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看今朝诸雄
作者:老李非刀      更新:2019-09-01 08:45      字数:2151

牛耕牛垦要送三人上山,以减少路途上的时间,张骏德推辞不过,只好答应。其实两牛还有深一层的意思,一旦发现三人有不利神猿的举动,可以便于保护。

于小问二牛到达峰顶需要多久,二牛说一个时辰左右。于小看天色,再有两个时辰天就明了,心想如果现在不回去,天亮就要现出原形,而事情又到了紧要关头,事关他报仇大计,自是轻易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于是问二牛,山顶有没有水缸或者小水坑之类,二牛回答:“自然是有的。”于小一横心: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决定同张骏德一同前往。

三人来到二牛背上,二牛却又为谁的头朝前谁的头朝后争执起来。最后子衿解围:“不如前半个时辰牛耕前辈头朝前,后半个时辰牛垦前辈头朝前。”二牛点头同意,于是疾奔而出。

二牛身形巨大,跑起来地动山摇,三人只觉耳畔生风,眼前云雾一片片向身后飞散。

到了峰顶,只见地势开阔,四周尽是光溜溜的石头,草木不生,再向前三五里,地面上出现一个巨大的坑洞,深不见底,众人沿着坑洞边缘小心前行,不小心踩落一粒石子,半天听不到回声。

“这就是火山口,被山神施法镇住,许久没有喷发了。”牛耕跟众人解释。

过了火山口,是一片枫树林,看似每棵树都长得一模一样,甚至树上的疤痕都别无二致。树与树之间排列得错落有致。

于小仔细观察,看出枫树是按七星八卦排列,摆出了一个阵法,等闲之人进得来出不去。

于小心想,十年前虽然也有枫树林,但那绝对是一片普通的枫林,不然母亲也不能轻易入内。想来是神猿经过十年前那次变故,才改造了枫林,用以御敌。于是仔细观察,企图记住每棵树的落位,以便脱身之用。

弯弯绕绕穿过枫树林,眼前是一个山洞,虽然简陋,却修缮整齐。洞前摆了一张方桌,正前方坐了一位老者。白鹤就垂手立在一旁。

老者体态枯干佝偻,目光浑浊,浑身长满了金色毛发。看他人面猿身,想必就是神猿椴栖了。

本来牛耕牛垦一路鼓噪,见了神猿,却都突然安静下来,毕恭毕敬上前施礼。

“不必多礼。”神猿嗓音低沉沙哑,吐字缓慢,却掷地有声。

于小见他,比之十年前,又苍老了几分,原来汹涌的恨意,竟有些平息。

神猿转头看向张骏德,缓缓道:“那天我下山办事,见你倒在雪地里奄奄一息,便将我随身的乌金甲给你取暖。”

张骏德恍然大悟,连忙道谢,随即取下乌金甲递于神猿,神猿并不接过,继续道:“今后乌金甲对我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不如赠予你吧,咱俩也算有缘。”张骏德诚惶诚恐,神猿并不理会:“乌金甲虽然能保你不受外伤,却无法阻挡心魔,你坠入幻境,心灵肉体俱受腐蚀,如今脱胎换骨,需要更加珍惜才是。你经此一劫,当知荣华富贵,皆是虚妄,酒色财气,都是过眼云烟。我命白鹤一路跟随你,对你的品性,也了解了八九分。”

原来老猿一直在保护自己,张骏德不由心生感激。

神猿仰望苍天,长叹一口气:“我近日渐感身体每况愈下,气息也一日不如一日。自知命不久矣。所以才收了白鹤徒儿,将毕生所学,传授与他,希望他能继承我的衣钵,镇守堤山,不为外人侵犯。”

白鹤泪流满面,扑通跪倒在地,连叫:“师父慈悲为怀,必定寿与天齐。”

二牛也难掩悲痛之情。

神猿微微一笑:“生老病死,不可抗拒,再说我活了近千年,也够了。只是有一心愿未了。”环顾众人,最后将目光停在于小身上:“我知你是为报仇而来,十年前我未曾对你母子施以援手,一直内心愧疚,十年来如鲠在喉。如今终于等到你来。”于小心里一凛,原来一切尽在神猿掌握之中,自己辛苦布置都是枉费心机。

“如何处置老猿,悉听尊便,不过要等我了了这装心愿,你再动手。”

于小一时语塞,张骏德也是一脸诧异看着于小。

神猿又将目光转向张骏德:“你千里寻仙草为了什么?”

张骏德道:“为救治儿子怪病。”

神猿又道:“如果我告诉你萆荔只是镇守火山的灵石,并非包治百病的仙草呢?”

张骏德吃了一惊,说话也不利索:“那……那……那我该如何是好?”

神猿笑道:“萆荔虽不能治你儿子疾病,到你到山上来总是没错,我自有医治之法。”

张骏德精神一振。

二牛却突然道:“大师万万不可。”

神猿淡然一笑:“十年前的事,只让我终生报憾。这次纵不能置之不理了。”

牛耕凄然道:“十年前你也是身不由己,若不是为了救我们,也不会让……”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神猿道:“这件事做不做,我都不久于人世,何必让我留着遗憾离开呢。”

又对于小道:“我这个心愿就是,先让我把他儿子医治好了,再来听你发落。”

虽然于小与神猿只相处了片刻,但看他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得道贤者的风范,济世为怀,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对比自己心心念念的报仇,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神猿起身道:“我这就准备丹药,各位稍等片刻。”说罢,转身欲进山洞。

牛耕牛垦却普通跪倒在地,哀声道:“大师万万不可。”

神猿斩钉截铁地道:“我意已决。待张骏德取了丹药,你等切磋的为难于他,更要护送他下山,如果路上有什么闪失,唯你们是问。”

二牛应声道:“是。”

张骏德,于小,子衿,白鹤,都相顾茫然。

神猿转身进洞,只听洞内传来金属切割皮革之声。

听到这声音,二牛已伏在地上,脊背瑟瑟发抖。

片刻功夫,只见神猿浑身是血,颤巍巍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