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大学
作者:华佳牵牛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267

第71章大学犹豫找不到安稳的港湾。昨天的船今天还要起航。

安晓芝亲吻了一下小叶子,仔细端详自己在镜子中的容颜,终于决定去赴约。说来有点奇怪,过去安晓芝也在轮渡码头等过同学,沸腾的人流中,她总是找不到别人,在青一色的相似服装中,每张脸都疲惫不堪,要找的人深陷浑茫之中。而人家一眼便看见她,虽然她的服饰并不出众,而小佩饰非常醒目。这次很不一样,齐宗祖在等候的人群中,衣衫独特,气度不凡,恰如鹤立鸡群。

江城的轮渡是一道独特的风景,只有风大浪急和弥漫雾幕才会锁住闸门。江南江北的人流一拨又一拨涌来涌去,芸芸众生的面孔符号,组成宏伟的交响曲。长江第一桥建成之前如此,建成后依然如故。这是一条水上通途,一城三镇迎日送月的眺望台。齐宗祖没有喊安晓芝,他将手中的轮渡票一扬,表示已经看到她。在喧闹中的喊叫如同小石块投入洪流,根本无剂于事,而潇洒的动作就事半功倍了。

船舱十分拥挤,因为那里有几排长木矮凳,跑月票和捷足先登的人都抢到了位置,剩下人就只能站着。齐宗祖示意安晓芝上一楼,上层的甲板上还比较宽敞,那里一般不会磨肩擦背,也是观江景的好去处。不过当时的江景并不美好,显得十分杂乱无章。有人接近安晓芝,显然是有意的。齐宗祖用胳臂向那人面前一横,便是铁栏挡住去路。那人用劲一推,胳臂依然横在他的胸前。而且看到炯炯有神的目光,无可奈何地转身下了扶挮。

我们这是去哪里?

珞珈山。去看父亲的好友。

为什么要我陪你?

对于你和刘伯伯都是惊喜。

真是奇了怪了,我不认识你的刘伯伯。

如果不是刘伯伯,我们也不识你母亲。

真的吗?

没错,就是刘伯伯引荐你母亲到我家来的。

妈妈知道刘伯伯在珞珈山吗?

当然知道,还托我向他和夫人问好呢。

轮渡靠岸了,又是冲锋式的两股人流拥动。破乱不堪的公共汽车,摇摇晃晃到了珞珈山。虽然是知名学府,而最显眼不是书卷气息,却是巨幅的大标语和大字报栏。好在林荫道里比较安静,别墅式的建筑已经有残缺不全的迹象。荒草横生,不过大字报的痕迹还是最刺眼。刘教授住在当年蒋介石的旧居旁边,那里还有周恩来、郭沫若、李达和郁达夫等人的住处。现在分别是几名其它教授的宿舍。

这珞珈山的风水可谓一流,山上有处远眺东湖的最佳角度,历来都是文人雅士所推崇的圣地。林荫小道沿途有许多奇石点缀,虽然是些小型状态,却别具一格,各式形象的动物,酷似人形的天然鬼斧神工,说它们是太湖石,却有三峡的风雨沧桑。窥见山涛之巨识,堪比李膺之高风。精神到处自天然,静雅雍容效异端。又在这秀丽无比的山水之间,述说历史的过去,给人无尽的遐想……在刘教授引导散步的时侯,通过抑扬顿挫的小声解释后,如同看过一本《奇文异事》的精选本。

请问刘教授,听说珞珈山有许多传说,可以讲述一点吗?

唉,的确有不少堪称经典的故事,都被这场运动所横扫了。你们真想听,只有关起门才能讲。

为什么学府这么多才子,没有人写出来呢?

有人写过,更有人因文致祸。

不就是些民间传说嘛,何苦要兴文字狱呢?

贤侄啊,国内可没人敢这样说话,即便是心照不宣,也不可出言不慎。

悲哀,这样的禁锢还有多久?

你看那些红云,不都是随风而来又随风而去吗?

但愿不会太久,民间口头文学这样下去是会断代的。

刘教授摇摇头说:听说国外也有人在闹,新加坡有这种情况吗?

没有,欧美方面玩过同样小规模的闹剧,很快就消失了。

一切都会好的,生活需要丰富多彩,我们这一代算是见世面很多,你们也要历验一下。或者是雨过天晴,或者是大地转暖,总有机会暢所欲言。这位女孩现在是知青吗?争取将来到我们这里就学。

谢谢刘教授,我当然求之不得。

我们这些人闲置无聊,也就开个什么会,学点文件,笔都生锈了。

教授们都不做学问也不写著作吗?

违心岂有创作?我们虽然回到学府,还是身不由己呀。

刘教授的儿子似乎不存在,一直在卧室兼书房里伏案。那背影很久都不动,也许在奋笔疾书,或者是海阔天空的思考。他曾经是齐宗祖童年的玩伴,也是书信往来的写手,一笔好字力压整条街。对父亲把心血放在研究历史上不肯继承,唯独喜爱西方文学,并且无限向往。对于德国的诗歌,法国的小说,英国的戏剧都曾埋头肯过原著。偷偷找那些外文教授,不知疲倦地往里钻。

由于他的执著,刘教授没少提心吊胆。停课的时候就一直猫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听说谁那里可以借到世界名著,或者经典作品,哪怕多次碰壁也不回头,直到把书弄到手。妈妈叫他是书虫,他最不喜欢有人起外号,但是妈妈叫他书虫,每次都高兴地答应。齐宗祖笑着朝那里一指,刘教授会心地一笑,才说了一句:他也只是在收集资料,等待破茧而出。

唯愿“惊蜇”早一天到来。

惊蜇很快就到了,可是这天气依然寒风刺骨哪。

春寒料峭不是没有好处,春雷响的时侯不是有惊喜连连吗?

刘教授一家的生活略好于一般人家,而谈吐更是安晓芝平常难得一见。盛情之中诠释着两代人的友谊,同时泽慧了安晓芝的母亲。当她意欲说些感激的话时,刘教授反而责怪自已照顾不周。刘教授的儿子很少说话,只有齐宗祖在长辈面前谦逊地请教,那神态简直是毕思言的翻版,至少安晓芝是这么看的。安晓芝想得走神,毕思言现在怎么样了呢?那野山的坟头,似乎还锁着她的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