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远的旷野,旷野上飘荡着婴儿的哭声。哭声响亮而悲怯,像是在怒斥天道不公。
岩石上血泊中躺着一个女人,女人由于失血太多而死,婴儿就在她的怀中哭泣。哭声响亮而悲怯。暗红的血液淤积在岩石的坑洼中。
提着铁锤的男人踱步到哭声的来源,不看女人,因为他知道女人已经死去了。只看婴儿,婴儿很小,一岁不到的样子。男人不管婴儿能不能听懂他的话,自顾自的说道。
对婴儿道:“卜算子说我的缘在这儿,可你是不是我的缘我怎么知道,对吧?”
婴儿用哭泣来回答。
男人的声音冷了下来,“而且,哭泣,也没什么用啊!”
婴儿依旧哭泣。
“如果你知道我在干什么,你可能会怒斥不公平吧,因为你连我说的话都不懂啊,哈哈哈哈,可这,就是这个世界啊!一切就交给命运来决定吧。”
婴儿哭泣如常。
“我明天还会过来,如果我来的时候,你没被野兽吃掉,你没有哭泣,我会带你走。”
男人走了,也不回头,不理会那更加惨烈的哭声,消失在草原天云相接的尽头。
婴儿的哭声一直持续到黄昏,可能是哭累了,婴儿停止了哭泣。一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他已经无法在有剧烈的动作了,何况,他只是一个婴儿。
他感受的到饥饿在摧残着他的生命,他的生命在夜晚带来的寒冷中流逝,饥饿让他无法抵御这夜的侵袭。
他开始摸索寻找食物,身旁,是身体已经冰冷僵硬的母亲。他摸索着母亲的身体衣服,可他找不到任何可以吃的东西。
小手触摸到的,只有血。他吮吸手指,紧皱的小脸舒张开来,婴儿开始吸吮,舔舐岩石上坑洼中的鲜血,他只是想要活下去,本能的想要活下去。
婴儿尽量吸食鲜血,直到腹中感受到了饱足,他停下来蜷缩在母亲的身体下。
夜色下,野兽开始了一晚的狂欢。秃鹫在空中盘旋,最后落在婴儿母亲的身体上,秃鹫们不动声色的等待,哪怕她已经死去。秃鹫不会贸然进攻,秃鹫虽然有着强大的武力,可是它们却是标准的食腐动物,没有死去的动物它们是不会当成食物的。
秃鹫的首领用爪子碰了碰婴儿已经死去的母亲,像是在问:“你死了没有?”
吃饱的婴儿已经睡去,这时秃鹫的举动让他醒来。可他没有动,没有原因,如同命运。
秃鹫又踢了踢尸体,像是在礼貌的询问:“你死了吗?你死了的话我就要吃你了。既然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
带头的秃鹫一声嚎叫,旁边围着的秃鹫纷纷飞向婴儿母亲的尸体,开始了它们一天享受食物的时刻。
狼嗅着血腥味赶了过来,狼不论死活都会当成食物,可是已经开始进食的秃鹫不会让狼来分享到嘴的美食,秃鹫,同样是旷野的霸主。
就这样,夜慢慢过去,天边,开始出现光亮,天云相接的地方镀上了一层金边。黎明已经到来,婴孩躺在骨架之上,像是一幅神秘的图腾。
男人来到婴孩的旁边,婴孩还在熟睡中,男人驱赶走了争食的秃鹫。看到森白的骨架上,一个眉清目秀的婴孩静静地躺在上面。
“夜里,秃鹫吃他母亲时他没有动,所以秃鹫开始进食。吃活物的野兽被秃鹫赶走,而他,因为秃鹫只吃死物而逃过一劫。”
“还真是命大啊!”男人感叹。
“可是为什么秃鹫进食的时候你没有动呢?你若动一下,秃鹫会离开,其他野兽就会把你吃掉你。没有原因,而你这么做了,没有起因,却导致了这个结果,无起之结,无起之结,哈哈哈!”
忽然,男人的声音怔了怔,“无起,白起,一个意思,难道......哈哈,罢了,这就是天命!”
男人看着婴孩直到婴孩醒来,婴孩睁开眼,静静地看着男人,不哭也不闹。
男人与婴孩对视,两人就这样对视。风开始在草原上起舞,奔腾,将枯草烂叶吹的飘荡起伏。
“你不哭了吗?”
婴儿望着他,不哭也不闹,安安静静。
天边的云被风吹得急骤,云随着风力,不再舒展腾挪,而是不断变幻卷曲,
男人弯下腰,把婴孩抱起,然后说道:“以后,就叫你白起吧。”
男人从怀中掏出一块白色的晶石,在贴到婴儿的脸颊的时候,刺目的红光从晶石之中激射而出,惊起漫天的秃鹫。
男人自嘲地笑,有些冷,还有些悲伤,“还真是个狂派啊!”
十二年后。
恶魔训练营。
恶魔训练营坐落于深山之中,荒无人烟,少有人至,这里,关押着一群野兽。
“叮铃铃......”
早上五点半,起床的铃声一如既往的到来,伴随着铃声响起,房间中的少年少女们开始起床,没有赖床的慵懒,也没有睡不醒的孩子,因为迟到的代价将会是带着满背的鞭痕入睡。
少年少女们迅速整理着自己床铺,因为没有整理好的代价,同样是满背的鞭痕。
白起将自己被子折叠整齐,然后去洗漱,只花了三分钟完成这一切,白起小跑到了外面的训练场上,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在他的身前,是一个有些跛脚的中年男人,这便是训练他们的人,这里的少年少女们都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只是知道要叫他老爹。
老爹的左脚有些跛,一张木头脸,如同雕塑一般除了冷酷依旧是冷酷,老爹扫了一眼左手上的手表,看着少年少女们,道:“早上好!”
少年少女们也是回答道:“早上好,老爹!”
老爹点点头,然后道:“老规矩,负重十二圈,超过二十分钟,没有早餐。”
训练场一圈五百米,十二圈便是六千米,二十分钟六千米,负重背包四十斤。
对于平常的少年,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里的少年少女们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但是他们却没有露出任何神色,甚至是有些高兴,因为今天的天气不错,至少没有下雨,也没有下雪,下雨和下雪并不会让老爹大发慈悲取消训练。
白起将自己的负重背包背了起来,然后少年少女们开始奔跑,并不是有人快有人慢,而是整齐划一的排成一列。
老爹的规矩是所有人都必须在二十分钟之内完成,而不是指一个人,只要有一个人没有完成,那么他们都将会没有早餐。
没有早餐是他们无法接受的,白天的训练只会更残酷,没有充足的食物会让他们感觉如同在地狱之中挣扎,他们需要充足的能量。
最前方的少年开始大喊,“正义!荣耀!谦卑!扶持!克己!”
白起和少年少女们一起大喊道:“正义!荣耀!谦卑!扶持!克己!”
白起跟在队伍之中奔跑,四十斤对于他来说还是太重了,这几乎是相当于三分之二的自己。
跟着队伍跑了四圈,白起感觉自己快要脱力了,额头的汗水一滴接着一滴落下,白起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极致了。
而其他的少年少女们,甚至是连呼吸都没有乱。
所有的少年少女,从被带到这里的第一天就会被告知,他们是狂派。
白起在理论课曾经学到过,世界由弦构成,充斥着原力和念力,原力创造世界,念力带来世界的变化。能够驾驭原力的人,便被称作武士,能够驾驭念力的人,则被称作念师。
武士和念师都被称作修行者,而修行者之中,又有两种,第一种是代表着正统的花派,花派控制的原力和念力是温和可控的。而另外一种,便是狂派,狂派的力量往往要超过花派,而且更为狂暴,甚至几乎所有狂派都会狂化,变成一只彻头彻尾的野兽,故而狂派的代名词是暴虐,锋利,寒冷,黑暗,嗜血。
按照帝国的法律,所有的狂派一旦被发现,便会被囚禁在监牢之中度过一生,而白起他们之所以能够在这里,便是因为军方的实验。
狂派的力量固然不可控,但是毕竟远远超过花派,如果能够利用,那么便是一把最为锋利的剑,这是一把双刃剑。
狂派是最好的武士,他们有着远超常人的力量,速度,反应能力,他们来到这里,目的只有一个,成为最强大的武士。
而白起,则是恶魔训练营中成绩最差的一个,他并没有狂派的力量和速度,体力。以至于,其他的少年少女们都觉得他不像是一个狂派。
背后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白起,把你的背包给我。”
白起回头,那是菲尼雅,菲尼雅有着一头金色的卷发,淡蓝色的瞳孔,迎着黎明下的阳光,少女的微笑甜美如花。
白起将自己的背包递给菲尼雅,不是因为他的毅力不够,而是因为他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人的缘故害的所有人都没有早餐。
菲尼雅总是能在白起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帮上白起一把,老爹见怪不怪,在训练中帮队友分担并没有触及到他的规矩,因为口号之中便有着扶持。
终于是完成了十二圈的任务,白起简单的洗了一把脸,将脸上脖子上的汗水洗去,跟着少年少女们走进餐厅。
餐厅的中央有着一张红木长桌,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丰盛的食物,是少年少女们完成一天的残酷训练的支持。
老爹坐在长桌的一端,道:“知道你们为什么来到这里吗?!”
少年少女们大喊答道:“正义!荣耀!谦卑!扶持!克己!”
老爹点头,道:“同样,是为了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