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知道，她和房艳艳其实处境相似，都是家里的大女儿，都是家里盼着妈妈能再生一个儿子。
唉！何田最后看着妈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重男轻女害死人哪！”
潘丽红责怪到：“什么害死人哪，这么难听！我可听说她妈是产后抑郁症。”
想了想，又说：“田田，其实你知道吗？那天，房艳艳妈妈跳楼的那天，我在现场，我正好去买菜，看到了。”
何田惊诧地说：“真的吗妈？你为什么没告诉过我，你真的在现场，我的天哪！”
潘丽红心有余悸：“真的，跟你说这个干吗？再说，我不知道她就是你同学的妈妈呀？你也没告诉过我呀。唉，不说了！不说了！说了难受！”
何田着急地说：“你什么事都不告诉我，还说我不告诉你了，这么大的事儿，你瞒着我，你怀孕要二胎的事儿也瞒着我，真是，倒还说起我来了。”
潘丽红一听就埋怨地说：“我说何田，怎么又扯到那事儿上了，没有不告诉你，不是都跟你解释了吗？这孩子，妈还没到更年期，你这青春期非得逼着妈先到更年期吗？”
何田赌气地转身回屋了，不再理她妈。
潘丽红也扭身回了卧室，但她脑子里还是闪回着那个绝望的身体。
房艳艳的妈妈，那个女人该是经历了怎样的失望，纠结，到心如死灰，一跃而下，所有的希望、失望、绝望都结束了。
潘丽红冷汗直流！不能再想了，不敢再想了。我或许是幸运的那个，能够心想事成。管它呢，到时候再说吧。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婆婆期待的眼神快让潘丽红浑身长刺了都。
潘丽红说，咱们再去查查吧。
就让何明军开车到了一个偏僻点的郊区医院，找到了妇产科医生同学孟雪。
尽管不常联系，但孟雪还是非常热情地给潘丽红做完检查。
一切都做完，潘丽红和王兰芹紧紧盯着孟雪，孟雪心知肚明，职业地说：“丽红，阿姨，放心吧，孩子很健康，胎心发育都正常，丽红你要注意休息，还有营养，你还是有点瘦啊。”
说完了，潘丽红和婆婆何秀芹还是紧紧盯着孟雪。
孟雪心知肚明，拉着潘丽红到门外，笑嘻嘻地说：“丽红，咱们好几年没见了，还是上次同学聚会的时候吧？你还是那么年轻漂亮。你知道吗？就咱们班那个李婷，听说生了二胎又生了个小子，家里本身条件就不好，可把她愁坏了。现在社会啊，真觉得女孩比男孩都好，闺女可是爸妈的小棉袄啊，男孩又淘又难管，到了娶媳妇的时候，你们也知道，尤其是老家那地方，娶媳妇就是要父母的命啊，光个彩礼钱就得十四五万，什么三斤三两啊，钱都是论斤称的。别说还房子车子，一般家庭可真是娶不起呀！所以呀，孩子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呀，都什么时代了，可不能重男轻女啊，是不是？阿姨？”说完扭头看向何秀芹。
跟在后面的何秀芹支棱着耳朵，一字不落的听着，看到孟雪突然回头问自己，忙应付地说：“那是，那是，不能重男轻女。”
说完，木呆呆地往车的地方走。潘丽红也是应付地跟孟雪打完招呼，孟雪扭身回了医院。
潘丽红腿灌了铅一样重，何明军走过来，安慰地揽着潘丽红的肩，小声说：“闺女也好，咱就俩小棉袄了，咱一人一个，多好！”
潘丽红怎么也不愿相信，怎么这样啊？
到家后，婆婆这次不再避潘丽红，她说：“你看看，你看看，又是闺女！这个呀，丽红，我让喝的那个换胎药你到底喝了没有？”
潘丽红不说话。何明军讪讪地替她回答：“喝了，妈，可是也没管用啊。我觉得闺女也好啊，最其码有俩了，孩子有伴儿就行了。”
婆婆看都不看儿子，兀自地嘴皱着眉头嘟囔着：“这个老神仙，怎么不管用呢？还害我花那么多钱，改天我一定得找他去。”
接着望向潘丽红，又看看何明军，叹了一声气，说：“知道你爸为啥一直没来这儿不？他就是怕来了之后回去村里人家问起来不好说话，没有下辈子人呀，咱家在村里是个独户，这再没有个带把的男娃，这个姓就绝了。唉！”
何秀芹一声沉重的叹息让何明军和潘丽红更加喘不过气来。三人各自沉默着，空气都凝住了一样。
何秀芹盯了一会鱼缸里的金鱼，转过头来，眼光在潘丽红和何明军脸上轮番转着，郑重地说：“依我说，咱们也民主点儿，投投票，田田小，就不用算她。咱们四个人，我和你爸都觉得你们还年轻，丽红身体也没啥毛病，咱们才田田一个，也不多，生了这个再生一个也能行。你说呢明军？”
何明军声音小得像蚊子：“身体倒不是问题，就是三个孩子，得养得多费劲呀，再说丽红也太受累了，没儿子也算不了什么...”
潘丽红听了，倒是还算受用。
但何秀芹一听，脸却立马冷若冰霜，冷冷地质问脱口而出：“是吗？算不了什么吗？妈也不是老糊涂，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话虽然过时了，但现在有政策让生，咱也有选的机会，为啥不生个小子？”
婆婆直逼潘丽红，“你说呢，丽红？”
潘丽红没地方躲，她低着头咬着嘴唇，说：“我再想想。”
婆婆苦口婆心地说：“我也心疼你，丽红，你要是同意再生，那咱就啥也不说了，闺女就闺女吧。但你要是不同意，那就好好想想，这胎是要还是不要？女人谁没流过产呀，也就那一会儿的事儿。现在月份小，大一天就更难受一天，赶紧下决心吧。”
潘丽红不吭声，何秀芹看向儿子何明军。
何明军假装没看到她的目光，低头沉默着。潘丽红更难受了！
婆婆不再说话，寒着脸扭头回了屋，一会儿收拾了个大包裹，自己要坐车回老家，还坚决不让儿子送。
走到门口，何秀芹又折回来，走到潘丽红跟前，盯着她说：“你们想好了，告诉我！”
何明军怎么都留不住，拿眼直瞅潘丽红，意思让潘丽红挽留下。
潘丽红咬紧牙关，就是不说话，完全忽视何明军心疼纠结又略带埋怨的眼神。
婆婆何秀芹最终还是被儿子送了回去。
一上车，何秀芹就命令儿子，“明军，不回家，先拉我去湾西村。”
何明军迷惑地扭过头来，小心翼翼地问他妈：“妈，去湾西村干啥呀？”
何秀芹说：“你别管，我有事儿。”
何明军猜出她要干啥了，就说：“妈，算了吧，不是我不拉你去，我单位一会儿还有事呢，再说去那得一个多小时间呢。”
何秀芹犹豫地了一下，拿出手机，拔通了一个号码。
何明军看他妈不反对，就开车往老家的方向走。
何秀芹电话通了，她冷冷的脸一瞬间堆上了亲切的笑容，亲热地喊着：“赵姐，我是秀芹，好多天没见了，还怪想你类，忙啥类呀？”
是打给跟她一块儿去湾西村拿药的老太太赵姐。
“谁呀？你是谁呀？”
那边大声的喊着，连何明军都听得一清二楚。
“秀芹，哦哦，秀芹啊！知道啦知道啦，老了，耳朵不好使，手机声音小听不清，秀芹妹子，你好啊，给我打电话有事呗？”
何秀芹看了一眼何明军，干脆地说：“赵姐，没别的事儿，我就是想问问，咱们上回在老神仙那儿拿的那个药，你儿媳妇吃了没有？到底管用不管用？”
那边赵老太太透过听筒喊过来的闷声闷气的声音：“哦哦，你说那个呀，我还正想给你打电话说说呢。这不你今儿就先打过来了，那个呀，那个药啊，它不一定准啊，咱也别太当真喽妹子。”
何秀芹听她这样说，顺口发泄似地就说了起来。
“我说老姐姐，你别说，还真是不准是吧？你儿媳妇也试了不准是不是？那咱是不是得找那个老中医去，他这不是骗人类呀？让咱花那么多钱，你说是不是？”
听筒里赵老太太的声音传过来：“算了吧妹子，你找不着啦，被查了！”
何秀芹一时惊讶万分：“被查了？谁查的？咋回事呀？你咋不早点跟我说呢老姐姐？”
赵老太太说，我这不是也想着跟你说哩。说了也没用啊，被卫生局给查了，说那个老神仙是个骗子，卖在药是什么苎麻的根烧了这后磨的粉，有点保胎的作用，根本不能换胎，那个胶囊里边也是包的这个粉。都是装模作样的收咱们钱哩。”
何秀芹着急地问：“啥？苎麻粉？保胎的？原不是不管用呢？”一时又追着问：“时候查的？那咱就白白浪费这五百块钱了？”
赵老太太叹息着：“可不咋的？我堂妹说，就前儿个下午，给查了，还有派出所的，把门都封了，把那个老中医也带走了，那些药包了一大箱子，都给扔车上拉走了。还有那个小虎，也给带走了。小虎还哭类，说不关我的事儿呀，我光管看门排队的事儿啊！你想想，小虎你那是帮凶啊。我堂妹说，听大家都说，老中医那个药根本就不管用，都是骗人的，查了也是为民除害了。”
何秀芹一时感叹着：“唉！算了吧，查了就好了，不能再骗人了，咱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吧。”
赵老太太继续说：“还有啊妹子，你听说过没有，安县县城有个叫什么安心门诊，说那个医生还挺有名，也被查了。”
何秀芹大惊：“听说过呀，为啥呀？”
赵老太太说：“好像是什么胎儿性别鉴定，就是说，国家不是不让提前看男孩女孩吗？她就给人家看，只要给够钱了就管看，结果有人举报了，也被查了。”
何秀芹一时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边赵老太太还在絮絮地说着：“我说秀芹啊，啥都不管用，人的命，天注定，我算是想通了，生啥啥好吧，你也别老是揪心了...”
何秀芹敷衍地跟张姐挂了电话，陷入沉思。
何明军看他妈这样，就安慰说：“妈，别想了，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你想啊，这生男生女照科学的说法就是一旦怀上了，那就定准了，不是男就是女，怎么可能改得了呢。我觉得吧，说他那个药准的，都是蒙对了，你想想，不是男就是女，差不多一半一半吧，就是这个概率。有的拿了他那个换胎药，说，呀，真准！其实不是药的作用，那是就怀的是个男孩或是女孩，就算不用他那个药，也是一半的准头呢，够大了吧。”
何秀芹似听非听，良久，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