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庄揣测，《太平要术》肯定有修炼神魂的术法。因为指挥军队需要消耗神魂之力，如果神魂之力没能得到补充，叛军将领最终肯定会暴毙而亡。就像《金刚揭谛妙法》对光的利用那样，神魂消耗完毕，必然或孤后果严重，这些技巧只能当做保命底牌。

叛军席卷天下，没听说有哪个将领临战时莫名其妙的突然殒命，冲天大王李镐更是从东打到西，再从西打到中央，并没有在哪场战争上因为神魂之力消耗殆尽而下场。

王衍暴露的信息中，没有直接修炼神魂的功法，这应该是王衍掌握得还不太全的缘故，他的上司张毫或许比他知道得多一些，可惜死了。尚都统了解的情报可能更多，但仍未接触到核心的东西，否则眉州侯大可以直接通过他获得《太平要术》，没有必要再派间谍。

那王衍到底是靠什么弥补神魂消耗的？

周少白顾左右而言他，好不容易拖了会时间，王衍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再也顾不上讨好，抱拳对周少白道：“曹大人，战况紧急，小的需要马上前去救援，告罪！”

周少白及时得到陈庄的指点，阻拦道：“慢着！是否因为王兄与顾家的弓箭手战斗时消耗过大，才导致弟兄们接到的命令紊乱？要真是如此，王兄即使下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反倒会添乱。”

“不可能。”王衍情急之下，语气有些高亢，“我与弟兄们每日共同训练不缀，齐心戮力，早就达到与子同袍的境界，不过一场小小的纷争，怎么会耗光神力！”

叛军把神魂之力叫成神力，或许有宗教因素，陈庄经过这番实验，知道实际消耗的确实就是神魂。

“与子同袍”是《太平要术》发挥作用的最低条件，这让陈庄不由好奇，后面的境界会不会分别叫做“与子同泽”、“与子同裳”？神兵世界也有《诗经》？

周少白继续循循善诱道：“总归有耗费。王兄不检查下吗？”

王衍耐着性子道：“实不相瞒，小的曾被叛军大都统授予一部功法。这部功法除了使人修为进展缓慢的副作用外，不仅能够强身健体，还能缓慢恢复神力。小的每日修习，神力绝无可能消耗一空。若真是如此，小的早就猝死了。”

周少白问道：“什么功法？”

“容小的日后慢慢再叙。不能再耽搁了，得罪！”

周少白一指他身后，道：“似乎没问题了，王兄不必担忧。现在就说吧。”

陈庄见真有功法，自然放下实验的心思，把那些叛军的撤退指令换成攻击指令。叛军顿时又开始如狼似虎，压得打惯顺风仗的喽啰们喘不过气来。

王衍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既然问题不大，就放下心来，开始坦言自己的功法。

陈庄听到一半就觉得不对，这功法修炼的前提还是需要一具身体啊。功法名称叫做《周天神道诀》，以陈庄的理解，它的要旨应该就是壮大肉身，形成周天，间接养润神魂，并不与神魂直接相关。

也就是说，他还是不能修炼。

暗道晦气的陈庄果断继续祸害那些叛军与喽啰，很是下达了一大通乱七八糟的命令，一会撤退、一会攻击、一会改换阵型、一会格杀勿论、一会跪地投降。

陈庄能篡改命令，是因为他发现指令的传达需要光做介质，类似现实中的广播信号，需要经过一系列转化才能被终端接收。王衍把命令刻入神魂，一部分神魂之力消耗掉转化为光，光再被叛军部队吸收后，最终再转化为下属士兵神魂上的指令。利用神魂之力改变光，这正是陈庄的强项，因此他能够轻而易举地各种编排王衍的指挥，造成整个叛军体系的紊乱。

可惜能够给这些叛军发布最初命令的，只能是与叛军共同训练过的王衍。陈庄只能以此为基础对最初命令进行修改，不能直接下达命令，这大大限制了他的能力。

一番实验后，陈庄知道以后无论遇见多少叛军，对他来说都将没有任何区别。现在，就来试试最后的一道指令吧。

叛军毕竟强了太多，经过陈庄这么久的折腾，喽啰们还是逐渐尽数被消灭干净。瓮城城门早就关闭，山匪喽啰想逃也逃不掉。

“统统自杀。”

陈庄指挥道。

大部分叛军听到指令后，都直接抹了脖子。

但终于开始有人挣扎，横在颈部上的刀怎么也割不下去。显然，《太平要术》对认知的改变存在范围，烙印思维钢印拥有局限，不能凌驾于生物强烈的求生欲望之上吗？

叛军中挣扎的人不多，少数人意志坚定，眼神时而晦涩时而清晰，自杀的举动却是再也执行不下去了。

背对着战场，还在给周少白叙述《周天神道诀》内容的王衍猛然吐出一大滩血，满脸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所剩无几的叛军。

陈庄交代周少白：“果然有些勉强。需要麻烦小友亲自动手了。”

周少白点头，双手往前一绞，王衍的头颅立马转个半圈，面部转向他的背后，当场死亡。

一直观战至今的连彦大脑一片空白，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刚刚还与王衍有说有笑，转眼就杀了？

周少白一步一步向他走去，通天的杀气惊得他下意识地转身就逃，甚至连求饶的想法都没有。他看得明白，周少白是一定要杀了他的。

刘锐锋被安排在大寨中看管昏迷的顾晖，连彦慌乱中朝他们那个方向逃去。三步不到，他就感觉到腹部一痛，往下看去，一把从背后捅进他内脏的长刀透体而过，正缓缓地往后抽回。

连彦抽搐着，扑倒在地。

周少白跳进瓮城，收割起已经神志不清的叛军们的生命。刀尖从这些人的脖子上一一划过，他内心毫无波动。

夕阳落下的时候，整个烟林六寨，还活着的人，只剩下大寨中留守的刘锐锋和顾晖。遍地都是尸体，天地一片静默。

周少白问：“道长，刘锐锋也要杀吗？”

“为何不杀？”

“此人意志坚定，这点连身为敌人的石长老都承认；心中还有仁心，没有对曲从行赶尽杀绝。似乎不该杀。”

“天下无人不可杀。区别的只是他杀你，还是你杀他。贫道说过给小友两条道路选择，这一条路，就是要让你明白，任他千般恩怨，万般纠葛，我只需一刀斩去。独夫之路，自行我道，其他人，与我何干？”

善恶摇摆，则心中有惑；心中有惑，则逡巡不定；逡巡不定，则道路不明；道路不明，如何成就先天？

陈庄必须让周少白摆脱师傅甲亦正亦邪、人格分裂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