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牙齿很整齐，很洁白，所以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很妩媚。以前顾秀明是没见到过的，今天是头一次。
他看得呆了，心想：这么好看的牙齿，这么好看的笑容，在这样一个豪门望族中却不被允许露出来，实在是太可惜了。
“你……”她微微低下头，“既然……我满足了你的需求，你可不可以给我说个笑话。”
“笑话？”
抠“是的，也不一定非要笑话，只要能让我笑就可以，随便聊点什么，只求一笑。”
“好啊。”顾秀明说着，“不过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话题呢。”
“呵呵。”她款款一笑，“对了，你的眼睛让我想到文质彬彬——你应该是那种很会写的类型吧。”
枭“是的。”顾秀明觉得这女人忍忍可真准，“我昨天刚写了一篇短文发到校报上，名字叫《未盖棺材的叶》。”
“啊？这样啊。”沈秀溪的表情微微有些失望，“这个名字太伤感太沧桑了，不适合你，也不适合今天的话题。”
“哦，是这样子的。”顾秀明接口，“有天起床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昨天还黄叶满枝头的树突然就掉得光秃秃的了，所以就想到这样一幅情景，不过结局还算唯美。”
“恩，感觉好，不过还是有点沧桑，有点世态炎凉。”
“结局应了泰戈尔那句话：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枯叶之静美。”
“是么？”沈秀溪淡淡说着，“你笔下的东西是温暖的，我却总是将所有的东西虐到最冷。”
她的话听起来有点沧桑，有点世态炎凉。顾秀明突然间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心中充满的全都是忧郁、悲伤，甚至绝望。
他的心不由得被触动了一下，他希望自己的来临带给她的是更多的快乐，而不是忧郁。
不管怎么样，这个女人在自己身上花的钱也是不少的。既然人家给了钱，那么就一定要得到回报。
想到这里，顾秀明立刻换做一副温暖的表情。他劝慰着：“不开心的时候给自己找点开心啊，统共在这世界上也就走那么几十年。不开心一分钟，那么可供自己开心的时间也就相应地减少一分钟了。”
哦？这话说得倒是挺有意思的。沈秀溪的脸上立刻露出一种很淡然的表情。
“你信轮回么？”她的问有些意味深长，似乎有其后话。
“我？”顾秀明微微一笑，“我不信呢，现在过好就OK了。”
“为什么不？”沈秀溪的表情透漏出一丝惊讶，“可我信。”
“你希望有轮回？”
“因为我知道是有的。”她强调，“不是希望，是真有的。”
“哦？”
“我很久以前在做一个梦，梦是古代，有个男人一直在梦里，直到他死去，后来我在现实生活中遇到那个男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者这是你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不是，我见他第一面就对他说：你欠我一个后悔，要一世来换。我说完后，我和周围的人都傻了。现在他还掉了后悔，可我却更愁闷了。”
“你有点多愁善感呢。”顾秀明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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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秀溪并没有回答他，依旧刨根究底的：“可你没有问我这现实的男人是谁？”
顾秀明心想：女人真有意思，非得要别人配合她的话才肯罢休。其实这样的人不用猜也能弄出个大概，还能是谁呢。
“你现在的那一位？”顾秀明挑起眉毛，“还是你以前的？”
“以前的。”她很简短地回答。
顾秀明点了点头：“我想也是，不然也不会后悔。”
“可前世他是我相公，为我死的。”沈秀溪似乎有些不甘心，愁云又重新罩在脸上，“我知道的，很少人会相信我。”
他的愁闷让顾秀明觉得很不理解，但他所能表现的却不是不耐烦，而是劝慰。
“其实很多事情不必刻意去想的，生活总是越简单越快乐。如果今世过不好，想前世有什么用？等待后世也不是办法。”他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所以每天早上起来，对着镜子给自己微笑。”
“你会每天早上起来对着镜子微笑么？”沈秀溪的觉得突然找到了曙光。
“是的！”顾秀明坐直了身子，一副爸爸劝儿子的表情说道，“以后你每天早上都要对着镜子这样笑着大声说：‘沈秀溪，全世界都不要你了，全世界都不理你了，全世界都不给你微笑。但我总是支持你，总会给你微笑！’那样的话，你会慢慢的笑起来，然后发现世界也会对你微笑。”
“这样可以么？”沈秀溪水灵的眼睛翻着一丝波浪，“但是……”
哦……顾秀明知道了，她是连大声说话的权利都没有，那样一个家庭。
“你等一等。”顾秀明拍了拍她的肩，匆匆到卫生间去了一趟，将墙上的那面镜子卸下来拿到外面。
他捧着镜子，如抱着一个婴儿一般，将镜面对着沈秀溪。
“照我刚才教你的话，对着镜子喊，随便怎么喊，声音随便大，只要你始终保持笑容就可以了。”顾秀明说着，一边摇业子。
镜子里面，一个年近四旬的女人正面对面地看着她。女人的发夹及衣服无不显示她的高贵和典雅，女人的容貌和身材无不表现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之一，但女人的眼角却总是流露出那么一丝丝的忧郁。
沈秀溪想：哦，她也是不开心的。于是撇过头去，不想再看了。
“秀溪！”顾秀明这样叫着，倒让沈秀溪一愣。
似乎很久没人叫过她的名字，更没人这样亲切地叫她。如果不是看到顾秀明探过头，她差不多以为这只是天外来音，亦或是梦中所听。
“秀溪！”顾秀明又叫了一次。
“嗳……”她答应了一声，两滴眼泪应声而下。
“秀溪！”顾秀明叫了第三遍。
她又“嗳”了一声接应下来，生怕这一切只是在梦中听见。她需要用“嗳”来将自己叫醒，让自己知道这一起不是梦。
“尝试一下对镜子微笑。”顾秀明像哄小孩子一样，“沈秀溪很不开心，你去哄一哄她啊。”
热泪盈眶，她答应着点了点头，勉力冲镜子挤出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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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耶，镜子中的她笑了耶，镜子中的她笑起来很美耶！沈秀溪开心地跳了起来。
“沈秀溪，还记不记得我刚才对你说的话？”顾秀明捏着腔调，一面摇着镜子冲沈秀溪说着。
“记得。”沈秀溪一边流泪一边冲着镜子露出她八颗洁白的牙齿。
“沈秀溪，全世界都不要你了，全世界都不理你了，全世界都不给你微笑。但我总是支持你，总会给你微笑！”
“沈秀溪，以后你每天早晨上班前都要来我这安慰我一下下哦。”顾秀明摇着镜子逗着。
“好的！”她大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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