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佛前清莲
作者:贾诩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655

三人穿过殿门,夏侯璇玑向金家藩深施一礼,柔声道:“刚才之事,璇玑多谢了。”夏侯伦忍不住在一旁道:“要不是姐姐阻止,我非要他们好看。”金家藩伸手阻止夏侯璇玑,一托玉腕,只觉触手冰肌玉骨,玉颜已改,连忙松开。夏侯璇玑被他抓住手腕,不由大骇,用力一挣,不料对方却突然一松手,顿时身往后倾。以金家藩之能本可轻易再将夏侯璇玑抓住,但适才的举动似乎无意间触怒了佳人,便是这一迟疑要再伸手便已经来不及了。

夏侯璇玑嘤咛一声却没跌倒,原来是夏侯伦眼明手快扶住了她,她惊魂稍定挣脱怀抱,雪玉般的脸颊腾起两团红云,眼眸望不远处的台阶,那里直通向大殿。璇玑想了想,从头上摘下一根玉簪递给金家藩,轻声道:“金先生,日后若有闲请往夏侯府一叙,好让璇玑拜谢先生。”金家藩剑眉一扬道:“区区小事,夏侯小姐何必挂在心上。”夏侯璇玑脸上见他不居功,又想起初见他时为救小孩拦怒马,更是视他为谦谦君子,心生敬意,再次轻轻施礼道:“叫我璇玑好了,先生是璇玑恩人,刚才如非先生拉住,璇玑跌下台阶定会受伤。”金家藩只得接过玉簪,见簪上还有几根青丝,连忙郑重其事的放入怀里。

夏侯伦本在一旁呆,听到璇玑的话,颇感不服,插嘴道:“璇玑姐,刚才我也是想接住你的,不过被他抢先罢了。”璇玑虽是脸上红云更盛,如火烧般烫,却怕金家藩着恼,向金家藩望去,口里忙道:“伦弟他孩子心性,先生千万不要生气,不然璇玑会非常难过。”夏侯伦还待说话,璇玑转过身来道:“伦弟还不谢过金先生。”夏侯伦仍感不服,可能是因为那日被此人当众打得没有还手之力的原因,尽管他心中也感谢此人救了璇玑,却十万个不情愿在璇玑面前向此人低头。但见璇玑容颜肃然,知道她向来虽是温柔,但若此时不依她言,必会令她生气,是以夏侯伦虽不情愿,也只得上前谢过金家藩。金家藩倒没为夏侯伦适才的举动而着恼,只是眼前佳人那羞赧动人的模样倒是令他心中一动。

“伦弟,我们上去吧。”璇玑又转过身来向金家藩告别,夏侯伦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金家藩,与璇玑向大殿而去。两人没入殿中,金家藩呆呆的站在原地,心中满是刚才那张羞红的美靥,猛一顿足,亦向青石阶行去。

夏侯伦紧跟在璇玑身后,偷偷看着前方那轻盈得像一朵白云般的夏侯璇玑,一个不小心跨过门槛时差点跌倒,不由脱口出声。璇玑闻声急忙回头,见夏侯伦唇青齿白的样子,掩口笑道:“伦弟,你今日是怎么了,平日里豪气冲天,今天差点被却这小小门槛难倒。”夏侯伦尴尬的笑笑,掩饰着自己的心情,生怕被璇玑现自己失魂落魄的样子。璇玑白了他一眼,正言道:“一会儿姐姐向佛祖祷告时,你可不许惊扰,如果你也要拜,更不可三心两意,一定得诚心诚意,知道吗?”夏侯伦不由自主点点头,璇玑这才满意的转过头去,莲步轻移,跨过了最后一道门槛。

一个求子的妇人离开蒲团,璇玑走上前去,缓缓跪下,闭上双目,嘴里轻声念起经文来。夏侯伦本不信鬼神,但看到璇玑这般虔诚的模样,不由心道自己是否也应该拜一拜这泥人呢?正好又空出一个蒲团,夏侯伦连忙抢上前去,学着璇玑的样子跪下,也闭起双目。心中却是一阵乱跳,自己应该求泥人保佑自己什么呢?脑中不由自主的想起适才殿前扶璇玑的情景,顿时血往上涌,面红耳赤起来。璇玑长他三岁,从小便璇玑姐长璇玑姐短,天经地义从没想过其他。在夏侯家中,他最畏惧的是亦父亦师的夏侯厉,最亲近的便是这亦姐亦母的夏侯璇玑了,而璇玑亦视他如亲弟般,两人感情极深。但适才殿前夏侯伦扶住璇玑的时候,心中却是大震,他平时也与璇玑嘻闹,但那一扶,双手由胁下穿过,各自触到两团又软又绵的边缘。此时回想,几乎能估计出其大小,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经验,还有靠近时从璇玑身上传来的香气,青丝拂面的轻痒,夏侯伦心中怦怦乱跳,忍不住睁眼偷瞧旁边的璇玑,心想自己平生不信鬼神,但这次倒要求求泥人们保佑璇玑一生平安。

璇玑已经念完了经文,面容静如止水,长没了簪的束缚,就那么随意的垂在肩上,庄重中透着妩媚,便如八德池中的一团清莲般可人。夏侯伦不由舔了舔嘴唇,心道不知此时璇玑在祷告些什么?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佛祖啊,信女璇玑恳求你保佑他平安归来。璇玑与他自小有婚姻之约,他虽从未将璇玑放在心上,但璇玑心中却只有他一人。若佛祖有灵,便请答应璇玑的请求,不论要璇玑付出什么代价,璇玑都绝无怨言。”璇玑祷告完毕,睁开双目,却见夏侯伦一个虎跳从蒲团上跳起,指着璇玑旁边一人失声道:“你,你怎么也跟上来了?”

璇玑回头一看,金家藩正缓缓站起,不由讶然道:“是金先生?”又歉然道:“请恕璇玑失礼了,先生既然和我一同来到这相国寺,当然也是前来上香祷告的,璇玑真是愚钝。”夏侯伦目光复杂的看着金家藩,金家藩含笑道:“让璇玑小姐见笑了,我摩云国虽然仰慕北楚,但向来学的是如何“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对鬼神之说反而可信可不信,国中虽也有佛观寺庙,但香火远不如这相国寺,我更是少有拜佛的。”

“那先生今日为何…”璇玑讶然道,夏侯伦连忙靠近两人,有意无意间站到璇玑与金家藩之间,眼也不眨的看着他,看他如何回答。金家藩负起双手道:“不瞒璇玑,我是为家姐祈福,盼她能转运,脱离苦海。”璇玑美眸轻眨,皱眉道:“先生的姐姐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不知璇玑能否帮上忙。”金家藩摇头道:“多谢好意,不过恐怕璇玑也无能为力。”夏侯伦听得不太服气,冷哼一声道:“金先生可能忘记了,又或者还不太了解我夏侯家在北楚的地位。有什么麻烦尽管说出,只要我夏侯家肯出手,在北楚就算令姐遇上天大的麻烦,也可迎刃而解。”璇玑轻嗔道:“伦弟,不可如此骄狂。”她怕金家藩因夏侯伦的轻狂之语着恼,跨前一步道:“金先生,舍弟狂妄无知,还望先生勿怪。不过夏侯家在北楚也非等闲人家,令姐既然遇到麻烦,还请告知,璇玑定会相助。”

金家藩道:“多谢两位,不过舍姐遇到的麻烦恐怕夏侯家也帮不上忙。”夏侯伦眉毛一动,心道自己肯帮忙已经是给他天大面子,此人却不识好歹。金家藩却转头对璇玑道:“璇玑不要误会,非是我不肯答应小姐的帮忙,而是因为舍姐的麻烦说来不足与外人道。”璇玑哦了一声,点头道:“既然如此,先生不说也罢。”这次却轮到金家藩担心,他忙道:“其实告诉璇玑也无妨,舍姐所嫁非人,我有心带她回摩云,她却惧怕夫家势力,怕为我和我家带来麻烦。”璇玑听罢,脸露同情之色,轻声道:“原来如此,难怪先生说不足与外人道,唉,女子一生最怕便是遇人不淑。”她念及自身,不由心生惆怅,低下头去,却没注意夏侯伦一脸怒容。

夏侯伦在一旁越听越不是滋味,金家藩先前说不足与外人道,接着却又告诉璇玑,这,这不是成了没把璇玑当外人了?璇玑也不以为然,岂不是承认这金家藩不是外人?夏侯伦狠狠的瞪着金家藩,心想自己与璇玑姐才不是外人,这厮算什么,竟然敢口口声声与璇玑套近乎,简直是得寸近尺。

三人各怀心思时,忽然一声钟响,接着数十声洪钟大吕般的撞钟声接二连三响起,璇玑微笑道:“这是相国寺天下第一钟,每天到了这个时刻都会撞响它,公响二十四声,两百年来从没间断过。”

日暮时分,斜阳西下,照在人身上拖着长长的身影,白河愁看着十余丈外的城门,那里盘查得甚得严密,进进出出都要搜身和与画像核对,不由眉头微皱,心想自己已经是尽力赶路,难道幽冥宗比自己还快一步得到消息?但南朝帝都非经寻常,扬州城根本就不能同日而语,更不用说当日的扬州还经历过大战。以帝都的城墙高度和守卫之森严,白河愁自忖想不惊动任何人潜进城去完全是痴人说梦。他思忖良久,将心一横,把外裳故意撕了几道口子,弄了几个洞出来,又抓起一团土,在脸上抹了抹,然后大摇大摆的向城门走去。

走近城门便被守门的士卒拦住,士卒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身上破破烂烂,脸上黑一团白一团,一副土头土脑的样子,也没在意便挥手放行,白河愁松了一口气,举步便行。正在此时,忽然有人道:“且慢。”却见两人从旁踱出,一胖一瘦,白河愁暗暗叫苦,心道冤家路窄,这两人正是夜魅邪的两个弟子花邪子和车仲,这两人曾与自己大战一场,认得出自己的可能性远较他人为大。

车仲看了看白河愁,见他脸上有灰,摇头道:“原来是我看错了,这小子只是与他体形相似,滚吧。”转身对花邪子道:“师叔的消息准不准啊,那小子真的还敢回圣京来?我瞧他八成是投向南阳了,我们还是向星月门要人便是。”花邪子道:“师叔以飞鸽传讯让我们务必要擒下他,他已随后带着师妹返京。师傅伤势本已将愈,却被这小子气得吐血,竟然有人如此大胆敢惹我幽冥宗,还敢对…咳咳,等擒住他非抽筋剥皮不可,这次就算是月老儿和慕容杰也保不住他。”白河愁心中听得早已将这两人的家人问候了个遍,但此时却非是动气之时,他闷着头前行,心想先潜入城中再说。

眼看便要走出这甬道,忽然背后传来叫声:“抓住她,她是月老儿的女儿。”白河愁大骇,当即回头,却见身后哪里有什么月净沙,倒是车仲满脸怒容喝道:“好个星月门的淫贼,如非花师弟机警,几乎被你瞒过!”两边甬道涌出士兵,花邪子和车仲更是怒喝连连,向他追来。

白河愁心知上当,但事已既此。他不敢被花邪子和车仲缠上,冷哼一声向城内硬冲,好在他度之快,这里无人可及,施出流星剑法刺伤几人,趁着守门的士兵还没布置好,他已经冲出甬道,从城上射来劲箭,他一面闪躲一面拨打。只是这稍一耽搁,背后一股大力涌来,却是车仲的幽冥血手已经攻至。白河愁哈哈一笑,收起幻魔剑,与车仲硬对了一掌,借着那掌力相送,人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出数丈,虽有数支劲箭射去,却见他身子亦如疾箭般射出,转逝消失不见。

花、车两人并肩而站,车仲怒道:“竟让这小子进了城!”花邪子却阴声笑道:“他进了城就死定了,管叫他有去无回,来人啊把城门给我关了,只要没有令箭,任何人都不得出城。”车仲跺脚道:“好,我们这就满城搜个遍,看他能躲到哪里去!”花邪子摇头道:“师兄勿要动怒,依我看,我们还是先禀般若侯为好,师傅那里待擒住此子再行禀告,免得师傅动怒伤身。”

夏侯伦硬着头皮向夏侯厉的书房走去,他心生惧意,只因从小到大,每次被其父唤去书房中都没有好事,只是不知这次是否例外。缓缓推开门,只见一个高大身影背朝着自己,正把檀香一块一块的丢进兽脚炉中,定了定神,恭声道:“爹,不知您唤孩儿来有什么事?”夏侯厉单手负后,也不转身,只是鼻中微哼了一声道:“你这几天都干了些什么?”夏侯伦一阵胆战心惊,搜肠刮肚想了想也没想出什么会被责罚之事,低声道:“孩儿这几天除了昨日陪璇玑姐前往相国寺外,都一直在家里练剑,并未出门。”

“嗯,算你过关。”夏侯厉转过身来,脸色虽然肃然,目光却远较上次在书房之时柔和许多,夏侯厉道:“你这段时间还算长进,我也有问过璇玑还有其他人,你还算勤力。唉,你总算也懂点事了,我也就放心了。自从你三叔…嗯,你可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叫你来?”夏侯伦讶然道:“孩儿不知。”心中却是一阵乱跳,不知其父所为何事,心道可千万别是坏事。

夏侯厉出了一会神,才缓缓道:“你也不小了,是时候为夏侯家出出力,而且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夏侯家向来是长子嫡孙继承宗主之位,你三叔就只有璇玑一女,将来是要嫁人的;你二叔的几个孩子已经各有任职,所以你也应该找点事做了。”夏侯伦听得一惊,脱口道:“孩儿还小,孩儿还不想这么快…”忽见夏侯厉脸色不太好看,顿时说不下去,将话咽了回去。

夏侯厉怒道:“你给我闭嘴。我北楚四大家,向来以我夏侯家为尊,但我现在却担心自我之后便会被云家或者羽家盖过,所以我千方百计要与羽家结成姻亲,你还不知上进,将来凭什么继承家位?”夏侯伦硬着头皮道:“爹不要动怒,孩儿知道错了。不过璇玑姐幸福要紧,爹岂可当成筹码!”夏侯厉一怔,他倒没想到夏侯伦敢顶撞他,道:“我何时把璇玑当成了筹码?她未来的夫婿是羽家长子,将来她便是羽家的宗主夫人。”夏侯伦想起自己这位未来的姐夫不但武功高绝而且向来极得长辈称赞,顿时哑口无言,但不知为何,平时想都不会想,今天却隐有一种不甘心,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夏侯伦苦笑道:“爹,那不知爹打算让孩儿干什么呢?”夏侯厉这才点点头,一语惊人的道:“我打算让你进宫去。”

ps:更新才是王道,偶已经更新,但国庆要加班滴,接了英雄帖要去吃婚宴滴,所以不担保再更新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