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恨不相逢
作者:贾诩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974

之后的十余天,白河愁在宋德尽心的帮忙下,找来天马骑兵中最有经验者教导他,十五六天的时间,虽然没天才到能与同伴组成队形作战的地步,但竟然只用了别人一半的时间就能将**天马操纵自如,令人惊奇不已。

而那位教导他的天马骑兵却悄悄对宋德道:“白公子天资过人,从没见过人能在这么短时间就掌握御使天马的法门,可惜却绝对不适合成为一名天马骑士。”

宋德自是不相信,那人叹气告诉宋德,单个天马骑兵力量再强始终有限,只有与同伴配合方能产生强横的战力,但这位白公子的性子就像是不羁的野马,孤独的飞鹰,根本没有一点与人配合的意识。如果真的在实战中,以这种方式作战,就算是燕赤霞也是九死一生,须知身处空中,绝不似6地上有物可恃,一旦座骑死亡,就算有天大本事,也只有死路一条。

白河愁能控制天马了,更加得意,不过他倒没有想过成为天马骑兵,只不过是少年心性,好玩居多。

又是数天过去,算算时日,白河愁已经在这南阳城中呆了一月之久,终于又被慕容杰叫了去。

出乎白河愁意料之外,除了慕容杰和白栖梧之外,连慕容霜亦在。

白河愁暗暗的吐了吐舌,心忖自己虽然也借著慕容家宴的机会与这位大才女见过几次了,但却从未见她提及过南阳军政,似乎意不在此,此时却出现在帅殿上,该不会是有什么大事生吧?

慕容杰从帅椅上站起,看著白河愁,点了点头:“虽然这段时日,我只教别人带著你,但每天宋德都会向我汇报你的情况。师兄说你天资过人,如能善加引导,有望为我星月门增光添辉,看来是没有看错人。不过你亦要记住,少年人心性浮燥,人之常情,却切不可因一时之快而铸成大错。”

白河愁一愣,虽然慕容杰后面的话意在教训他,但感受到对方出自真心的关切之意,想及月满楼父女对己之好,于是连在心头暗骂慕容杰的念头也不由悄悄打消了,改口出声道:“师叔放心,小愁一定牢记在心。”

慕容杰微微颌道:“我也相信月师兄不会看错人的。不过有一事我不明白,宋德前来告诉我,可将射天弩设置到九宫联舫之上,又直言此法是你想出的,倒也与我和栖梧不谋而合。为何你自己不告诉我,却要借宋德之口来告诉我,还要让他冒功?”

白河愁直了眼,他没想到宋德这笨蛋竟然会直接告诉慕容杰是自己想出的,而且连自己让他冒认都说得一点不漏。万一慕容杰因此而欣赏自己非要将己留在南阳军中,那不是适得其反了?

白河愁苦著脸道:“师叔明鉴,我该死,当时我只是灵光一现想到这点,但根本没有把握能不能应用。加之见到宋德其实是很想摆脱侍卫身份,加入水军的,于是就让他来告诉你。如果能真是一个好主意,你说不定会因此而将他调到舰队中去。”

“哈哈哈,好个灵光一现。”

慕容杰哈哈大笑,状若畅快之极,忽然收起笑容,喝道:“宋德进来!”

胖乎乎的侍卫缩手缩脚的走了进来,一脸的不知所措。

慕容杰喝道:“宋德,告诉我,为何他要你冒认将射天弩设置到联舫之事,你却未按他的话行事?”

宋德吓得扑倒在地道:“大帅明鉴,平日里宋德虽也有偷鸡摸狗之事,但绝不敢违反军纪,又怎敢冒认他人之功?我大著胆子禀告白督,只不过觉得白公子此法确对我南阳有利,希望大帅一高兴,宋德能跟著沾光就行了。”

他见站著几人都收起了表情,只有白河愁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心中没底,颤声道:“大帅?”

慕容杰忽然嘿嘿笑了两声,道:“这才是我南阳之兵,起来吧,不但恕你无罪,我还听说你其实想进入水军?”

宋德又惊又喜:“大帅恩典,大帅恩典!”

慕容杰道:“我就满足你的心愿,从今天开始不再是我府中侍卫,将你编入水军,从最低层的普通士卒做起,你可愿意?”

宋德喜不自胜,满声感激,他呆在府中,说不定这一生都只是个侍卫。如果能调至水军,现时虽是从最低做起,但凭著曾是大帅侍卫的身份,谅也无人敢轻视欺负自己,日后积累了军功,不但升职有望,更遂了男儿铁血之志。顺势望向白河愁,不由眼中也全是谢意。

打走了宋德,白河愁有些忐忑的望向慕容杰道:“师叔,不知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想教诲小愁呢?”

嘴上如此说,心中却道,只要没事,立即溜之大吉,看来南阳也非久留之地,就算慕容杰肯将自己带至吴越,也未必是福。到时似宋德般编入水军服役,岂非仍是要与百合分开?打打浪人倒还可以,北楚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不想一辈子像慕容杰白栖梧两个大傻瓜一样将自己拴在南阳城中,没时间跑到其他地方去。

谁知慕容杰却肃然道:“小愁,你可知道我才收到消息,月师兄受伤了!”

白河愁猝不及防下听闻此方,浑身如被雷击,惊喝道:“什么人敢伤我师傅?还有月儿呢?她没事吧?”

“不是还有大师兄和赤家在吗?怎么会生这种事?”

白栖梧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似没有想到白河愁会如此大的反应。

“小愁请稍安勿燥。”像甘泉一样甜美的声音传入狂燥中的白河愁耳内,令他稍为冷静下来,说话之人正是慕容霜。

“师姐,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河愁强抑烦燥道。

“霜儿,就由你告诉他吧。”慕容杰重新坐回帅椅。

慕容霜点头道:“你听我说,其实你带著虎符和信来南阳,我和爹都是有几分奇怪的,虽然月师伯在信中说你机灵多智,能随机应变,足以堪当此任,还托爹对你多加教导。但虎符一事兹事体大,如果是爹,相必会让赤雷前来而非是你。如今看来,让你送符,一是想让你得到机会磨炼自己,二就是送走了你和月儿妹子,才安下心挑战夜家。”

“什么?师傅挑战夜家?是夜魅邪伤了师傅?”白河愁大叫道。

慕容霜皱眉道:“小愁,你最好能平心静气,不然长此下去,对你炼气有百害而无一益。”

白河愁声音低了许多道:“还请师姐快说,不然我当真是难以平静得下来,请告诉我师傅和月儿现在如何?”

慕容霜道:“你可以放心,月师伯的性命没有大碍。事情是你走后两天不到就生的,月师伯早有计划,待你走后,就命赤雷护送月儿回孤星城。他则孤身一人独上幽冥宗挑战夜魅冥。”

白河愁脸色顿白,他当然明白月满楼是为了实践当日许下的诺言,不惜降低身份,以一宗之主身份挑战夜魅冥替阿土伯报仇。想到此处,心中悲喜交加,不禁热泪盈眶。

“夜魅冥那厮自是不敢应战,月师伯到底是一宗之主,他们如果围攻,不免为天下所耻笑,想来月师伯亦是看出此点的。最后是夜魅邪替其弟接下挑战与月师伯大战一场,两败俱伤。月师伯幸得赤无惧接应,加上苏相出面才全身而退,并且为怕受伤期间遭到幽冥宗的报复,只得暂时藏身赤家在圣京的府中。我们之所以如晚才收到消息,是因为圣京想刻意平息此事,夜魅邪已经令人传说,说与月师伯纯为武道切磋,双方绝无仇怨,请苏相和其他人不用放在心上。”

白河愁急道:“绝对不可以相信夜老贼的话,他越是如此说,越是恨不得杀了师傅,不行,我要立即赶回圣京。”

慕容霜欺雪寒的美酗上出现欣然之色,美目微眨道:“月师伯如果看到你这么担心他,想必也会非常高兴了。”

“你现在绝对不可以回圣京,月门主现在是肯定不会有事的。只要有我们南阳水军一天存在,夜魅邪和夜魅冥就算想动星月门也要三思而行。何况现在吴越生乱,夜魅邪虽然一向有仇必报,但也总算是一代宗师,为南朝征战数十年,不会不顾全大局挑在这时候报复。所以月门主是不会有危险的,但是你如果回到圣京,嘿嘿,我倒有十足的把握,你会被幽冥宗拿来当成祭旗立威,挽回面子的牺牲品。”

白河愁想起夜魅冥,不顾慕容霜在一旁就以家乡土话破口大骂道:“***,终有一天,老子要让夜家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慕容霜听得摇头,叹道:“现在最让人担心的倒是月儿。”

白河愁听得心惊,忙问:“你刚才说月儿不是被大师兄送回孤星城了吗?”

白栖梧道:“本该如此,但赤家却传来消息,赤雷回城后说月净沙小姐中途溜走了不知去向,据说是要来南阳寻找霜小姐。”

白河愁一颗心提到喉咙处,颤声道:“她,她不会有事吧?”

白栖梧道:“理应不会有事,据赤家传来的消息,按图索骥,曾在几个地方现过净沙小姐的踪迹,估计她是怕被赤雷兄追回,所以选择走了6路。但似乎她弄错了方向,以致于从赤家传来的消息来看,她花了很大功夫才找对路。”

白河愁放下一半的心道:“这么说,她没遇上危险?”

白栖梧道:“具体情况不太清楚,我们只是通过驿站或飞鸽得到很简短的消息,已经掌握了她的大概行踪,估计还有两三天就能到达南阳附近,到时我会带人亲自出城接应,你可以放心。”

慕容霜接道:“月儿是我好妹妹,我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她。现在月师伯与幽冥宗两败俱伤,月儿却跑来我南阳也好,反而比赤雷护送她回孤星城更安全。”

白河愁终于完全放心下来,随即想到一个头痛的事,有她在身边,自己如何去向苏百合大献殷勤?

白河愁好生头痛,正在这时,慕容杰的话却令他喜出望外。

“不过你却暂时没有机会与她相见了,我另有一事要你去做。”

白河愁讶然道:“不知师叔有什么事要我去做呢?”

慕容杰起身道:“原本圣京之意是要夜魅邪佯攻,吸引北楚的注意力,南阳就可趁机出兵清剿浪人,谁知现在连夜魅邪也受了重伤,只怕是没力量再牵制北楚。我只有等到九宫联舫完成,只用三分之一的水军组成混合舰队,才敢出海。因此于情于理都是得告诉林镇南一声,吴越之事,只有请他先多多费心了。我已修书一封,建议林镇南先镇服叛乱之民,至于核岛浪人们,不妨再等几月,到得我大军南下之时,再从6海同时夹攻,必让他们来得去不得。”

白河愁心道这倒是最好的办法,自己送信离开南阳,名正言顺前往吴越,又有机会亲近百合;两日后月净沙来到这儿,有慕容父女和白栖梧看著她,就算幽冥宗想打什么主意,也只有知难而退。

想到此处,白河愁少有的肃然道:“师叔,浪人犯我境内,欺扰我民,小愁实恨不得剥他之皮,拆他之骨,既是如此,事不宜迟,我立即就出前往长沙郡。”

转对慕容霜道:“慕容师姐,月儿娇气,就有劳你照顾了。”

慕容霜颌,娇声道:“月儿亦是我的好妹妹,你放心吧。”

慕容杰哈哈大笑道:“好,这才是我星月门的好男儿!”

当下,白河愁回房略略收拾行礼,带上慕容杰的书信和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令符便起程上路。出城门时,那胖侍卫宋德也前来送行,不免又是一番感激之词。白河愁嘴上谦虚再三,心头却是乐开了花,只觉诸事之顺莫过于此,如若到了吴越,见到苏百合之后还能如此幸运,便是让他做皇帝来换,他也绝对不干。

※※※

送走了白河愁这瘟神,整个南阳城都沉浸在夜色的温柔之中。

天黑下来的时候,守卫南城门的士卒正要关上城门,却突然听到有气喘吁吁的女声。

“等等,别关门,让我进城,我要见慕容姐姐!”

守城士兵停下来,却见一个脸上白一块黑一块,衣衫也有些褴褛的女子硬生生从城门中挤了进来。

不等守城士兵喝斥,那女子便先声夺人的道:“累坏我了,你们快带我去见慕容姐姐。”

有人大著胆子叫了声:“你是哪家的乞丐?”

话还没说完,那女子柳眉倒竖道:“我就是星月门宗主之女月净沙,你竟敢对我无礼?”

南阳军最高统帅便是出自星月门,守城士卒自是知道星月门是得罪不起的,听到这女子如此说,虽仍不敢全信,但也不敢冒失。

“还不带我去见慕容姐姐?”

几个士卒终于决定由一个先去通报帅府,另几个带著她慢慢前去。到得帅府后,慕容霜听到月净沙已经来到南阳,惊喜交集,连忙出迎,一面令人禀告其父,一面将她带至自己房中。在慕容霜的闺房,明亮的烛光下,只见原本的一个美貌俏佳人,此时脸上黑黑糊糊不知沾了些什么,身上的衣衫亦是破破烂烂,让人又惊又讶。

“月儿妹妹,你怎么会这个样子?我们收到的消息,依脚程,你应该后日才到得了南阳的。”慕容霜拉住月净沙的手臂问道。

月净沙俏脸微红,好在脸上黑黑,倒也看不出来,挣脱慕容霜的手道:“我身上很脏的。这几日我加快行程,连夜里亦在赶路。身上的衣衫就是被荆棘刺破的,脸上,脸上,是因为以前听师兄说,单身女子独自行走江湖,容易遇到宵小之辈,所以才弄脏了脸。慕容姐姐,我可是想念你得紧,才没听爹爹的话回孤星城,从赤师兄手底跑掉,偷偷跑来看你,你不会不要我吧?”

慕容霜爱怜的道:“你放心吧,既然已经来到我这儿不妨就住下。不过,月儿,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许惊慌。”

月净沙伸手抹了抹脸上的尘灰,灵目眨动道:“霜姐姐,什么事?莫非你要把我送回去?不要啊,好姐姐,我可是千里迢迢的来看你,你就忍心吗?”

慕容霜掩上门道:“你错了,相反,我还要留你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你听我说,圣京传来消息,你走后,月师伯挑战幽冥宗,与夜老邪两败俱伤。”

“啊!”月净沙花容失色,一把抓住慕容霜的皓腕,急道:“姐姐,怎么会这样呢?我爹怎么样?不行,我要回去。”

慕容霜反手拉紧月净沙正色道:“你现在绝对不可以回去,你不要哭,听我说,月师伯现在绝无性命之忧。夜家在圣京虽是权势滔天,但月师伯是名正言顺登门挑战,他们绝不敢明来,最多暗里下手,不过有赤家在,朝廷现在又要倚仗我们平乱,夜家亦不得不顾忌三分的。反倒是你,如果回到圣京,他们奈何不了月师伯,却对你暗下毒手,那就糟糕了。”

月净沙听到其父受伤,不由心慌意乱,哪里还听得下去,想挣脱慕容霜道:“霜姐姐,小愁呢?小愁呢?我要见他,我要和他一起回去。”

慕容霜急道:“月儿,你听我的,你和白河愁现在都不能回圣京去,你现在就留在我这里,等此事平息之后,我会让栖梧送你到师伯身边的。”

月净沙拭泪道:“好,我听你的。小愁呢?他在府里吗,我现在就想见他。”

慕容霜松手摇头道:“他被我爹遣去长沙郡了。”

月净沙听罢倒退三步,檀口微张,似乎想要叫出声来,却偏偏没有半点声音出来,脸上竟是一副似哭非哭的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