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中,飘来数十道黑影,他们来到冥夜面前,半跪于地。
领头的刺客道:回公子,人都已经清理过了。
冥夜平静道:知道了。
“杀死刀疤汉的凶手,你们查到了没?”
“回公子,没有。”
“这件事情你们往后就不必再查了,我心里有数。”
“是,公子。”
“那个虞子期呢?”
“回公子,属下派三个得力干将暗中跟踪,没想到他们半路上被虞子期截杀,是以特来向公子请示。”
“虞子期这个人不简单,你们被他发现也正常,这件事也算了吧。”
“是,公子。”
“那么,龙飞云和凌湘子呢?”
“回公子,他们并非是来参加刘梦遥六十大寿的,现在已经返回南湘,只是属下等半路上被他们发现,所以只能暂停了跟踪。”
“嗯,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是,公子。”
数十道黑影,迅速消失在了黑夜中。
旁边的女子嗤笑道:小女子听说冥夜公子手下的杀手个个都很厉害,怎么今日看来却如此无能呢?
冥夜道:不是他们无能,是这件事我不想再继续追查下去了。
女子道:哦?
冥夜道:白潇是个情愿糊涂的人,我冥夜是个假装糊涂的人,而你却是个自作聪明的糊涂人。
女子道:公子的话,小女子好像有些不太明白。
冥夜道:“你不明白才最好。”,他看向女子,
“不管怎么样,我答应过白潇,永远不再伤害你。”
女子道:如今我才知道,我欠他的太多。
冥夜道:那我给你个机会,将来杀了我替他报仇。但是现在,他必须死。
在女子惊慌的叫喊声中,冥夜掠下了城楼。
白潇看着冥夜指到眼前的剑,笑道:你不觉得,在临死之前应该请我喝一顿花酒吗?
冥夜回了一个字:好!
白潇轰隆一声躺在了雪地里,说道:我现在累了,你背着我走吧。
冥夜没有说话,弯腰把白潇背起。
于是,大雪潇潇中,一个黑衣刺客背着一个白衣刺客艰难行走起来。
。。。。。。
走着走着,路上的雪就停了。
雪后岳阳城的街道上并不显得冷却,反而一片热闹繁华,尤其还是在这个可以赏雪景的夜晚时分。
冥夜一直把白潇背到了醉红楼里,那老妈妈见白潇到来,脸上含苞的花鼓朵立马炸开。
“哎吆,公子来啦,楼上请,楼上请,房间都给您留着呢!”
冥夜把白潇背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白潇叫住老妈妈道:还是翠花,顺便来点酸菜。
老妈妈笑眯眯道:我知道,还有不限量的老烧锅,对不对。
“不对,这次不要酒,要两瓶醋。”
老妈妈疑惑地看着冥夜,说道:公子什么时候改吃醋了?
冥夜道:他不吃醋,他要用醋来醒酒。
老妈妈额了一声,转身嘀咕道:“每次都是翠花,上酸菜,小郭,端烧锅,这次总算是换口味了。”,抬头又是一脸晴光灿烂,她大呼道:翠花,你菜缸子大叔来了,快快进里面去!
进了屋,冥夜将白潇放到椅子上,又给了他一粒缓解内伤的药丸,不多时,白潇缓缓舒气道:现在感觉好多了。
冥夜点点头,这时候,翠花姑娘已经带着一大帮子姐妹来到了屋子前,推门进来,却见各人手里分是一盘酸菜豆腐,酸菜蘑菇,酸菜鱼,酸菜扣肉,最后两个姑娘手里是两瓶醋、一大缸子烧锅。
为首的黄衫姑娘看上去有些冷,但模样却是粉桃初苞,春柳吐苏,给人以清俏可爱之感,这位姑娘便是俗称的翠花。
醉红楼中的翠花姑娘卖艺不卖身,至今玉身自清,桃红未染,不曾有过一番云雨之处,这些江湖人皆知,就连白潇也不忍心对她造次,即便两人的关系已经很暧昧了。
见到翠花,白潇问道:不知翠花姑娘,这次跟在下带来的是什么曲子?
翠花在他旁边坐下,手中的琵琶凄叮一两声,说道:回公子,是柳三变的《雨霖铃》。
白潇道:这首曲子音调太过凄凉了,姑娘能否换一首?
翠花白眼道:小女子今晚就这一曲,公子爱听不听,你若不听,自有别的客人来听。
白潇忙赔笑道:好好好,就这一首,就这一首。
凄凉的曲调中,白潇躺在一片酥香柔玉中,边吃菜边喝酒,好不舒服。冥夜则在一片静静地品着酒,他冷冰冰的眼神脸色,让任何一个姑娘都不敢去接近他。
白潇笑道:我说你这个呆子啊,这世间有福你不享,枉活一场啊。
冥夜依然静静地喝着酒,没有搭理他。
白潇又道:“美女美景美酒,来来来,叶兄,小弟敬你一杯。”说着将一杯酒递到了冥夜面前。
冥夜将酒推开,面无表情道:这胭脂花粉的味道,我从来都不喜欢沾。
白潇见状收回酒,一饮而尽,哈哈道:你不是不喜欢,你是不敢去尝试。
冥夜道:你最好快点,我不太喜欢天亮的时候送人上路。
白潇笑道:莫急,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冥夜道:白潇,你这个人真是无聊地很,我冥夜知你对凌湘子和翠花两个姑娘有情,可据我所知,那凌湘子自有青梅竹马之人,翠花姑娘也早已心有所属,对于他们来说,你白潇只不过是个外人罢了,我劝你还是早早放弃地好,免得伤心。
白潇的心咯吱一下,酒杯停止了手中。翠花的琵琶声也戛然而止。
冥夜又道:过段时间,我就送你上路。
白潇问道:去哪里?
冥夜道:当然是南湘,我想你对那里发生的事情会感兴趣。
白潇冷冷感慨道:我说你啊,怎么这段时间闲的无聊,开始替我操心起来了,记得之前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
冥夜道:我每天都很忙,我也不无聊。
白潇笑笑,他凑到冥夜眼前,说道:我今天想与冥夜兄一醉方休,不知冥夜兄可否赏光。
“可以。”
白潇哈哈大笑,问翠花道:不知这醉红楼里最贵的酒多少钱?
“回公子,一品老烧锅,纹银一百八两。”
“好,给我来十大罐!”
“那这醉红楼里最贵的一桌菜要多少钱?”
“回公子,纹银三千两。”
“好,给我来三桌!”
听闻这话,众姐妹都惊呆了,这是醉红楼里有史以来消费最高的一次。
白潇哈哈道:怎么,不相信我能出得起这个钱?
大家都肯定地点点头。
白潇马上从冥夜的衣袖里掏出一沓银票,数了数,说道:每张一千两,一共十二张,一万两千两!
他把银票拍到了桌子上,冥夜的脸有生以来第一次变了颜色。
翠花也不惊讶,对着旁边的姐妹道:告诉老妈妈,就说这间屋子的客人要十份一品老烧锅,三桌红门宴。
那姐妹道了一句是,退下去了。
屋子里忽然变得出奇安静。
半晌,有个姐妹笑道:潇雪公子有所不知,其实这醉红楼里最贵的酒不是一品老烧锅。
白潇问道:那是什么?
姐妹说道:是翠花姐姐红袖里的酒。
白潇的目光移向翠花,问道:不知小翠翠姑娘,今日这酒,你可卖的?
翠花恬恬一笑,说道:公子来的真是巧,今日小女子还真有一壶。她说着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银壶,又拿出两个小玉杯,往里面斟满了酒。
白潇接过玉杯,细臭着,嘴里喃喃道:香,真是香,美人的酒就是香!
他举杯欲饮,翠花忙道:公子有所不知,这酒要喝交杯。
听到这话,冥夜的嘴角挂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他淡淡道:红颜断人肠,红酒断人魂。
白潇似没有听到,他和翠花喝起了交杯酒。
酒毕,白潇犹自回味中。
旁边的翠花哇地喷出一口黑血。白潇用手扶住她,说道:这杯毒酒,你为什么要给自己喝?
翠花喘着娇气,吃力道:有人逼迫小女子给公子下毒,小女子于心不忍,只好自己喝了这杯毒酒。
白潇问道:那人是谁?
翠花摇摇头,说道:还请公子原谅,背后之人我实在无法相告。
“没关系的。”白潇说着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翠花刚道一声“白公子,你——”,再也讲不出话来了。
白潇的嘴狠狠地吸住了她的唇,手指随后在她身上不断飞移,她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的身子都快要被白潇吸空了。
片刻,翠花的脸色渐渐转红,白潇的脸色却愈加难看。一个冷不丁的甩抛,她被放回了座位上,白潇趔趄几步,噗地将毒血吐出。
翠花惊讶道:公子,你、你没事吧。
白潇笑道:放心吧,你哥哥我混江湖这么多年,岂是白混的?
翠花忽然花泪垂下,掩袖哭诉道:小女子的命怎么这么苦——
话没说完,白潇忙止住她:姑娘,咱这话就少说两次吧。
翠花抬起头,泪中带笑:这么说,公子打算帮小女子赎身了?
白潇:额。。。这个,我看还是——当然啦!
白潇猛地一拍桌子。
翠花脸色骤转,平静道:白公子,小女子冒昧地问一句,你有钱吗?
此话一出,整个屋子瞬间安静。
白潇毫不犹豫地在冥夜身上上下其手,不多时,拿着厚厚的一沓银票往桌子上猛拍:纹银四万两,够不够给你们赎身!
众姐妹一阵欢跃道:够了够了,整个楼里的姑娘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