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竹蓬夜话
作者:小心点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729

王易以天色已晚,自己颇有困意为接口推掉了刘备的请求,刘备也觉得王易是得休息,但还是十分遗憾地离开了。

王易打了个哈欠,转身朝营帐里走去,却见僻静处的一个营帐还依旧亮着灯火。

排行老末的王让最近在王易指导下迷上了《九章算术》,他现在和王良轮流看护姐妹花和那个疯癫的老头。

现王易盯着那个帐篷看,王让的脸上出现了奇异的笑容:“严伯早就睡着了,主公现在去他肯定不会醒来。”

皎洁的月色下,对面就是女孩的闺处禁地了。听到王让这么说,王易立马给他吃了几个毛栗子:“专心看你的算术书,明天我考你作图。”王让嬉笑着应了声哦。

王易轻步踱到那营帐前,想听一听营帐里的动静,突然听得里面传来蚊蚋般的低吟:

“外面可是王公子?”言语中带着羞赧,又颇有几分急迫。

“严葳?”王易在外头把声音压得极低。说实话,今夜又是月色皎洁,漫天星辰让王易能够洞悉自己内心的那团火焰。

“公子请进来吧。”里面的回答就像春风一样。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王易索性一把撩开蓬帐钻了进去。一股芳香幽幽环绕,竹蓬内充斥着燥热的气息,王易抬头就看见颦蹙有伤的佳人规矩地坐在文饰毛毯上直直地看着自己。于是,王易匆忙一揖,同时把脸微微侧开,以示礼节。

严葳的脸上淡淡地铺了一层霞彩。今夜她散开了髻,乌亮的长压住的细长的眼梢,显得特别妩媚。

王易这个动作引起了对方的轻笑,女子用一种特别的口吻笑道:“公子每天都教习他们颂文习礼,却还是不拘小节啊。”

王易“哦”地一声:“恐怕小姐也是如此吧,深夜唤我入帐,莫非想与在下促膝长谈?”

“薄浮!”严葳的脸愈红了,她禁不住啐了一口。

不过顿了顿,她又道:“王公子整日操练义军,却也只有今天才有心情记起来轻浮几句。”

语气似乎有些幽怨,王易自然记得那日的鱼水之好,他局促不安地动着,突然现这竹蓬里仅余男女二人。

“我妹妹去照顾父亲去了。”似乎是洞穿了王易的心思,严葳露出个淡淡微笑。

王易愕然地听她说出这句话,只觉得这句话的挑逗功力隐隐过了自己。佳人深夜未眠,且又长披肩,难道是在诱惑我么?

恍惚间,一小杯盛满液体的棕油色漆杯被一双纤手呈上,“公子请饮汤水。”

或许这个时代还没有饮茶这种说法,因为甚至连“茶”这个字也是唐代6羽将“荼”字减去一画而来的,茶的起源众说纷纭,不过用热开水招待客人却是自古以来就有的。王易接过漆杯,轻呷一口,只觉液体温润可人,一股清香淡淡触着敏感的味蕾。

严葳趁王易品着带上清香的热汤,略带责怪的语气幽幽道:“那日……公子如何也不再来打声招呼呢?”

王易盯着这女子看,直看得对方将头深埋在胸口。他暗忖这女孩已将身躯托付于自己了,兴许是突如其来的压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王易的笑容十分勉强:“现在到处都是盗贼匪徒,将东郡的蛾贼击溃后,再说吧。”

“子云,这不是你的真话……”

王易听到美人说出这句话,看见她雪白的肌肤几乎照亮了整间竹蓬,她身手那件做工精良的曲裾被纤手缓缓拉下,闷热的气息将美人罩上了桃红一样的色彩。王易长叹一口气,目不斜视地把即将滑落的曲裾拉上来。看到严葳的目光决然地射来,与她脸上那抹娇羞的红艳相互映衬,王易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中已经荡起无数涟漪。

王易在严葳耳边轻吐着热气:“择日吧,今天我累了。”

少女彻底陷在了少年的怀中,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那就让妾身来服侍这一夜,可好?”

“案台上还有许多要处理的文书,明日恐怕皇甫将军还有事。”王易摆出了这个借口。

“别太累了。”少女的手在王易的胸膛画着圈圈。

严葳已将身家完全托付给了王易,她需要王易在她身边,给她安全感。

王易何尝不是如此?然而他现在要面临一场大战,更重要的是,他对那天的**之乐至今仍然感到十分意外。在专注于奔走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王易甚至以为他和这对姐妹不会生交集。

然而那个月夜让若即若离的少男少女终于紧紧地攥在了一起。尽管之前他们几乎没怎么说过话,甚至没有几次面对面。王易知道,无论那个月夜下的事生得多么突然、多么荒唐,命运已经给他安排了一个贴心的伴侣,让他在道义上无法抛弃。

王易在自己的身上看到了家的影子。

深夜,王易提着战刀徘徊于营帐之中。

“敢问阁下可是王子云?”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千军万马拦”外响起,王易很轻松地找到了这个呼唤他的人——是一个略胖,神情间透着精干的青年人。他一身行者风范,一下子引起了王易的兴趣。

“阁下是……?”

青年人笑道:“在下刘馥字元颖,沛国相人。因为明天大军就要调遣一支先锋进击黄巾军,而在下的义军又在前列,因此思绪不定,难以入睡,不想能在这里遇到同道中人……不过……好像阁下的部众明日并未担当主攻,深夜徘徊,想必是有其他烦恼吧。”

这刘馥其实是成心躲在暗处的人,他已经听王易讲了一夜的课。原本在他身边的草垛里还藏着荀彧和皇甫嵩的侄子皇甫郦以及皇甫嵩的儿子皇甫坚寿,不过他们看见王易走进一处僻静营帐后便离开了。

但刘馥是存心前来,一定要见着王易的。

王易一下子没能想起来“刘馥”这个人究竟是谁,不过他更好奇刘馥口中的作战计划,他很奇怪自己竟然一无所知。得到王易的询问后,刘馥挠着脑袋呵呵笑起来:“瞧我这记性!我与皇甫嵩有旧,刚才是他谴人告知我的。子云你初来乍到,怎能知晓?呵呵……”

刘馥的爽朗获取了王易的好感,他拱手道:“此夜既废,不如刘兄到我这儿小饮一杯?”

“好!”刘馥轰然叫道。

领着刘馥在营盘里转了几圈,王易也没有过多介绍,但趁着夜色刘馥还是现了与众不同之处:王易的营盘并非呈方正的矩形,而是形成不规则的多边形状,在每两道“千军万马拦”的交汇处会有三座竹制塔楼,每座塔楼上都搭载五名士卒,中塔上一人持剑另三人投短枪,余下一人操控铜铃。另外两塔全部都是四人持投枪,一人持剑。营盘中央也有一架类似大纛的四轮竹塔,上置铜铃。营盘之间分工明确,毫无杂音,以什(1o)为单位的夜巡单位分插在营盘之中,童子军们的队伍极为齐整,而且目不斜视。

在王易的营帐里坐定后,刘馥好奇地打量这间营帐里的陈设,因为这里处处透着新奇。譬如他“奇怪”地坐着的这个类似于几案的东西——两块矩形的铁框交叉在一起,平行的两端连接着数层厚布。他本来甚至不知道这个东西究竟是干什么的,但看到王易一屁股坐在上面后,他也照坐了。至于那些叠放在一起的木头箱子里的书籍,刘馥更是产生浓厚的兴趣,他原本以为是些很常见的经书论文,不想那些用蔡侯纸装订而成的黄色书本里画满了鬼怪的符号,一些图画让他眼花缭乱。

“很奇怪吧。”王易递过来一只盛着开水的竹筒杯。

刘馥点点头:“唔……处处都透着新鲜,坐着的这玩意儿就不是很清楚。”

王易哈哈笑道:“这是椅子……唔,算是胡人的明吧,原名应该是叫凳的。不过我把胡人的东西改装了一下,你看。”王易站起来,用手握住屁股下那东西的两端,轻轻往里一按,那椅子竟然合并到了一起——其实这也就是个折叠椅罢了。

刘馥看得一愣,蓦然拍手叫道:“好想法!行军征战总不能始终正坐在湿冷的地上,如果遇到困难,连条毛毯都找不见,那就更讨厌了。子云你这真是奇思妙想,坐着舒服不说,更是便于携带。”刘馥说着看看四周,目光落在了一张抄袭后世行军床的卧榻,再一拍大腿:“我看子云帐中尽是这样可以随身携带的东西,怪不得日行数十里,妙啊,妙!”

王易有些吃不消刘馥的一惊一乍,他从来不敢低估古人的智慧,见刘馥的思维这么活络,喜欢把明藏着掖着的王易有些后悔把刘馥带进来。

“我说,元颖兄若真的看的上我,还是教授我些行军布阵的技巧,这些革新总是比不上行军列阵之真学的。”

“哈哈,子云自己都用了‘革新’二字了。子云把一群少年郎操练得如此井然有序,除了杀气外,单论列阵和军容,就是羽林精锐都要败下阵来,这点我可是大大不如啊!子云又别出心裁,从旁支末节入手,更是为这少年虎军添上一对飞翼,哪里是子云向我讨教呢,分明是我希望子云不吝赐教!”说着刘馥就是一揖,弄得王易手忙脚乱不敢不应。

刘馥开始对他不理解的东西进行排摸式的询问:“这是日晷么?咿,这些符文是什么?”

“阿拉伯数字。”王易脱口而出,“哦,是从西域传来,我将之略微修改……哦,印度好像也没有明……”

“这些符文……与那些书籍里的颇为相似啊。”刘馥却是没将王易的自言自语放在心上,他随意地翻着书籍。他从那边拿了两本蔡侯纸装订的书放到桌案上,王易看到上头两字登时脑袋大了起来。

“函……函数,这本是几……何?”刘馥翻开几页,快地浏览,喃喃道:“莫非……莫非是算术?”

王易点点头。前世的王易是个数学爱好者,本着兴趣将这门学科挖得很深。穿越后的特殊变化让他还没有把这些知识遗忘,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同时也是为胸中蓝图做打算,就编纂了这两本书。这两本书的内容高度已经达到了高中三年级的水平,而且内容由简到易。王易相信如果只是这两本书从现在起正式流传于世,恐怕他都会在这个平行世界流芳万世。这两本书的数学知识达到原本世界的18世纪中期的水准。

那本《函数》乃是王易花费时间最多的。中国古代数学虽然有很大程度的展,但对于函数的掌握还比较模糊。注重实用和经验的古代中国人对几何的掌握更好,但对于函数这种以一推广的基础学科涉略还不够,因为函数认定理,而且比较抽象,象形文字的特殊性更影响了中国人对函数的掌握。但欧洲这方面做的的确不错,拉丁文字可以把函数式更简洁地表达。不过汉字对于应用题的题意表达是具优势的,所以在现代,能够更快捷地掌握逻辑定律的中国人从17世纪陷入落后之后重新占据理解力上的优势。如今穿越了,王易正好能够把这个优势带到这个时空里来。

王易想到理解力时豁然开朗,他相信只用两个符号“x”和y”就能把这个刘馥赶跑。这年头,解个鸡兔同笼问题当然难不倒这些士子,但要他们把菲波拉契数列的通项公式写出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这个刘馥在他营帐里左看看,右摸摸,王易寻思是得找件东西把他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