一颔首，转过身来对着上渊道，“哥哥去去就回，你好好休息一下，再让药君看看你的身体可还有任何不妥。”
“好，哥哥你放心去吧！”
上涯有些不放心，遂又叮嘱了一遍，“不要乱跑。”上渊使劲点了点头，再三做了保证，上涯才放心离去。
“千离！”
正欲跟着离去的千离转过身来：“公主。”
上渊行到他面前问道，“当初药君说我要睡八千年，怎么才两年就醒了？”
千离心里一惊，眼神有些闪烁，“这个自然是因为公主战龙血脉强大，这区区相繇之毒自然不在话下。”
“是吗？”上渊有些半信半疑。
“对，就是这样！小的还有事就不打扰公主休息了。”千离说完还未等上渊再说些什么就一溜烟儿跑了。
看着这风一样的男子，上渊更确定有古怪！
……
上渊沐浴更衣了以后，坐在镜前看着仙婢们为她梳发。心里还想着自己为什么这么早就醒来的事，突然觉得头一沉。
上渊往镜中看去，原来她的头上已经被挽了个髻，发髻上带了顶银丝镂空缠花冠，正中镶嵌了颗蓝色宝石，两边垂下长长的流苏。镜中的那个自己，让上渊觉得有些陌生，自己已经很多年未曾这般打扮过了。
身后仙婢捧来白色曳地流仙裙为上渊换上，轻轻笑道，“公主这般模样可真是好看，这些可都是君上为您精心准备的呢！”
上渊拂了拂衣裙上用细细银线绣着的精美龙纹，心里很是感动。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上涯的醒至少能让她负罪的心好受一些。
……
上渊到止戈殿的时候，四海龙王已经离开，上涯站在殿内有些忧心忡忡。
“哥哥，”上渊走到他身边担忧地问道，“可是出了何事？”
上涯愣了愣，笑着对上渊说，“没事，你不用担心。”
“真的？”上渊有些半信半疑。
“好啦！我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上涯神情一肃，对着上渊道，“琉光从天牢里逃出来了，天帝找不到她的下落特意吩咐我们龙族。”
“跑了啊？”上渊有些也是有些疑惑，但更疑惑的是堂堂天帝竟然找不到一个小仙。沉吟了片刻对着上涯道，“她会不跑回西极去了？”
上涯不禁一笑，“我看是你想回西极看看吧。”
仿佛被戳穿了心事，上渊有些无措地朝殿外看了看，语气带了些淡淡的哀伤，“除了西极，我不知道还能到哪里找到他存在过的痕迹。也许再过个几千年连西极都找不到了。”
“渊儿，”上涯搬过她的肩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还有我啊！”
“对我还有哥哥，不过……”上渊顿了顿有些委屈的说，“你以后娶了媳妇怕不会对我好了！”
上涯神情一紧，连忙解释道，“不会的，谁都没有你重要！”
“哈哈！”上渊破涕为笑，“逗你玩儿的！好了我走了！”说罢，就转身朝殿外奔去。
上涯看着她的背影连忙高声嘱咐，“注意安全！早点儿回来。”
上渊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好了，我知道了！”
“哎！这丫头！”上涯无奈摇了摇头，回身坐在龙案后。拿着奏疏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想到上渊刚才问他的那句娶媳妇，当时他的脑海里竟然想起了那个红衣服的人影。
“啪！”
上涯使劲儿拍了拍头，不可置信地喃喃，“我大概是不正常了！”
西极。
长长的裙摆如花般曳地，开在檀越宫前的青石路面上。上渊看着眼前的檀越宫，终于抑制不住眼底的泪水。
人世几回伤往事，青山依旧枕寒流。这么多年了，她终于不得不不信，扶夜他真的不在了。可是，她要怎么才能将他忘记。
身后突然响起清浅的脚步，上渊蓦地回首，“扶夜是……”
慕玦眼神温柔缱绻地看着上渊，听着她唤的名字，心里还是止不住地疼。
上渊回过神来，虽然有些奇怪慕玦怎么会在这里，但还是面色平静地对着他一礼，“参见陛下。”
“呵，”慕玦苦笑了一声，她对他永远是这样恭敬，而又疏离。
“上渊，陪我走走吧。”
上渊抬起头来看着他笑里隐藏的孤寂，莫名觉得心头一紧，有什么仿佛掐住了她令她有些难以呼吸。
“好，我陪陛下走走。”
上渊陪着慕玦漫无目的走到了东边的花园里，西极快要入冬了，园中除了长青树外什么都没有。
慕玦停在一处枯了的灌木丛前，指着前面一颗小小的树对她道，“你看，花开了！”
上渊走过来看着那棵小树上米珠般大小的花苞，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真的还有花在开！”
慕玦有些贪念地看着她的笑容，语气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对不对？”只要你愿意敞开你的心扉，我会不会有那么一点机会？
上渊沉默了片刻，对着他淡淡说道，“，人无再少年。”说罢，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却无人得见上渊泪痕斑驳的脸。
“……”慕玦转身看着寒风中那抹绯色，喃喃自语，“所以……我们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