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万里风和景明，明媚阳光下，琼楼玉阁朱栏白石间，玉华翠树盎然生机，琪花瑶草四时常开，深绿浅翠嫩白妖红，粉面笑靥扑人，花木丛簇，密碧蓁萋，燕舞莺啼双蝶恋花，惠风飘荡入芳丛中，一派暄妍明媚，繁花似锦的阆苑景色。

御花园一角，树木高大古拙苍劲，枝叶翠绿繁茂，碧荫笼盖，遮蔽了一方天空，郁郁茏葱，洒下了一片清凉，绿荫下横枝干上悬挂着一架秋千。深绿浅翠中添抹重重生色，姹紫嫣红，群芳争艳，百花缤纷舞动，在阳光下竞相展现芳姿。

“哈哈……”飘曳轻绡的裙裾拂过花丛，馥郁香风扑面，娇俏的嬉笑声肆意飞扬，随着高低起伏的秋千荡漾。

瑛芷抱着我突然闯入这一片欢乐嬉戏之地，当她想不引人注意地悄悄绕开之时，被一个清脆娇嫩的声音叫住了：“呦，这不是十六皇弟吗？怎么瞧见我们就要离开呀。”

瑛芷百感无奈，只得走过去，按规矩见礼：“奴婢给大公主、二公主、九公主请安。”因为怀里抱着我，她只是半屈膝行礼。

“十六皇弟，这是急着要去哪儿呀，怎么看见我们也不过来打声招呼，是不是眼里没我们几个皇姐呀？”一张娴静自矜的脸，浮起惯常示人的刻意温柔笑容，只是那双骨碌转的眼睛光芒闪烁，无法掩饰其本性，暴露出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大公主殿下说笑了，奴婢只是看见几位公主殿下玩得热闹高兴，不敢冒昧打扰了公主殿下们的兴致。”瑛芷笑脸说道。

“放肆，你这个没规矩的奴才！我们姐妹是在和十六皇弟说话，那轮得到你一个奴才开口的。”一张高傲气狭的脸，两弯柳叶吊梢眉一竖，指着瑛芷大声喝斥。

瑛芷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大公主皇侯云华，比我大八岁，是嫡嗣，地位自然不同。二公主皇侯云蔚，晚出生一个月，是元妃所出，她们两人是皇侯明彻还是皇子时所生，从小便玩在一起，感情自是和其他的公主不同，从来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九公主皇侯云霁，比我大四岁，是丽妃所生，丽妃原名曾纹柔，本只是一个婕妤，百般巴结上元妃，因元妃本名甄柔，遂改名为曾纹，讨得元妃欢心，后得机会奉帝侍寝，怀孕生下皇侯云霁被封为丽妃。

我靠在瑛芷怀里打量着她们，每个都是美人胚子，面若桃李，明眸生辉，鼻挺嘴秀，皮肤白嫩，红粉两颊，长眉拂黛，真是人比花娇。只是……如果她们的心地和言行，能如其貌也许就更美了……

“十六皇弟一直都养在‘深闺’里，难得今天如此幸运遇上了，不如过来一块儿玩吧，我们也好多亲近些……”大公主皇侯云华从秋千上轻盈一跳落了地，扶着空出来的秋千笑眼瞅着我，“十六皇弟，你来坐我来推你……来吧，很好玩的。”

“大公主殿下，十六皇子病弱体虚，御医嘱咐不能剧烈运动……蒙公主殿下怜爱，这种游戏小皇子玩不了。奴婢代小皇子谢大公主殿下一片深情厚谊。”瑛芷脸上显露出谦卑的笑容，低着头的眼睛闪过几丝焦虑紧张。

“大胆，谁准你开口答话了。还不给本公主掌嘴！”二公主皇侯云蔚双手叉腰，星目圆瞪。

“云蔚，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十六皇弟他至今还不能开口说话。你总不能让一个……说话吧。”皇侯云华嗔怪地歪着头瞧着皇侯云蔚，两只眼睛却眨闪几下，两人相视窃笑。

“嘻嘻，是我忘了……不过我还没见过，有谁都快两岁了还不会说话的……”皇侯云蔚一阵嘻笑，转头看向九公主皇侯云霁，“云霁，你知道十六皇弟为什么不能说话吗？”

“二皇姐，云霁不知道……”皇侯云霁不得其意地看着她。

“那你知道别人是怎么说的吗？”皇侯云蔚“好心”引导她。

“知道……我听宫女们说十六皇弟是因为有病，所以才不会说话……”皇侯云霁似懂非懂，单纯的眨着眼看着她。

“那她们说是什么病？”皇侯云蔚一心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嗯……她们说是……哑巴……”皇侯云霁年幼无知，娇嫩的嘴唇里吐出最后两个字，仿佛受到什么刺激，突然脸色一变，她睁着大大的眼睛使劲儿看着我，像是竭力要把我同“哑巴”那两个字对上号。

我表情未变看着她们，静观默察，想知道她们的小嘴里到底还会说些什么。然而瑛芷却难以接受，她神情难受委屈，却只能默不作声地凝望着我，眼睛泛红。

“唉，十六皇弟真是可怜啊，他还不止如此……”皇侯云华重重地叹了口气，表情说不出的同情怜惜。

“嘻，皇姐，你让他同我们一起玩秋千，可真是浪费你的一番好意了。他现在可是连路都不会走，就是一副软骨头，怎么可能玩秋千？怕是连坐都坐不稳吧……嘻嘻……”皇侯云蔚毫不留情地大声嘲笑，态度嚣张，声音尖锐刺耳。

“唉，那也是因为十六皇弟生病的缘故……”皇侯云华满脸同情，可是直达心意的眼睛，表露的却是相反的意思，是幸灾乐祸的恶意鄙笑。

“云霁，你知道十六皇弟得的是什么病吗？”皇侯云蔚又把问题抛给了，完全不明所以，可怜的皇侯云霁。

“十六皇弟半岁时中过毒……她们说他伤了脑子……”皇侯云霁语调有些不稳，回视着皇侯云蔚的目光有些惶然。

“哦，是因为伤了脑子呀，那不就是……”皇侯云蔚面容娇笑若兮，一派天真可爱。然而，紧逼不放的目光却让皇侯云霁怯然。

“……是傻子……”皇侯云霁似是艰难的回答出话，看见瑛芷的身体猛烈一颤，她内心有几分慌恐不安，连忙摇头否认，“不不……不是我说的，是宫女们说的……”

“哼，你怕什么，事实的确如此。他就是不能说话又不会走路嘛，又不是我们胡编的，大家不都这么议论吗？”皇侯云蔚不屑地看着她胆小的模样，很是不高兴，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皇侯云华嘻嘻一笑，什么话都没有说。

“哼，我真是不明白，父皇为什么会把碧霄赏赐给他这么个傻子，我母妃可是很喜欢那把琴的。”皇侯云蔚看着我，眼神里充满极其的厌恶蔑视。

我看着她们微微叹息，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复杂隐晦的心思，恐怕从来没有正常地享受过应属于她们的纯真美好童年，不能不说是她们的悲哀……

我闭上了眼睛，装作疲累睡着了。也许这样，瑛芷就有借口离开她们了。

然而，我的眼睛刚闭上，却立刻就睁开了，因为，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