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灰十倒是没放在心上。事实上，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想过很多次了，有人问出来，他反而挺欣慰的。大部分的学生不会去想这些，老师教什么就会学什么，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或者是聪明用错了地方，只把考试会考到的部分搞清楚，别的一概不管。
他依旧用文件夹朝千叶一点，说道：
“请坐，这个问题问的不错。”
他做了个开枪的手势，说道：
“事实上，在魔族出现之前，魔力这个概念根本就不存在现实中。只有各种番剧和电影里才会频繁提到，而且也多半没有详尽的体系，只是‘唰’的一下子变出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而已。那时候，战争用到最多的还是热兵器，这是漫长岁月中科技进化的结果，热兵器发展到顶峰之后，功夫再高，一枪撂倒，个人英雄主义也就不好用了。”
“而之前次元裂隙出现，魔王来到这个世界，不只带来了灾难，也引进了魔力这个新的元素。人类的科学体系被迫接受了外来的新法则，并且不断地发展完善，琉白把理论变成了实际，研制出了魔法兵器，算是一个必然的结果。但实际上，魔法兵器还是存在一些问题的。”
灰十竖起一根手指：
“首先是研制费用过高。一般的钢材很难承载魔法，高浓度的魔力不但不稳定而且爆炸威力极大，极有可能出现炸膛。现在的魔法兵器大部分都是从魔族身上掠取的材料研制而成，产量有限，没法大规模装备。”
又竖起一根手指，继续说道：
“其次就是两极分化严重。高端的魔力兵器对使用者的要求也很高，催发需要庞大的魔力支撑，不是人人都能用的。低端的魔力兵器只能保证对低等魔族的杀伤，面对高阶魔族则显得有些无力。从结果来看，魔力兵器的出现能够帮助人类有效击退魔族进攻的浪潮，却无法深入魔族腹地清剿强大的魔族。”
灰十将文件夹放下，对千叶说道：
“说实话，当初琉白做出这些东西的时候，我也感觉自己手里的饭碗要保不住了。”
学生们哑然失笑，灰十继续说道：
“不过目前来说，魔力兵器的出现主要还是让民众有了自保的能力。现在每个村子至少配备一把魔力枪，遇到类似史莱姆入侵的情况，不至于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因为魔力兵器的出现意味着可以为军队提供装备，靠人数和训练取胜。但目前来说，想要对高等魔族造成有效杀伤，主要靠的还是剑技与魔法。这就是我这一门课存在的必要。剑士、盾兵、法师、医疗、刺客……等你们真的上了战场，会发现这样的传统勇者依旧是主流。”
灰十说完，看了一眼千叶，千叶则认真地点了点头。
灰十这才开始上课，完全没有心疼自己花费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去讲与考试完全无关的东西。
对他来说，每节课的讲义似乎不一定非要讲完。特别是在自己班上尤其如此，讲不完的话，就挑重点部分讲一下，不是很重要的就被直接忽略了。衡量重要与否的标准，则主要看是否实用，用他的话说就是：勇者又不是理论家，学的再多，考的分再高，在战场上被魔族一拳打死，那也等于完全没用。
在常宁的班上，他则是会多讲一些，尽可能把方方面面都讲到。因为学生们都很在乎成绩，和他们的班主任一样。如果哪块内容没有讲到又碰巧考了，他会被冠上失职二字。
冷兵器与格斗技巧这门课，不仅仅是理论，还有实际训练。通常是一门理论课接一门实操课，今天上的是理论，但也要讲解明日训练的内容。这一次的内容有些繁琐，练的是剑士十八式之一的击浪式，需要技巧与力量并存。
灰十给学生们做了演示，并且找人上来操作了一下。
班长拉尔试了大概二十次才成功，但比起普通的学生练上一星期也未必有成效的情况来说好上太多了。另几位尖子生的成绩也不错，唯一让灰十有些惊讶的是千叶只用了三次就学会了。这意味着她明天上课完全可以合法摸鱼。
如果是西诺的话，就根本不会来上实操课了。
灰十对这批学生们的表现比较满意，尖子生教起来确实轻松。下课之后，他挥手和学生们告别，拉尔又是大声道“起立”，众人一同说了“老师再见”，才放灰十离开。
上完课出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常宁进来，一开门两个人就撞了个满怀。
常宁手里的一摞文件掉了一地，灰十立马蹲下身帮忙捡，手指刚伸过去，发现每张文件上开头写着几个字“冷兵器与格斗技巧课程重点”，看起来是正准备进来分发给学生们。灰十愣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帮他把文件收拾好，这才带着自己的讲义慢慢离去了。
等他走之后，常宁才松了口气，把文件分发给每个学生，让他们回去按照这个好好复习。
——“也不是针对你们灰十老师，只是他这个人比较随性，讲的东西，怕不详尽，有漏的地方，你们就照着这个多看看，是我从别的老师那里要来的。”
学生们也不说话，默默地收了手里的文件。
对他们来说，分数确实很重要。
看着学生们收了文件，常宁也松了口气。上次他在灰十班上讲课的时候，忍不住说了几次灰十的坏话，比如“什么老师教什么学生”之类的，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学生们的反应很大，差点把他轰出班去。
灰十自然不知道这些事，他下午没课，已经提前回宿舍去了。
晚上琉白回来，见灰十已经做好了饭，马上踢掉了松糕鞋，光着脚蹦蹦跳跳地跑到餐桌前就想往椅子上坐，被灰十硬拎起来丢到卫生间去洗了手。
灰十拿起筷子帮琉白夹了些菜，对她说道：
“早点吃完，今天一起去校园里散散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