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别无可避
作者:闲闲野风亦夭面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834

福叔驾着马车不疾不徐地穿过大街,驶出了北城门,城外的官道一直通向内地。前面有岔路,要转道才能去到东北面的树林。

福叔看了看天色道:“公子,时辰不早了,前面还有好一段路,我们快去快回,要不回来天准黑了。”福叔加急一鞭,马车开始加快度奔跑起来,颠簸得厉害了,扬起的尘土顺着飞展的布帘飘散进来。我轻咳一声暗道,这坐马车的滋味也不怎么好受。

官道前方有喧嚣的声音由远至近,我似乎感到大地在擂鼓。近了,我听到“嗒嗒,嗒嗒”群马飞腾,奔驰而过的踏地声。好有气势!我怀着激动向往的心情,一把掀开布帘想一睹风采,看到的却是漫天的尘雾,和疾驰而过的灰影。

“咳咳……”我捂住口鼻,赶紧放下布帘阻隔尘土。

“公子,你没事吧?”福叔在马车外问道。当远远听着声音时,他就早早把马车停靠在了道路边。

“没事,还好。”我闷咳一阵,觉得车厢里气闭,跳下了马车。这时,弥散的尘雾已经渐歇消散,我深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感觉舒服很多。

“公子……”福叔望着奔驰远去的背影,看着我犹疑不定地嗫嚅道,“刚才骑马过去的那群人,很像接走夫人的那些人……衣服看起来很像……”

“真的,你没看错?”我收敛心情沉声问道。

他迟疑一下,肯定地点点头。

福叔的眼力很好,我相信他没有看错。如果真的是接走苏婧怡的那些人,那么……

我站直身体望向城门的方向,远远还看得到后面几骑人马飞快通过城门。那么,他们现在就是来找我的了!我笃定。

“福叔,我们不往前走了,”我知道已经没有必要去树林了。看着面前憨厚老实的男人,我嘱咐交待他,“你先回去吧……如果别人向你问起我,你就照实说。”

“公子,你要一个人留在这里……万一要是有什么事情……”他瞧了瞧天色,有些不放心,“要不我在这里陪公子,我们一块儿回去……”

“不用,没事的,你先回去吧。告诉福嫂……我多谢她了!”我轻轻把他推上马车,拍了一下马的**,“走吧。”

“公子你快些回来,我们在家等你……”马车往回城方向驶去,远远的,福叔还转着头高声喊着。

我扬手挥了挥,轻淡而无味地笑了,这一刻,我心里无喜而悲,在心里默默告别:再见了,我的“家”,还有你们……

我站在原地,直直看着城门方向。看似平静如常的我其实心头一团乱麻,感到惶然无措,明知莫名不安的危险就在眼前,我却抓不住一点头绪,把握不到任何情况。对所有的事情一无所知,就像动物失去了保护,面对砧板只能任人宰割。

我现在清楚的知道,不管那群人身后的人是谁,原因为何,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把我排除在外,即使我不去面对,他也会找上我的。从一开始,我就别无选择。

没等多久,三十多骑人马卷着尘土,迎面奔驰而来。果然,“咴咴”马嘶鸣,他们行动一致拉缰,在我面前不到五步的地方停下来。

第一印象极为深刻,因为我在此前,还从未真正面对过如此这般的人。紧扎修身的短衣,裤腿套在高筒长靴里,外披护身软甲,整齐统一的衣饰装扮,腰间的佩剑挂刀冷光寒冽,再配上座下的高头大马,衬得他们更加的高大凶猛,看起来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默公子,多日不见,瞧你气色还不错。看样子你是从鬼门关爬了回来,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主子得知消息后很是惊喜,等不及想见你了,想和你叙叙旧情,所以特意派我们来迎接你的大驾。”领头嘴上说着客气有礼的话,可是嘲讽的目光,蔑视的神情,轻佻的语气,我绝不会认为他们对我心怀善意尊重。

眼前的阵仗森严林立,肃杀气息包围侵袭而来。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只软弱可欺、毫无反抗力的羔羊,他们随便就能把我的小命解决掉。心里的那丝惶然逐渐清晰,进而加深为惶恐,紧紧缠绕包裹住我。我无法克制地想抱紧自己瑟瑟抖的身躯,我竭力的控制住自己,掩饰自己对无知世界,未知前途的懦弱不安和惧意。

我紧紧咬着牙关,双手握拳攥紧,指甲深深地扣进手心里,那疼痛刺激我的神经,让我保持意识的清醒,强促我维持自己的尊严和坚强,迫使我勇敢面对那群居高临下包围着我,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视我为草芥的恶煞们。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的主子又是谁?”我木然无表情,肃目直视,沉声问道。

“哈哈,你问我们的主子是谁?”他们相视一顿,突然哄然大笑,像是听到什么非常有趣的笑话,神情戏谑嘲弄地看着我,“默公子,你会不认识我们?你什么时候学会装疯卖傻了?瞧你这一脸正经的样子,还真有意思,就是不知道我们主子对你这个新本事,会不会感兴趣。”

默子游果真认识他们,只是恐怕绝不是什么好的交情。我不再言语,多说也是徒劳,难道他们会相信我说的话,我不是默子游而是另外一个人?这种神鬼难测、诡异莫辨之事,如果不是亲生经历,怕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一切既已成事实,无论怎么样,他们一定会把我带回去的。从一开始就只有一条路,一个选择,注定了也只有一个结局。因为在这个陌生的异世,我只是孤身一粒沙尘,轻易就被外力左右,找不到任何的帮助和依靠。

“默公子,上路吧,主子还等着见你,久见不到人会着急的,我们可不能让主子等久了。”领头一马上前,不容我躲避,像拎小鸡一样,伸手抓着我的衣领就把我拽上马。

自此,我的噩梦旅程由此开始,再无喘息的余地,**身心一点点被摧毁,陷入无边灰暗,直至我投入死亡的怀抱……

我肚子顶在马背上,脸朝地背朝天,像货物一样被驮在马上。我一时天晕地旋,还来不及作出反应,马就被狠抽了一鞭,嘶叫着急跳奔跑起来,我趴在马背上,上下剧烈颠簸,内脏翻江倒海,急喘不过气来。

“住……住手,混蛋……你们……在……干……什么……”我强忍住内脏的翻腾,极力呼叫,可声音是如此的虚弱无力。我的软弱丑态,增加了他们戏耍的调味兴趣,更加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他们根本不理会,毫不在乎地“哈哈”放肆大笑,很是得意自己制造的刺激游戏。

我头晕脑闷,脑袋充血,脸胀闷,五感模糊了,只感觉麻木的嘴唇口水直滴,眼泪夺眶横流,洒了一路。

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向来与人为善,从无害人之心,为什么要被如此对待!

他们像是在玩抛物接力比赛,看谁的技术高,我如同一个破布玩偶,被他们耍着花样抛来丢去。他们一路上戏耍行乐,对我的呼求充耳不闻,根本没有把我当一个人来看。我何曾受过如此非人的对待,每一秒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几番徒劳无力的挣扎,也不知道走了多长的路,过了多久的时间,我终于受不了折磨,昏厥过去。

也许这是最好的方式,只有这样,我才能在精神上逃脱酷刑的折磨。

他们在途中停马休息,而我刚好醒过来时,他们会很“大方”的丢给我一个硬馒头,其他时间全都在尽情地戏弄折磨我。他们一路上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路,我的身体和神经受不住连番的非人折磨,清醒时少而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

我虚弱不堪,被折磨得不**形,直到多日后,到达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