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宇没有听到爷孙俩的谈话，因为他在对田大壮进行思想政治教育。
“我说大壮，你能不能有点追求？ktv是啥玩意儿？洗浴中心是啥玩意儿？我咋听都没听过呢？我们去县城，那是有正经事要干的。”
“木头……”田大壮表示不服。你不知道ktv、洗浴中心，咋知道那里不正经呢？那里很正经的好不好。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我们这次去，是买电脑的。”
“买电脑，干啥？你有钱买电脑？”田大壮表示不信。
“小看我是不是？”穆宇侧过身，让他看看兜里的一叠大团结。
田大壮倒吸口冷气：“这么多钱！你抢劫了还是盗窃了？”
“呸！这是我自己赚的！”
“那更得好好转一转了。木头，你倒是说说，ktv好还是洗浴中心好？”
“洗浴中心！”穆宇没好气地说道，又引来一车人的侧目。
穆宇选择洗浴中心是有原因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有某种特殊服务，而是确实需要洗澡了。
家里的设施太过简陋，能保证基本的生活需求，但穆宇还是有些不适应。
执行任务时，多么脏多么危险的环境都可以适应；在基地训练时，他们的生活条件却是非常好的。
游泳池、桑拿房、按摩房……
高强度的训练之后，按规定必须洗冷水澡。但是，每周会有一个加了药粉的温泉浴。
至于按摩——当然不是田大壮脑海中的那种——基地护理中心的护士们，个个都是硕士研究生毕业。
至今，穆宇还记得最后一次给自己按摩的那位护师，洁白的制服，丰满迷人的身子将上胸与下臀高高撑起，始终保持着八颗牙的微笑。与娇弱的身体形成对比的，是她那小手的力量，该重的时候，能把小队的铁汉们弄得哇哇乱叫；该轻的时候，又像春风拂过面庞……
与这样的体验相比，即使顾县最高档的按摩中心，土鸡瓦狗耳。
不过，洗个透澡，蒸个桑拿还是要的。
所以，兄弟两人出了顾县汽车站去的第一个地方——当然不是梦缘，也不是红缘，这些小门脸被穆宇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他们去的是“蓝海龙宫”，海州的连锁洗浴中心，在顾县、海州都是首屈一指。
洗澡的程序嘛，一向是先泡再蒸最后冲。不服的，可以先泡再蒸，再泡再蒸。
穆宇没有自虐的习惯，既然没有开始训练，也就没有钻到冷水池受罪的必要，而是来到温度最高的热水池边，一出溜就下去了，然后深深吸了口气。
真舒服啊！
第一个感觉当然是烫，随即就是轻。直到后来，仿佛整个身体都空了，在池水里慢慢漂起来。
“啊，啊，啊！”田大壮伸出脚试探了几下，烫的哇哇直叫，“木头，你怎么做到的？”
穆宇翻了白眼：“就凭你这点耐受力……和女人办那事的时候，估计也就五分钟了账吧？”
“你说啥！”田大壮仿佛受了莫大侮辱，咬牙钻进池子，“道歉，必须道歉！这是对我人身最大的攻击和侮辱！”
“好吧。”穆宇看他郑重其事的样子，只好举举手，“算我说错了，不是五分钟……”
“这还差不多。”田大壮露出“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的表情。
“六分钟。”
“你……”田大壮大叫一声。
这时，穆宇无意间瞥了眼电视，心中一动，伸手制止要扑过来的胖子：“不许动！这人是谁？”
上午九点多钟，这个时间来洗浴的人非常少，除了几个冲淋浴的，整个池子里只有穆宇和田大壮。
“少来这一套！演鬼片呢？毛都没有！”田大壮咬牙切齿道。
“我说的是电视上，这个人！”
正好一个镜头切过来，屏幕上出现一个发福的中年人，地方支援中央的发型，嘴唇抿着，显得很严肃。
是海州电视台，本来在放周星驰的喜剧片，片子放完就开始重播新闻，其中一条是顾县新的经济开发区“招商引资新政策，种下梧桐待凤凰”，随即镜头里便出现了这个人。
“这是黄志庆啊！”田大壮满不在乎地晃晃脑袋，“顾县还有不认识他的？”
穆宇当然认出来了，这位就是顾县的县长黄志庆，在顾县官场盘踞了三十多年，从副镇长一路干到县政府一把手，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把省里空降下来的县委书记搞得像隐身人一样。
为什么他会知道黄志庆呢？因为他当兵的时候连队落实“三个半小时”看新闻、读报纸，这个案子作为云海省贪污公款破亿的第一人，报纸专门拿出来作了剖析，介绍的非常详细，他的印象还是比较深的。
当然，这是三年之后的事情了。
此时的黄志庆，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正是最得意的时候。
穆宇眯着眼睛看，嘴角慢慢荡漾出了一丝笑意。
田大壮有些毛骨悚然，向旁边躲开几步：“不要这么yd吧，对着一个中年男人……”
穆宇没理他，站起来直奔桑拿房。
桑拿房里原本有两个人，穆宇拎起满满一瓢水全浇到炭上，一片蒸汽升腾，温度骤然升高好几度，两个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忙不迭地出去了。
田大壮进来之后热得啊了一声，抓住门扶手强忍着没有出去。
“木头，你啥时候变深沉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是吗？”穆宇咧嘴笑笑。
“嗯，这样还差不多。赶紧吧，热得喘不过气来，赶紧出去，冲一下找小姐按摩。”
“你先去嘛，我多蒸一会儿。”穆宇摇了摇手上的钥匙号牌，“你随便点，反正算我身上。”
“这……这……”田大壮忍不住热，靠近穆宇道，“嗯……木头，你说我要个大保健，行不行？”
穆宇翻了白眼：“随你。把这个日子和这个地方记好了，等你八十岁的时候还能想起来，凭吊一下你保留了二十年的处男之身。”
田大壮想了想，觉得有些亏：“那算了吧。等宋妮嫁给了我，我再来。”
“……”
看田大壮出去，穆宇站起身，缓缓沉下马步，胳膊缓舒急振，做出一系列转身、趋步、展体的动作来。幅度很小，但非常连贯，如行云流水。
当打到第十一遍的时候，一股微弱的热流从丹田处升了起来，虽然只持续了两秒钟，但还是让穆宇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