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逃离将军府
作者:佛予蝶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780

新月她们一推门,我就听见门外隐隐传来嘈杂声。

我便问她们:“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新月关上门踌躇不言,满月就抢先禀明:“据说是将军要命人把戚管家即刻押送边疆去充军……”

我忙问:“戚管家做错了什么事?何至于突然就被押送边疆去充军?”虽然方才就觉得项逸南与戚管家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但也没看出有这样的端倪……

满月刚要张口回答,却被新月推到一边去。然后新月对我说:“我们也都不知道将军与戚管家之间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将军脸上那非同一般的怒气,就知道这次肯定是戚管家惹恼了将军。据说戚管家以前是老将军手下的人,而且又一直是将军的亲信,将军以前从不对他轻易脾气,但这次他竟能惹恼将军,那肯定是不能容忍的问题!所以我觉得这次没杀他是将军手下留情,毕竟得顾及老将军的面子,而且姑娘又正怀有身孕,府里可见不得杀人的血腥……”

满月还是忍不住嘟囔了几句:“什么手下留情?戚管家被人从将军书房里拖出来之时,早已被将军打得面目全非奄奄一息,就算配充军也只是活受罪而已,唉,还不如一刀宰了他让他死个痛快干净!”

新月又推了她一下,嗔道:“你这张嘴!再这样胡说八道下去,将军迟早会让你如愿死个痛快干净!”

满月闻言闷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项逸南与戚管家在书房到底生了什么事情?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下意识地望向正坐在桌边闭眼开药方的“潘神医”(他还真是神奇,闭着眼竟然也能写字!),却现他的嘴角正绽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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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冷连开的药方要拿去做成丸药之后才能服用,所以当日里新月她们还是给我煎服了原来的大夫开的安胎汤药。

正午。伺候我喝完汤药用完午膳之后。她们就让我躺下歇息。

我却无论如何也睡不安稳。反复思忖着最近生地一系列古怪事情。还有即将计划并实施地逃离。渐渐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头晕目眩。手心与体内都灼热得难受。下腹又隐隐坠涨酸痛起来……

我终于忍不住睁眼侧头对正坐在桌边吃东西地满月说:“我口渴。给我点水……”

满月便给我倒了杯茶水送过来。刚要扶我坐起。却突然大惊失色地去打开门对守在门外地侍女叫道:“姑娘又漏红了~!快去叫潘神医!!”

“潘神医”很快被哑侍扶了进来。把脉之后皱眉道:“竟然已热扰冲任。成了虚热之症。看来等不及用丸药了。老夫先开一味清热安胎地汤药。赶紧拿去给夫人煎服罢。”

趁满月拿着方子去厨房煎药。冷连便折返回我床畔。将手轻轻置于我胸口。几丝凉意渐渐渗入我地肌理。顿时让我浑身地燥热消散殆尽……

“你现在不能想得太多,安胎需要静心,不然就会热扰心神,因虚热而再次引起胎漏……再这样下去,就算是我,恐怕也很难保住你腹中胎儿……”

我刚想张嘴说点什么,他却用另一只手轻掩住我的嘴,低声道:“别浪费力气说话了,睡罢,安心睡一觉就好了……”

我只得乖乖闭上眼睛,来自他指尖的源源不断的清凉,令我如同静卧于深山溪流之中,涓涓溪流好似一双温柔的手,将我心中忧心烦扰之事缓缓拂走,我的心渐渐变得澄净安宁了起来……就连清浅的睡梦,也带着久违的酣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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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再次醒转过来,已换成新月与祈雨守在我床边。

她们见我醒来,便伸手试探我前额与手心的热度,紧张的神色终于稍微释然。

新月叹道:“这个满月,以后可不能再留她一人独自看着,就知道吃东西,全然不顾姑娘……”

祈雨也说:“幸亏有潘神医在,不然姑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然后却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新月对祈雨劝道:“潘神医说了姑娘得静心养胎,你就别老哭哭啼啼惹姑娘心烦……”

这时满月端着汤药推门进来,她无视新月的微愠与祈雨的泪眼,径自走过来对我笑道:“你醒啦?正好起来喝药!今天将军好生奇怪,不守床改守门了……还是这尊‘门神’最厉害,简直就是以一挡百!”

新月瞪了她一眼,尔后又对我说:“对了,将军还在门外,我还是先去告诉他姑娘醒来已无大碍……”说着便转身走向门外。

我的头脑又有点混乱,算了,为了肚里的孩子,暂且还是什么都不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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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那清热安胎的汤药,晚上又吃了“潘神医”配制的丸药,身子果然渐渐安稳了不少。

之后连续好几天都没有再出现过胎漏或胎动不安,但“潘神医”每天都会来为我把脉。终于有一天,他说:“夫人的身子已无大碍,今后可以每日扶她去花园里走一走,但时间不宜太久。”

于是祈雨和满月一人一边扶着我,瘦高的新月则跟在身后打伞,在她身后还跟着侍女若干,捧着湿手巾及瓜果茶点。这哪里只是去走一走,简直就是去花园巡游……

我小声对祈雨和满月抱怨:“你们就别扶着我了,我自己又不是不能走。”

满月却小声嘀咕,“那可不行,将军正在盯着看,咱可不敢怠慢!”

我这才瞥见前面的回廊有项逸南那玄青色的身影闪现。那回廊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但只要他站住不动,他修长的身躯就很快会被回廊的朱红漆柱及旁边的葱茏树影给掩埋……

我皱了皱眉,淡淡地说:“我已经累了,想要回房去歇息。”于是她们只得扶着我又转弯折返。

虽然他不得不与我保持距离的模样有些可怜,但想来他也不过是为了我肚里的龙凤胎,于是心中释然,一边折返一边对满月说:“待会你去帮我问问将军,过几天我要去长乐寺祈福,就让你们和邢总管陪我一起去,不知他可应允。”说起来,因为将军的卧房不是谁都能够进出,所以很久都没能再见到邢总管。叫上有资历的邢总管陪我一起去,项逸南应该会比较放心……

满月闻言撇了撇嘴,老大不乐意,但还是转身去为我传话跑腿。

待我回到房里等了好一会儿,满月才姗姗来迟,回来却是满脸的兴高采烈,眉开眼笑地对我说:“没想到传话还真是门好差事!将军一高兴,就赏了我一锭金子!虽然还得劳我自己跟人到帐房去领,但那可是一锭金子,就算跑再多路也值!”

祈雨一脸的不可置信,问她:“一锭金子?!你要能有一锭金子哪还用再留在府里做侍女?!”

满月对她笑道:“我何必编这样的瞎话来哄你?!将军还说了,凡是近身伺候姑娘的今后都会有打赏,尤其是肯为姑娘传话的,那就重重有赏!所以我当然还想留在府里,多传几次话,好多领几锭金子回去!”然后又望向新月,“当然了,金子不能全由我一个人拿了去,今后姑娘要是再有话要传给将军,咱们仨就轮流去,你们可有异议?”

新月叹了一口气,嗔道:“又贪吃又财迷,我怎就这么倒霉跟你这样的人生在了一起?!”

满月毫不示弱地回道:“你不贪吃你不财迷,长得就像个瘦秧子,还不肯趁机多攒点嫁妆,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嫁得出去?!”

新月怒目而视:“你管我嫁不嫁得出去!”

眼看又一场世界大战即将开始,我急忙唤住满月,“你在这里罗嗦了半天,还没告诉我将军到底有没有应允!”

满月这才想起将军回的话还未向我禀明,“你不提醒我还真的差点忘记……将军点头应允,还说到时会率侍卫跟在后面暗中保护你。”

他果然还是要跟去……唉,不得已,还是只有找“潘神医”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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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日,“潘神医”就去向项逸南请辞,说我身子已经安稳没有大碍,而他家中还有急事需要处理,等处理完之后再回来给我复诊把脉。

项逸南当然只得应允,便对他赏以重金,命人将他送出府去。

到了我与邢总管一起商定的吉日,大家都准备停当正要出去长乐寺之时,项逸南派人传话来说,他突然有紧急军情需要处理,要我转天再去。

我皱了皱眉,甚为不悦:“怎么可以转天再去?这可是我与邢总管专门挑好的黄道吉日,从明日起三个月以内都不宜再出行,三个月以后身子也笨了,那就更加不能去!”

项逸南只得回话答应我今日就去,但得增派更多侍卫跟随。

近百个侍卫骑兵护着几顶轻轿,一路浩浩荡荡地开到长乐寺,沿途行人及寺内的香客僧侣见状都不敢靠近。行至佛殿门前落轿,由祈雨她们扶我下地,抬头看见偌大的佛殿内只剩一个身披锦阑袈裟的住持模样的老僧还敢待在殿里……

我便对随行的侍卫统领说:“我要进殿祈福,你带几个人进去看着就行,其余人都留在门外,关上门,小心别搅了佛殿内的清净。”

侍卫统领遵命,仅带了九个侍卫随我一起进入佛殿,然后关上殿门,俩人守门,另外八人一边四个列于佛殿两侧,站立的身形比佛坛两极的护法金刚还要威武挺直。

那老僧毫不惊慌,目不斜视,只是低垂着双眼在佛坛一旁敲响了磬钟与木鱼。

邢总管将点好的三炷香递到我手里,我便在正对着佛坛的蒲团右边那只蒲团上跪下祈愿,邢总管、祈雨还有新月满月四人则齐齐跪于我身后的一排蒲团。一时间,檀香缭绕,诵经庄严,这宁静祥和之感,令人眷恋……

祈愿之后是叩拜,叩拜之后就该抽签。

祈雨将我落下的签拿去递给老僧,老僧则垂眼凝神仔细查看。

终于,他开口缓声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此签为大凶之兆,怕是有嫉恨之人专门对你布下了咒术,想要让你连人带魂一起灰飞烟灭……”

邢总管大惊,慌忙问道:“敢问老法师,这大凶之兆如何才能破解?!”

老僧垂眼摇头叹道:“这咒术源自于密宗,老衲修的是禅宗,怕是救不了你……就算此生突然灰飞烟灭,那也是前世早已结下的冤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说话间,殿内的檀香愈加浓郁,烟雾纠结聚集不散,直至所有人的身影都被埋没了进去。这烟雾竟不呛人,只是令人有些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