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去哪？电脑城？”
“洗澡打架这么伤元气的事情，不得好好补一补？先去吃饭。请你吃兰州拉面大盘鸡。”
“真的？”田大壮感觉被天上的馅饼砸着了，惊喜连连。以前这小子不是坑就是骗，这回真转性了。打架和请客这么热血豪迈讨人喜欢的事情，当然多多益善。
吃了饭已经一点多了，顾县人有午休的习惯，街上的人流车流明显减少。
出来的时候穆宇顺便买了一个蛇皮袋、两幅墨镜，又从柜台上顺走一枚曲别针。
“给。”穆宇把一只墨镜递给田大壮。
“干吗？”
“别问。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穆宇挥手拦了一辆夏利出租车：“去淮河小区。”
一路无话，田大壮眼巴巴望着穆宇，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身子不停地扭来扭去。
淮河小区是个老供销社的宿舍，已经老旧破败不堪，一多半的人都搬走了，剩下的，要么是老人恋栈不去，要么是实在没有钱，只好在这对付着。
连门卫都没有，穆宇施施然走进去，辨认了一下方向和楼号，径直走到四号楼四单元，上到五楼。
很老式的古铜色铁门，紧紧锁闭着。穆宇从兜里掏出曲别针，捋直，捅了两下，门锁咔吧开了。
穆宇把门打开：“走吧，进去。”
“不会吧！”田大壮倒吸口冷气，紧紧抓住铁门不肯进去，“木头，你真的要偷东西？你坑你骗你赌，你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偷！”
“……”穆宇翻了翻白眼。这话说的，好像坑骗赌很高大上似的。
还有，现在到了抒情段落了吗？怎么用上琼瑶腔了？
“你啥眼神？要偷我上这儿偷？我是要自虐吗？请你看看，这个小区这栋楼，哪里有让人偷的欲望？”
田大壮看了看四周，电线裸露着，墙皮斑驳脱落，又黑又脏，写满了各种小广告，角落里堆满垃圾，味道难闻。估计只有智商低于10的小偷才会光顾这里吧。
想到这里，他放开了手。
穆宇点点头，大壮这位同志不错，不仅是个不猥琐的胖子，而且还是个讲原则的胖子。
田大壮好奇地望着这个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小房子。实在是太小了，估计建筑面积也就四十多平米吧。房子里的摆设，好像还停留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土黄色的床和柜子，印着“抓革命促生产”的白瓷缸子、红瓷盆，造型有些粗拙的暖水瓶……
“这是哪儿啊？得多久没人住了？”田大壮忍不住道。
“真的没人住吗？”穆宇抹了一把桌子给他看手指，“一点儿土都没有，说明有人定期打扫。”
“啊？”田大壮吓了一跳，“那你还来？咱还是快走吧，等主人来了报警就麻烦了……”
“没事，这儿一天打扫一次，每次都是五点半左右。”
“你咋知道？”
“你看，这是抹布的印迹，这边也是，已经十七八个小时了。”
“你就扯吧。”大壮撇撇嘴，表示不信。
房屋面积很小，很快就转了两个来回。
“木头，你到底找什么？”田大壮是个有原则的胖子，在别人家里晃来晃去，总是有些不舒服。
“找这个。”
穆宇指了指主卧里超大木衣柜。这衣柜2米高、5米长，正好占据了一面墙，中间镶嵌着一块穿衣镜，旁边各两个对开门。
他打开一个对开门，将柜子底部叠好的衣服挪开，手略摩挲了一下，便把米黄色的三合板掀开。
“你看，这是什么？”
“穷人家衣柜能有啥？”田大壮满不在乎地瞥了一眼，随即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这……你……你……”
人民币！
一摞一摞的人民币，就像砖块一样，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衣柜底部。
穆宇把整个柜子底打开，全都是钱。一摞一万，一百摞一百万，怎么也有上千摞了。
“上千……万？”
柜子底部与地面隔开一段距离，放着樟脑丸、干燥剂，保存得非常好。
“这是……要闹……哪样？”田大壮身子晃得像打摆子的病人。
“这是黄志庆的老宅。”穆宇说了一句，田大壮恍然大悟。
而穆宇的明悟，比田大壮来得还快、还震撼。
顾县黄宅十万钱后！不就是这里吗？任务怎么会知道我到这里来？!
一股冰亮感，从脚后跟直冲全身。难道冥冥中真的有人在看着，在设计一切？
这不科学！
“你是说……这是黄县长的钱？他怎么……草！贪污的？”
“这只是一部分。这个房子，就是他放赃款的地方。”穆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头脑平静下来。
“你怎么知道的？”
“道听途说。”穆宇耸耸肩膀。
“那我们得举报啊！”田大壮正义感爆棚，“把这个照下来，给纪委寄过去！”
“然后纪委把信转到黄县长那儿，让他查谁举报的，然后转移财产，打击报复？”
“话不能这么说……”田大壮底气明显不足。
事实上，前世黄志庆案之所以拖这么久，就是这个原因。海州不知道是脑抽了，还是黄志庆有“天线”，告状信愣是被转回来三、四回，直到换届之后才下决心调查他。
穆宇打开蛇皮袋子：“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这个……算赃款吧？”田大壮有点犹豫，“黑吃黑？”
“你不是想着要上缴国家吧？”穆宇看了这个有原则的胖子一眼，这回高大上起来了，找按摩小姐的时候底线在哪里？讨论洗浴中心好还是ktv好的时候底线在哪里？看日本小电影的时候底线在哪里？
“第一呢，我们还不能打草惊蛇。第二呢，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马上就吃不饱饭了，用这些应应急，大不了我赚了钱，给灾区人民、贫困孩子捐回去，总行了吧？”
“那还等啥？哈哈，发财了！”
有了台阶下，胖子的圣母脸直接变身小婊砸，向钱堆猛扑了过去。等穆宇明白过来的时候，蛇皮袋子已经快装满了。
“够了，够了，拿出来些，不要太满，让内行人看出来。快，恢复原样。”
大白天的，他不想太张扬。蛇皮袋里放着这么多钱，小偷、技术含量高的劫匪，打眼就能看出来。
他们没有从一个柜门里拿，而是每个柜门都拿了几摞，如果不仔细清点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穆宇仔细观察，发现在柜子的角落里有一捆十沓的钱，正好十万。把这些钱拿起来，后面紧贴着柜壁，有一个红色的卡片，与人民币一个颜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卡片是金属做的，非常精致，上半部分是金质的军徽，下面是两把剑组成的x，最底下是一层孔点。
龙王的徽章？
龙王的徽章！
果然有发现！！
穆宇的心怦怦跳了起来，急忙把卡片收起，贴身放好。
好像黄志庆没有清点成摞人民币的习惯，他只是喜欢看上这么几眼，嗅一嗅人民币、美元，还有金银首饰、珍品古玩散发的诱人味道。
小心地把痕迹抹去，两人悄悄离开房屋，不带走一片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