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建军（六）

三刻钟时间很快就到了，在军官与新军士兵们的喝骂声中，新兵们纷纷从坐姿、睡姿中站了起来。

原本不休息的时候，好歹还能站着，可等休息了一会儿再站起来，浑身都犯疼。

众人一瘸一拐地艰难地重新聚集到操场上，只见那个年轻管带已经站在台子上准备好话筒了：“诸位能够坚持下来，不错！接下来的测试你们通过了，奖励就是一顿饱饭。没通过，你们将饿着肚子参加最后的考验。可能诸位对俯卧撑都不了解，我就让第二队第三排排长李虎子给大家示范一下……虎子！”

话音刚落，站在台下的李虎子便脱了军装，浑身都是块块隆起的肌肉。他跳上台子，面带难色地看了看刘裕，被瞪了一眼后只得俯身，双手顶地一二一二地做起了俯卧撑。

几乎是立刻台下便传来了一阵哄笑声。就算是再疲惫的人，嘴角也在上翘。在第一次接触俯卧撑的人看来，那个什么李排长简直就像小丑一样！身子趴在地上一上一下，一上一下的，配合他那狗熊般的身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想媳妇想极了。几个大胆的新兵甚至拍手鼓掌，那一声声鼓掌声让才做了八下的李虎子脸变得通红。

做满了十个，他立即迫不及待地跳了起来，对着人群大声道：“哪个***拍掌最欢快，哪个给我上来做俯卧撑！”

一下子无人说话了。

在军官与士兵的敦促下，众人不得不开始了他们的俯卧撑运动……

这站着看别人做动作是搞笑，可真让新兵们自己做起来，他们可就再也笑不出来了。更让他们郁闷的是由于第一次做俯卧撑，不少人的动作都不标准，让一旁看热闹的军官们找到借口；稍有不符，便是重做！其中罚得最欢的莫过于李虎子了，那惩罚后解气的脸色分明就是在公报私仇。

最后的结果是几乎一半的人没有完成俯卧撑的任务。原本还很乐观的吴训等做到第十个的时候就没有了力气，四十个的时候彻底地瘫倒在地上，只是喘着粗气动不了了。

强撑着做完了俯卧撑的人摇摇晃晃地直奔食堂内的红烧肉去了，剩下没有过关的人只得强忍着腹中的饥饿，眼红地看着食堂的门口。

对于他们这些倒霉蛋而言，接下来的站军姿简直就是炼狱；已经一个上午没有进食了，有经过了高强度的运动，这肚子被磨得吃不消。同时，久站着不动的身子上就仿佛无数只蚂蚁在爬着，痒得人忍不住就想挠。几名实在忍不住挠了痒的人立刻就被监督的军官现了，这些人被直接淘汰出局。眼见如此，不少原本准备动的手就再也不敢动了。

忍着吧……

一滴滴的汗水落下，每个人的脚下都是湿湿的。

晒啊晒……

吴训到最后就快虚脱了，整个身子开始摇摇晃晃的。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一声响声。原来是一名没有吃饭的新兵实在熬不过去，昏倒了。

没办法，只得咬着牙拼吧！

不远处张茂正和刘裕站在一旁注视着这帮新兵。看到那名倒下的新兵被抬走后，张茂有些疑问：“如松，这些新兵除了文化稍差外，就是按北洋的标准，也是一等一的强兵、好兵了。就算让第二镇的精兵来，也不比他们强上多少……这一下就刷下来三百人，你不心疼？”

“谁说刷下来就没人要了？刷下来的都去当脚夫，也就是我们五十营的预备役。一旦扩充，随时能够扛枪上阵。”

“可这样干他们愿意么？在我们五十营当下人一等的脚夫，还不如去五十一营去当正规军了。”

“五十一营肯收这些不识字的人吗？哪个新军管带能够像我们一样出钱建立训导部，专门教导士兵们文化？况且在我们这里伙食好、军饷十成十的满，还不用担心长官无理体罚，说是脚夫却过得比一般新军还好，换我我也宁愿待在这里了。”

张茂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刘裕说的有道理。

“赴民啊，虽然士兵的训练和装备很重要，但也不可以小视军队的思想。为什么列强的军队所向披靡？为什么甲午同样的装备，淮军却会惨败于劣势的日军？这是思想上。旧时代的军人不知道为何而战，只是长官让他战，他便战。当兵是为了军饷，是为了活命。这样的军队既无战斗意志，也没有战斗的决心。当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逃跑；所以淮军从汉城一路溃败至鸭绿江边。这也理所当然，我当兵是为了吃饭的，那我尽到饭钱的责任就够了。

而列强呢？他们的士兵训练严格，装备精良，但更关键的是他们的士兵知道为何而战！我在德意志的二年深刻体会到，西方军队的那种强烈的责任和荣誉感！

在西方公民的眼里，当兵是为了报效祖国，是身为国民的责任和义务。所以人们以当兵为荣，全民都要求服兵役！全民尚武……这就是民族主义。这种思想能够让民众为了民族，为了国家去牺牲，去奉献。所以西方的国家中没有不提倡民族主义的。

而我们新军，也必须在军中大力弘扬民族主义，必须让士兵们知道为何而战，让他们敢战、能战、不怕战！”

一席话说得张茂不住点头，他拍了拍刘裕的肩膀，说道：“如松这些话说到了我的心坎上；这民族如果没有了国魂，那便什么都不是了。”

“那些在站军姿中被淘汰下来的文化人怎么处理？”

“统统编入训导部；就从一开始的助教做起吧～”

“如松看到那个高个子青年……喏就是站在最右边第三排的那个……他是个日本政法大学的大学生。”张茂指了指吴训。

“这个人？嗯……大学生倒也难得，看样子也颇能吃苦，当一个训导部正式寻道员应该是没问题了。”虽然刘裕显得不怎么在意，但他却记住了这个吴训；日本政法大学十个中国留学生有八个是加入了革命党，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如今孙文的左右手，革命家汪兆铭，也就是后来的汪精卫。只是为什么同盟会给自己的名单上却没有‘吴训’的名字？

这边刘裕还在思考着，那边半个时辰终于到了。

吴训异常艰难地成了最终坚持下来的四百九十人之一，有鉴于他的大学生身份，最终被分配到第二队第三排（排长李虎子）成为了一名训导员。当然，在上任前必须先通过简单的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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