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痛苦的转机
作者:佛予蝶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686

当然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你!若是论棋力,我肯定不如你,但若是论运气,我不一定会差过你……于是咬咬牙走过去,又落下一粒白子。

项逸南又将黑子落到我的白子旁边。将纸折好并交给金雕之后,便继续立于窗边观望下去。

我却不忍再去看,仍坐于棋桌旁,听着校场传来的厮杀之声,咬着牙等待结局……

终于听见了传令官宣布结果的声音:“黑队落马!白队胜一局!!”

项逸南折返回来,替我将他刚才落下的黑子换成了白子,笑道:“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可我并未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松了一口气——就算死伤之人属于项逸南的黑队,但那个人与我素昧平生,又不是我的仇人,我又凭什么让他莫名其妙去受那个罪?!

师父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怪我太过残忍……

“怎么还不落子?他们还等着开始下一局的比试……”项逸南低声提醒。

我咬紧下唇决定放弃,垂着眼说:“我不想再下了,这局棋……算你赢……”

他却摇头叹息了一句:“妇人之仁……”随即转身将金雕放飞出去,窗外传来金雕的长鸣,又是一阵战鼓之声,然后是传令官的声音——

“单人比武结束!两队交战开始!!”

什么?!还要打?!!

没等我反应过来。校场上已经响起了千军万马地混战之声……

我忙走到窗边观望——哪还分得清什么银什么黑?此刻置身于黄沙弥漫地沙场上地生命统统都成了蝼蚁……

项逸南用凤眼斜看着我说:“虽然你放弃了棋局。但他们地比武还得继续。你可以用落子来决定他们交战地顺序。但却改变不了他们最终地命运。所以说。妇人之仁。纯属是毫无意义地东西!”

我皱紧眉头望着那群酣战地蝼蚁。喃喃自语:“明明都是自家军中地兄弟。又怎么狠得下心砍下去……”

项逸南又不置可否地轻笑。缓声道:“只要将军有令。不管对方是谁。都得砍下去。我从十四岁那年起。每年此时都会扮作普通骑兵混进去。那时候做护国大将军地还是我父亲。他说倘若我不能赢。就不配做他地长子。所以就算我队地骑兵都倒了下去。我也必须要只身奋战到底。到了战场你就会知道。只会记得杀掉敌人。保住自己。哪还能有你那么多地顾忌……”

十四岁……比空柳还年轻……从那时候就双手沾满血腥,难怪长大后的性格会变得如此扭曲……

他跟师父,明明有着相同的面孔,心境与际遇却天差地别……

他侧过身来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怎么,你不高兴?我记得你曾说过,你一定要嫁给全溪南国最强的男人……我记得你还说过,你觉得最强的男人不是坐拥江山的皇帝,而是手握兵权运筹帷幄的项将军……今日让你来此下棋,就是为了向你证明——你说的没错,事实就是如此!只要我愿意,就连江山也可以紧攥在手里,不过是懒得去争那个虚名……既然看到自己选对了夫婿,你为何不仅不感到开心,反倒愈加愁眉不展?”

看到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高兴?记得那夜项逸南带我逃离王府之时,我自他怀里向下望去,看见一格一格的院墙凑成了一个棋盘,当时竟然会有君临天下的骄傲在心头盈满……待到他用真正的棋盘来让我决定别人的命运之时,哪还有什么骄傲,哪还有什么快感?取而代之的只有心惊胆寒!当得知就算我放弃棋局也无法阻止命运之轮的前行之后,心头就更涌上了许多无能为力的无奈……

我只得缓缓抬眼对他挤出一丝虚弱的笑,轻声道:“我不是不开心,而是身体不适,想要回去休息……”

他将脸向我凑近,凤眼微微迷离,“可别忘了,方才你自愿输了棋局,所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我不露痕迹地将头朝后仰去。

“不许再反抗,乖乖让我进去……”说话间,便搂紧我的腰要吻我的唇……

我慌忙将头偏向窗外的校场,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我……我答应你……但是不能在这里!”

外面校场上还在交战,杀声震天,他竟还有心情在这城楼上**……

他轻笑着将我抱起,快步走出城楼,穿过城墙迈下石阶去。出了拱门,又将我抱上马背,命军士解开缰绳递给他,便策马调头飞驰离去。

这样的飞驰可不同于来时的小跑,战马可算是能够纵情驰骋,马背上变得比一般的快马更加剧烈颠摇。我只得抱紧项逸南的腰哀求道:“将军……慢一点,慢一点……我受不了……”

他也搂紧我的腰,俯头在我耳边喘息着低语:“我更加受不了……”随即**马肋,度反倒愈加快了起来,颠得我腰酸腹痛,难受得又快失去了意识……

但我不能就这样失去意识,如果不咬牙坚持下去保持清醒,那不仅铁定保不住孩子,还会被项逸南给觉……

回去路上,项逸南没有像来时那样专绕僻静小道,而是直接骑马冲过兴都大街,惊得行人纷纷躲避,差点没将人给撞翻……可我也顾不上这许多了,心底只求他既然要快就再快一点,好让这场折磨尽快结束。

汗水从我额前间滚落,渐渐打湿了他的衣襟,下唇被牙咬破,满口的腥甜,腹中愈剧烈的疼痛令我在清醒与昏迷之间挣扎游移……下身有些湿粘,就连身边刮过的风似乎也被染上了几丝血腥……师父,对不起……我真的再也坚持不下去……

项逸南终于俯头察觉,大惊失色地勒住缰绳嘎然停止,翻身下马抱着我冲进即将到达的将军府大门。

“立即去唤大夫来!!”项逸南的吼声又将我从昏迷中惊醒,随即又神情恍惚起来,他一边抱着我跑过回廊一边对我怒吼:“你振作点!不准睡过去!也不许你小产!!”

周围是一片混乱,再加上他的吼叫,吵得我想睡也睡不了……

他将我放到了床上,立即有人上来用热手巾为我擦去脸上的汗,但我已经辨不出是新月、满月还是祈雨,抑或是她们都在……

终于有人过来搭住我的手腕,然后传来上次那个大夫的声音:“回,回将军~~姑娘这是胎漏,不是小产!但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恐怕,恐怕就会~~~成为小产……”

“为何你上次没有诊出喜脉?!!”

“将~将军请息怒~~~两个月以内的喜脉……一般人都,都诊不出来……”

“你身为大夫竟连喜脉都诊不出来……”

“小的~小的无能……小的该死……”

“你的确该死!”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将军,将军!将军请息怒!若是把这大夫杀了,谁来给姑娘开方子安胎?!”戚管家的声音……

“赶紧去找兴都城最好的大夫来!!”

“可是将军,这兴都城里除了皇宫里的御医,咱们将军府里的大夫已经是最好的大夫了……”

“那就找全溪南国最好的大夫来!”

“这……”

“将军~小的,小的……斗胆说一句……小的知道……全溪南国最好的大夫在哪里……”

“快说!”

“在,在知州城……馨安郡主之子……冷连冷公子的府里……那是位神医,姓潘,不仅诊得出两个月内的喜脉,连受孕时日与腹中胎儿是男是女都辨别得出来……”

“知州城……冷连?!戚管家,立即遣人骑快马去知州城,找冷连把那潘神医要来!”

“遵命,将军!”

“等等!先随本将去拿将军令牌,不见令牌,冷连恐怕不会相信。”

将军令?!希望冷连能想办法拿到手……那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那就暂且先不杀你,在潘神医到之前你先给小蝶开个方子安胎。记住,要是有半点闪失,不仅要你的小命,还要斩你全家!!”

“小,小的明白……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孩子没事,将军令也有戏,这突然出现的转机,虽然惊险痛苦了一点,但是也值了……

我终于安下心,任自己完全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