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岁之初，一年之始。除夕是大周皇朝最受重视的节日了，这不仅是一年之末，恰好也是一年之始。

神都，作为大周的心脏，在这个日子里更是跳动的更加猛烈。家家户户贴好了喜气洋洋的楹联桃符，过年的氛围十足。连一队队巡逻的金吾卫也都换上崭新的战袍，盔甲擦的雪亮。

张鼎看着窗外嘈杂的街道道：“神都果然非凡。”

李甫笑笑道：“神州气运皆汇聚于此，定然是别处无法媲美的。”

“唐迁呢？”

“他呀，又不知道在哪乱窜呢。”

“群英会近，他不要招惹到什么人，还是低调点好。”

“放心，他的身法张兄难道不知?”

“说的也是，今日守岁咱们也得好好吃上些什么。”

“张兄，我早已叫店家弄了饺子好菜，晚上一同守岁。”

“没有酒?”

“钟雨醉怕是还有些许吧！”

“哈哈……”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入了夜，家家户户挂起来大红灯笼，阔气些的一挂便是一大串，更是两个极大号的来撑撑场面；窘迫些的也都挂起一顶不大不小的灯笼在家门口；实在购置不起灯笼的人家也豪气的把油灯点的极亮，不节省那几丝灯油。

客栈的客房内，张鼎，李甫，唐迁三人坐在圆桌边推杯换盏，江湖儿女在江湖漂泊，哪怕是在这等节日也有身不由己的原因不得归家。

“张某自入江湖起可以结实两位兄弟，实乃我之幸也，在此敬两位兄弟一杯。”张鼎举杯对二人道。

“老张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我告诉你啊，这两天我可没光玩，来参加大会的各道才俊我都打探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咱们哥仨包揽他前三甲。你做个榜眼，老李这个秀才做个探花郎，我嘛，嘿嘿就委屈一下独占鳌头，当他个状元。”唐迁显然喝多了，对着张鼎道。

“好，咱们兄弟三个就来个一锅收。”李甫举杯道。

“干！”三只酒碗撞到一起，撒出些许酒液伴着爽朗的笑声落在桌案上。

渐近午夜，唐迁早已贪杯导致烂醉如泥。张鼎帮他掖好被角，披了件狐皮大氅从窗口跃出，一扭身翻到了屋顶，呵口气搓搓双手将手拢在袖中——神都在北，年关已是隆冬，自是比苏浙一带冷的许多，三人一到便购置些许棉衣，大氅。张鼎的是一件银狐大氅颜色发暗，李甫爱白依旧是一件白狐氅，独独唐迁买了件黑貂氅。

此时正是守岁最好的时段，家家户户吃过了饺子，男人搬过凳子坐在门口守岁，女人便围在炉边拉起家常。小孩子胆大的独自放起爆竹，胆小些的在父辈陪伴下也点燃火线，再胆小的只是捂着耳朵看着别人放高兴的蹦跳起来。

张鼎拢着袖子看着满城的烟花，听着爆竹声嘴角微微扬起，白日里刚刚下过雪，此时天地间白装反起淡粉色的色泽，伴上着一城烟火显得分外妖娆。

天上突然飘起几朵雪花，渐飘渐大，慢慢落在张鼎毛皮大氅上。张鼎看着城中，心头泛起一丝酸涩，六岁前他也曾这样带着弟弟妹妹们放烟花，向长辈们讨要红包压岁钱，可那一场大火之后一切化为乌有。此后的除夕，张鼎便陪着老乞丐一起过，一只烧鸡，一壶老酒便可以过个年了。当然偶尔老乞丐也会给八个铜板当做压岁钱，不过最后往往成了他第二天的酒钱。想到此处，张鼎不由低声道：“师父，不知道怎么样了？”说着想起老乞丐的音容笑貌，不由笑出声，跟在老乞丐身边的日子虽然艰苦，但是无比温馨。

爆竹声中，一丝细微的踩雪声混在其中。张鼎面色一变扭头看去，随后便放松下来，笑道：“怎么?不在房内烤暖炉，出来挨冻吗？”

李甫掸了掸落在自家那件白狐狸大氅上的雪屑道：“屋里那个醉鬼和滩泥一样，烤着暖炉也直觉无趣，不如出来看看万家灯火，赏赏满天飞雪。倒是你早早跑出来，可真的是……”李甫轻笑：“不够意思。”

“那看来你我都不够意思啊，独留唐迁在屋内。”

“红泥火炉，百年钟雨。他贪杯怨不得别人。”李甫摇摇折扇打趣道。

“李甫。”张鼎看着面露不解的李甫道：“满天飞雪还摇扇子，你们读书人……真的是不一般。”

李甫尴尬的咧了咧嘴。

“轰！”一声巨响平地而起，惊散半天飞雪，震起一地白霜。二人循声向着神都最中央的巍峨帝阙望去。

“啪！”恰好一团火光在其上空绽放，硕大的火球四散，化为点点火星照亮那巍峨帝阙，同时神都四周同时传来巨响，一团团小了一圈的火球一同升空，又在同一刻散作满天火星。

“当当……”皇宫前的大周皇朝最高的钟楼——岁始楼的楼顶，年迈的敲钟人带着孙子准时敲响了那座古朴的大钟，一连十二下。在短暂的暂停后，在满城百姓期待的目光中，敲钟人摸摸孙子的头，吆喝了一句：“新年来了！”

“当！”在漫天火星散尽的一瞬间，老敲钟人敲醒了新年的第一声钟声。

“过年了！”这一声好似信号一般，全城的孩子们欢呼起来，爆竹声，贺喜声充满了这座帝都。连巡逻的金吾卫们也都笑着从怀中摸出几个铜板给胆大的孩子压岁。

“过年好啊！”张鼎对着李甫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