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营救
作者:万马犇腾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922

一年没见,沈醉的变化挺大的,以前一直是一袭长衫的他,如今西装革履,上了蜡的头,头势十分清爽的梳着三七开,如果再胖一点的话,有点象后世那个说海派清口的周立波。

“叔逸。”沈修文调整好心情,站起来笑吟吟地看着快步走上来的沈醉。

“大哥。”沈醉神情激动地双手握住沈修文。

“叔逸,去年不告而别,实属有难言之隐,叔逸莫要见怪。”

“大哥哪里话。大哥此举乃是为国人扬眉吐气,如今又投笔从戎,叔逸佩服还来不及。”

看着沈醉一副激动的神情,沈修文在感动之余有些惭愧。虽然他和沈醉当初只是偶然认识,但是和他结交毕竟有他自己的目的。

“哈哈,叔逸,一年不见,你的变化挺大的,说起话来还文绉绉的。来,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学的同学,好兄弟,现在是对面都得利典当行的总经理洪俊伟。俊伟,这位就是我刚才跟你提起的,也是我的兄弟,沈醉,沈叔逸。”沈修文笑着给两人作了介绍。

“沈先生在市政府高就,以后还请沈先生多多关照。”洪俊伟不愧是生意人,一改平时对沈修文时那种嬉皮笑脸的神情,显得十分客气得体。

“洪大哥客气了,你是我大哥的兄弟,那就也是我的大哥。沈先生万万不敢当,还是叫我叔逸吧。小弟虽然只是在市政府混口饭吃,如果以后洪大哥有用得着小弟的,尽管开口。”

沈醉的这番话,给足了沈修文的面子。让沈修文和洪俊伟心中暗自不断的点头。

“哈哈,好。叔逸,那我就不客气了。来,来,坐。”洪俊伟拉着沈醉一起坐了下来。接着又招呼伙计上菜。

“大哥,中央军校这个时候还没有放假吧,大哥这次回来是不是有事呀?”沈醉小心地问道。

听到沈醉如此问道,沈修文不由暗赞,沈醉果然象后世所流传的那样心细,天生就是做特工的材料。笑了笑道:“家中有些许小事,请假回来的。”

洪俊伟颇有几分自来熟,一边倒茶,一边却笑道:“叔逸,你别听他的,他这次回来是和未来的嫂夫人见面的。”

“是吗?那小弟恭喜大哥了,大哥和嫂夫人结为秦晋之好的那天可别忘了通知小弟呦。”沈醉一听,也连忙笑道。

哪壶不开,提哪壶,沈修文不由瞪了洪俊伟一眼,叹了口气道:“叔逸,你别听他的,不说这事了。还是说说你吧,瞧你这副样子,看来这一年来你混的还不错。”

沈醉是什么人呀,特别是这一年来在姐夫余乐醒的栽培下,早已具备了一个特工人员的素质,最会察言观色。连忙笑道:“我也就是在我姐夫手下混口饭吃,谈不上好不好的。”

沈修文知道复兴社特务处的特工身份是属于保密的,对沈醉的回答也不介意。酒菜上来后,三人边吃边叙旧。如今在上海,沈修文也就洪俊伟和沈醉这两个朋友,大家一起叙说着这一年来的情况,气氛倒是很热烈。

席间,因为一开始沈修文就灌了一肚子的茶水,离席去了一趟厕所。当他从厕所出来,走到拐角处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陈赓。沈修文的心顿时一紧,连忙停下脚步,屏息听着。

这时从隔壁一间空的雅座里传来了沈醉的声音:“你们查清楚没有?肯定这个人就是陈赓吗?”

“没错,队长。现陈赓的这个人就是从那边过来的,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就是化名王庸的前共党特科负责人之一陈赓,现在他正在公共租界的艾丽娅咖啡厅,我们的人正盯着呢。”

“好,千万给我盯住了,另外你们马上联系巡捕房准备抓捕。我打个招呼以后,马上赶过来。”

沈醉说完,边听到起身走动的声音,在门外的偷听的沈修文连忙一个闪身,躲到了拐角后面。只见沈醉和一个男子从雅座里走出来,那名男子和沈醉打了一个招呼后迅出门。

沈修文偶然听到这个消息无疑十分的震惊。因为后世的他清楚地记得小时候他看过一部电影,叫《陈赓蒙难》讲的就是三十年代陈赓在上海治脚伤的时候,被叛徒出卖而被捕。虽然他不知道陈赓被捕的准确时间表,但是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这个时期。难道陈赓就是被沈醉抓的?

陈赓黄埔军校一期著名的三杰之一,也是未来开国十大大将之一。沈修文在后世挺崇拜这位老一辈革命家的。特别是在《亮剑》中那位气势很足的八路军三八六旅旅长的形象,给沈修文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虽然沈修文知道陈赓后来还是被营救出来,不然后来也不会有三八六旅的陈旅长和开国的陈大将。但是既然今天给自己碰上了,说什么也要帮帮这位后世的大将军。更何况,十几年后gcd就将坐江山,也好给自己的将来留条后路。

打定主意后,沈修文调整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脸上顿起笑容,笑呵呵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果然,沈修文的屁股刚刚坐下来,只见沈醉一副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洪大哥,小弟临时有些事要先走一步。”

沈修文假装不知,愣了愣。

洪俊伟连忙在一旁解释道:“刚才叔逸的同事来找他了,我们就不耽误叔逸的公务了。”

沈修文这才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叔逸,还是公务要紧,你赶紧去忙吧。”

沈醉站起身来道:“大哥,你看你难得回来一次,实在对不起,晚上小弟做东,在大三元恭候两位大哥。”

沈修文也笑吟吟地站起来道:“叔逸,去忙吧,晚上我一定到。”

“叔逸,晚上我有些事情去不了。你就和修文兄好好聚聚。反正咱哥俩都在上海,以后有的是机会。”洪俊伟笑着拍了拍沈醉的肩膀道。

沈醉显得很急,向两人供了拱手以后,匆匆告辞下楼。

沈修文从窗外看着沈醉上了一辆黄包车以后,连忙站起身来,他和洪俊伟没什么客气的,说道:“俊伟,我有些急事,也要先走了,你慢慢吃吧。”说完,拔腿就走。

“哎,你干嘛去,这么急。”洪俊伟见沈醉刚走,沈修文就要急着离开,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以后再跟你说。”沈修文头也不回的匆匆下了楼梯。

到了楼下,沈修文连忙叫上正在底楼大堂胡吃海喝的沈义,急忙上了车。以前的沈修文在上海吃喝玩乐无一不精,对于公共租借的艾丽娅咖啡厅的位置也很清楚。离这儿还有一段距离,开车完全能抢在沈醉的前头。

“快,马上赶到公共租界的艾丽娅咖啡厅,一定要快。”上车后,沈修文一脸焦急地吩咐沈义。

沈义也没多问,脚踩油门,福特小汽车迅地往公共租界驶去。好在这个时代的小汽车不多,路上并不堵车,再加上沈义给沈修文开了好几年的车,对路线十分熟悉,十分钟不到,车子便稳稳地停在了艾丽娅咖啡厅的门口。

“二少爷,出什么事了?”

“你别多问了,留在车上,不要熄火,待会我带人上车后赶紧离开这里。”

虽然,这里有复兴社的特务盯着,但是沈醉和巡捕房的巡捕就要到了,沈修文也管不了这么多,跳下车连忙往咖啡厅里面走去。

其实,这个时候陈赓长什么样,沈修文并不清楚。虽然他见过后世陈赓大将的照片,但唯一记得的特征的就是陈赓身材比较高大,而且还戴着眼镜。

好在这个时候咖啡厅里的客人并不多,沈修文焦急的扫视了一圈,现咖啡厅里的客人只有角落里坐着的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是戴着眼镜的。情况紧急,沈修文也顾不得仔细确认了,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是陈先生吧?”

沈修文没有认错这个戴眼镜的男子就是陈赓,他听到有人叫自己陈先生,顿时一惊,眉头一挑,抬头警惕地看着沈修文,故意装出一副莫名奇妙的样子,说道:“你认错人吧,我不姓陈,我姓王。”

沈修文早就注意到陈赓的神色变化,而且刚才他也偷听到陈赓的化名就叫王庸,当即就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但是时间不等人,沈醉马上就要到了,不由急道:“陈赓同志,你别装了。来不及了,你们内部出现了叛徒,你已经被复兴社的特务给盯上了,巡捕马上就要来抓你了。赶紧跟我走吧。”

陈赓一听这话,固然他掩饰的很好,不免露出了震惊之色,他来上海的消息就是在他们内部知道的人也不多。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一口叫破了自己的身份。特科工作的经历,使得陈赓迅地往周边扫了一圈,门口一个正在看报纸却始终把目光瞟向自己方向的人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在看到沈修文一副焦急的模样,陈赓判断不象是作伪。但是现在的对敌斗争毕竟十分的残酷的,陈赓一时也难以决断。

看着陈赓犹豫不决的样子,沈修文焦急万分,伸手一把把陈赓拉起来,并且低声说道:“车子就在外面,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陈赓注意到,自己一站起来,门口那个可疑的人,跟着把报纸放下,也准备离开的样子,心里顿时清楚了。点了点头道:“好,我跟你走。”

陈赓一瘸一拐地跟在沈修文的身后,走出了咖啡厅,门口那个跟踪陈赓的特务也跟了出来。沈修文迅地打开车门,低声喊了句:“上车。”两人迅地上了车,沈义一踩油门,车子立马疾驰而去。

那位复兴社的特务见状,顿时目瞪口呆,拔腿向汽车追去。人哪跑得过汽车呀,一个拐弯就失去了车子的踪影。

不过,当车子拐弯的时候,正好一辆黄包车匆匆地赶来,坐在黄包车上的沈醉眼睛的余光正好看到这辆福特小汽车。沈醉的观察力和记忆力都十分惊人,立刻认出了这就是沈修文的车。转头看向汽车消失的拐弯处,脸上顿时浮现出狐疑之色。这时,他突然现自己的一个下属正在狂奔过来,连忙吩咐停车。

“什么情况?”

“队,队长,陈赓跑了,跟一个年轻人坐上前面的那辆车跑了。”那名小特务上气不接下气地向沈醉汇报道。

沈醉闻言顿时心里一紧,这次抓捕陈赓可是绝密的,就连余乐醒他还没来及汇报。他突然想起刚才手下向自己汇报的时候,沈修文也正在上厕所,难道大哥竟然是······沈醉不敢想象下去,连忙问道:“刚才那辆车的牌照是多少?”

“队长,事突然,车子开的又快,我没来得及看清汽车的牌照。”特务紧张地回答道。

沈醉一听到这话,心里莫名的一下子轻松下来,看了看汽车消失的方向,突然眼睛一瞪,朝着那名特务就是一记耳光,怒斥道:“笨蛋,连个汽车牌照都记不住。”

特务捂着脸惊恐地不敢分辩。虽然他这位顶头上司的年纪很小,还不到二十,但是在上海情报组,谁都不敢小觑这位行动队长。抛开是余乐醒小舅子的身份不说,沈醉不但胆大心细,而且还有一身好功夫,行事手段且还十分狠毒,行动队的特务都怕他。

这时,巡捕房的巡捕也赶到了。这个时期为了抓gcd,复兴社特务处和巡捕房的关系也密切,沈醉少不了上前向领头的洋人巡长打声招呼。待巡捕走后,沈醉不由叹了口气,遗憾的同时,眼前浮现出沈修文的身影,本来那个他视为恩公的大哥,现在在他的心目中显得扑溯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