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详谈

刘裕只得给了母亲一个抱歉的眼神，几步走到老爷子的身边，跟着一起来到了那间异常熟悉的书房。还记得是这里，五岁的刘裕因为调皮爬树被老爷子狠抽了一顿。然后十一岁的时候因为不肯去上海，也是在这里被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杭州？”一进屋，老爷子便问道。

“儿子准备在家住上五天，顺便看看那个南阳劝业会。”

“你写的有关穆勒家族投资中国的意见我已经看过了；现在我想当面听听你的想法，以及你的计划。”

“之所以会想到与穆勒家族合作，主要是因为您的脚步已经证明我们刘家想要扩大我们的生意，就必须走现代化工厂道路。这是世界大势；工业化是展唯一的未来。因此我们必须大量的引进西方的技术和设备，同时引用他们的管理理**。此外，我们家族这些年来虽然有些积蓄，但如果能够得到可靠的大笔贷款，那么我们的展度将会大大提升。父亲您也知道我们江南的纺织业是多么的落后于时代，大部分还是以作坊的形式在生产着土布。高昂的成本将使这些人在面临工业化时代时毫无竞争力。不说全中国，光江浙的市场就已经是无法想象的巨大了，如果我们能凭借此时工业化日货尚未取得决定性优势的时候迅抢占市场，那么我们将立于有利地位，而这就需要大笔的资金了。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可靠的银行为我们提供贷款和技术设备购入，儿子就看上了穆勒家族和他们的科隆商业银行。”

“你为什么会认为他们是可靠的？”老爷子对刘裕的说法不置可否。

“因为我们将把一些利益与他们挂钩；科隆银行想要进军中国就一定要得到我们在官方和民间的支持，同样我们也能未他们提供稳定的利息收入。此外儿子还打算把我们未来扩建的厂子的十分之一股子（股票）拿出来，以此为偿还贷款的方式。也就是说他们的贷款将由我们的股子作为保证；我们赚钱了他们也能分到红利，二一旦我们的厂子亏了，那么他们手中的股子将一文不值。”

“……嗯……想法是很新奇，以钱生钱……不错。”

老爷子赞赏的点头让刘裕的情绪放松了一些，他轻咳一声继续道：“儿子准备等穆勒先生一个月后抵达上海并确定科隆银行的进入后，在上海、江宁和杭州扩建厂房，但是细节方面，还是得由父亲您来操办了。还有，儿子觉得可以拉姐夫的苏记一起合作；毕竟两家合起来后财力会丰腴很多，而且由于身处完全不同的行业和彼此良好的关系，我们大家的展度都会上升很多。

只不过儿子想先和父亲说好；这工厂盈利的三分之一要给我个人；我需要用它们来养兵。”

刘裕最后一句话让老爷子陷入了沉默中。他只是盯着刘裕，良久后轻轻叹了口气：“养兵……你还是想走革命的路？”

“是的，儿子认为这个清王朝即将崩溃，革命之火不可避免。既如此，就只能抓住机会未整个家族的未来奋斗。”

“唉……我老了，看不懂这些玩意儿。这立国三百年的大清，也走到了现在这个样子……革命什么的我是不希望你搅和进去；官场上的险恶连你老爷子我都不适。裕儿，还是简单点。反正手上握着一个营的兵力，谁来不是要借重你？只要稳稳当当的守住这份土地，自然不担心家族的安危。

别说老头子我保守，这打仗可不比商场。商场上我一直是在进取，可失败了还有命在，损失的不过是黄白之物……这打仗失败了，可就连命都没了啊！”老爷子叹了口气，那茶放在桌子上早已凉掉了。

“这革命的事谁也说不准，甚至革命成功了你却死了……这万一要是失败了，连老头子我都未必保得住你！这可是谋逆大罪，搁道光爷那会儿是要株三族的！你这孩子从德意志回来后就变了……变得有主见了，变得成熟了，也变得听不进劝了……”老爷子伸手打住想辩解的刘裕，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也好，人总是要长大的。老头子也知道就算是我强逼你，只要你觉得是对的，你还是会去做……就算我把你这个五十营给撤掉，你还是会去投革命党的……别否认，你小时候就是那么的倔……还记得我送你去上海那时么？你被我删了耳光都不肯，不也是老头子和你讲道理才让你去了么？”

“只是你要记住，这世界上能信得过的，能真心为你好的，只有家人。别轻易相信你的朋友，也别高估你的部下的忠诚。因为老头子我一生和钱打交道，这钱对人的影响我是再明了不过的了。”

吐出了真心话后，老爷子这个一生都在拼命的成功商人，只是用慈祥的眼神去看着刘裕，哪里还有身为一家之主的那种霸气。

“父亲……”刘裕觉得喉咙中有什么东西卡着，出了哽咽的声音。眼睛不知为何也感到湿湿的，甚至稍不注意眼泪就会落下眼眶。

“哈哈，我可是等着抱你的孙子，可别这么哭我！”难得的，老爷子也开了回玩笑。不过说道孙子，他倒是一回想：“对了，你什么时候去抽空看看文家，人家文珏也十七了，你们两的事情也该早点定下来了。”

这正是刘裕最不愿意听到的话，他略微犹豫了一下，道：“儿子还暂时不想谈婚论嫁，至少得等我把这五十营给拉起来。”

“废话！这传宗接代的事比什么都大！你必须在去杭州前见那姑娘一面，我再去跟文员外把事情定下来。等明年开春了寻个良辰吉日把洞房入了，我和你大娘、二娘也好放心。”

“你那个大哥赖在花旗国不回来，都二十五岁的人了，婚都还没结……人家李家都几次来催了；这闺女都二十了！再不完婚可就得终止婚约了！为这事我可是烦透了，你大娘更是被这个逆子气坏了。你可不能，也不准学你大哥！”

“这样，你不是想去看那什么南洋劝业会么？正好那个文家姑娘也喜欢西洋玩意儿，到时候你就和她一起去看一看，多了解下对方。日期就定在后天吧！”

有时候老爷子的武断真的让刘裕很头疼，特别是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