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金陵制造局

大门旁的石壁上满是青苔遮住了后面残破的雕刻，腐朽的木门上全是蛀洞，远远地就散着股霉味。穿越它，跃入眼中的先是一大片荒芜的土地，杂草横生。地上零零散散能看见不少被遗弃的物件，甚至有一个明显曾经是炮管的钢管只是静静地躺在草上，任凭生锈。

唯一略有生气的厂房，也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被风雨吹成黄色的墙壁再也找不到当初雪白的感觉，而楼顶上少了三分之一的瓦片，也实在让人担心下雨了怎么办。

这就是位于江宁聚宝门（今中华门）外扫帚巷东的金陵机器制造局。

他给刘裕的第一印象就是残破，败落了。

想当年这是淮军手中仅此于江南制造局的重要兵工厂，也是中国第三大军工企业……如今却荒废到这种地步。在把尚堪使用的机械搬迁到上海的江南制造局后，剩下的破铜烂铁便被清廷以三万两白银，连同这块土地几乎是半送的价格卖给了老爷子。

刘裕与三名刘家的老人和管事，加上王贵三人走进了金陵制造局。机器正厂房外，站着十几个人，见到刘裕一行后急忙赶了过来。

“贵客是刘公子吧？”

来者莫约有五十岁出头了，身材瘦小配上鼠须、点头哈腰再加上一副令人作恶的佞笑，几乎就是演奸臣的绝佳对象。

眼前的这群人是金陵制造局如今仅存的人员；老爷子收购下来后，便按照刘裕的意见把所有凭关系吃干饭的人统统赶走了。剩下的只有有点本事的人，主要是一些老技工。而眼前这个人，很明显就是他们的头头。

“我就是刘裕……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呵呵，小人叫祖有德，是这里的管事……我们制造局的同僚们欢迎您的前来！”祖有德领着刘裕等人来到了门口，一群穿的破破烂烂，身上衣服都被洗白了的人急忙作揖。

礼貌地回敬了几下，说道：“先进去厂里面看看吧。”

身后一名管事轻声说道：“二少爷，这里面很脏乱，请小心些。”

光线透过没有玻璃的窗户穿入昏暗的厂房，带来了一丝光亮。残破的墙壁无法阻挡寒风，刚踏入时刘裕甚至有了里面比外面还冷的错觉。

空空荡荡的厂房里摆着几台大型机械，以及堆积在地上的不少材料和废品。

走到庞大的机械前面，看到了一行字‘1885krupp’。

1885年的克虏伯厂生产的先进设备，居然用来生产抬枪？抬枪是什么刘裕太清楚了；它在太平天国初年曾经是清军的主要火器，但是由于需要两个人操作；一人抬枪一人射，使得它的射异常缓慢。如此落后的兵器到了1875年就逐渐被清军淘汰了，而这座金陵制造局居然到了1885年还从德国买进最新的设备来生产淘汰十年的武器，甚至一直生产了二十年？

这群家伙是疯子吗？

尽管经历了二十五年的使用，但是这个机械并没有看到太多生锈的地方，不少机轮明显看到上油的痕迹，可见保养的非常好。摸着冰冷的金属，刘裕对究竟是谁肯这样花精力去保养机器而产生了一丝好奇。

“这里原来是机器正厂，生产抬枪、火药与连步枪。后二者全部被迁到了江南制造局，如今只剩下生产抬枪的设备了。”身后祖有德介绍道，他见刘裕仔细观察着那座老式机器以为他对此很感兴趣，便继续道：“这个机器原来就是生产抬枪的枪管，一天能打磨十五根！要说这抬枪可是了不得，咱们金陵制造局的抬枪硬是能打穿4寸的木板，威力可是了得！”

刘裕听的不耐烦，直接打断道：“这机械还能生产步枪吗？”

“这…………也许吧，不过已经荒废了五年，也不清楚……”祖有德一时有些吱吱呜呜，看得刘裕心中直摇头；看来是对技术不在行的人。

这时，人群中一个中年人小心翼翼地举起了手：“呃……我知道！”

目光扫过，一脸沧桑的中年大叔欲言又止的看过来。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很是有老农的感觉。

“大叔怎么称呼？”

“回贵人话，小人张长。”

刘裕挥道：“你说这机器还能生产步枪么？”

“能！”一声肯定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

一说到机器设备，这个酷似老农的张长就仿佛完全变了个人似的，眼中的疑虑消失了，取代之是专注：“这机器是二十五年前局子里从德意志订购的机器，本来就是生产射步枪枪管的设备，只是买回后官老爷一直用来生产抬枪。抬枪由于枪管长、装药量大，对枪管的要求就很高；既要结实厚实又不能太重。能生产抬枪的机器，自然也有能力生产射步枪。只是局子里大部分机械都磨损严重无法保证精准度，但这台机器却能生产！”

说到这里自然明了了，他便是那个天天维护这个机器的人。

在厂子里逛了一会儿，除了那座克虏伯机器外，再也见不到一座可以使用的机器。厂子里的人也不尽是张长。

对于人员的安排，也有了看法。

这祖有德是厂子里的老人，一直是原厂长的所谓‘秘书’。虽然他不是搞机器的人，但是却很适合与那些官老爷打交道。厂子想要把武器卖给新军，必然需要这类人。所以就算他给自己的感觉很不舒服，但是刘裕却依然决定留下来作推销方面的人才。

张长是典型的老实人，从学徒开始就在这个厂子里干了三十年了。他能说出这个厂里所有机器的名称、买进日期、功率、损耗程度。忠于职责，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他是刘裕心中第一任生产总监的候选人。

还有一个叫木暮的年轻人是从日本冈山第六高等学校的工科毕业生，刚回国才被分配到金陵制造局便面临了解散。因为家在江宁所以不想换工作，想看看新东家再决定去留。这个年轻人有热情，有知识，有新式思想信奉实业救国。他是技术总监的最佳选择。

其余的诸人并没有现什么人才，便暂时规划为新厂第一批技工。

几个厂房都看过之后，对形势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后，刘裕单独把这三人叫了过来，一个个单独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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