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在看守所的日子（六）

值班干警在晚上12点的时候又起来巡查了。巡查完这次干警再巡查监舍就是不定时的了。“眼镜”挨完打之后没多久，就一直“哼哼叽叽”的。睡在他旁边的“自行车”不时揍上“眼镜”一拳，提醒他不要在出声。这一夜对凌伟强来说是难以入睡的，罗志和杨博倒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强子叫饶有强，警察抓捕的时候从自家2楼上跳下来摔断了腿。可能是腿伤未愈，时不时的痛得冷哼。小勇叫朱启勇，看起来只有18、9岁的样子，其实也二十五了。小勇爬在铺上翻看着一张女人的照片，饶有强也凑着头欣赏。也不知道这照片是怎么拿进来的。两人一边看一边小声谈论着。饶有强和小勇两个人的铺是挨在一起。一个瘸腿，一个断臂！天残地缺的倒满搭配。小勇突然起身说了句：“受不了了。我去金鱼缸打手枪了。”然后跳下大铺进了厕所。凌伟强这时心里暗笑，还是小伙子火力强，吃水煮白菜也能打手枪！饶有强偷偷跑到小勇背后看了看说：“你他妈快点。老子也放一把。”

凌伟强也不睡了，半躺在自己铺上见小勇完事后说：“小勇，来。再聊会儿。”小勇上了大铺，一**坐到凌伟强的被子上：“聊啥？”

“照片上的女孩子是你女朋友？”

“嗯。叫小雪。东北人。长的细腰长腿，**还大。x起来爽翻了。”

“今天是她给你送的钱和内裤？”

“不是。那是我另一个码子。叫花花。哎！花花波特别大，揉起来手感只有那么好了。”小勇谈到女人就来劲儿了。

“小勇，不愧是炮王哈。打手枪的次数都比我们多。”饶有强完事后也坐了过来。

“日！‘手枪歌’你听过没有？”小勇白了饶有强一句。

“‘手枪歌’？”凌伟强奇道。

“眼望天花板，心想意中人。七七四十九，左手换右手。九九八十一，‘弟弟’打破皮……”小勇自豪地念到。

凌伟强听到这里差点没笑出声来。看来号子里人才也挺多。

“你他妈都成神雕大侠还左手换右手呢!”饶有强洗刷小勇。

“我日你妈！老子总比你天残脚强点。”小勇反击道。三个人聊得开心，饶有强和小勇又说起了各自被抓的情景。小勇以前的老大叫“黑皮”。“黑皮”的老大就明光集团的副总方小劲。明光集团虽说是黑社会，但管理上是完全按照公司模式运作的。金字塔型的层级制管理。小勇的老大只是方小劲手底下众多小头目之一。小勇算不上明光集团的正式兄弟，只能算外围的外围。平时也不去明光集团上班。就到处喝茶、泡吧、勾码子顺带打着明光集团的旗号在外面收上一群十几岁的小弟到处骗吃骗喝，欺负能欺负的人。“黑皮”给配了手机要办事的时候随叫随到。“黑皮”每个月给小勇五千块钱，3条“大红鹰”外加不时买套高档衣服。小勇就算是跟定“黑皮”了。小勇的右手是被一个叫“藏獒”的人砍断的。“藏獒”原先在一个叫“东南不夜城”的夜总会看场子，也是个在社会上出了名的狠角色。“黑皮”给的费用自然不够小勇一群烂人花销。刚靠上明光这颗大树的小勇就看上了东南不夜城，想挤掉“藏獒”自己在里面捞钱。牛B哄哄的勇哥东拼西凑了七、八十号人，浩浩荡荡杀到东南不夜城。夜总会老板一看吓得立马找“藏獒”商量。两人把小勇一干人等全请进了夜总会，酒水饮料随便整。所有的小姐全部出场陪客，老板和“藏獒”也是阿谀、奉承不断，稳住了这一群小太保。牛B勇哥一高兴整下去两瓶xo、三瓶干红外加一扎啤酒。看小勇快人事不省了，“藏獒”把小勇请出了夜总会说是有事和勇哥再商量一下。小勇喝得七荤八素也没多想就和“藏獒”一起出了夜总会。而后面只跟了3个稍微清醒点的兄弟。

一出夜总会，“藏獒”的人就杀了出来，“藏獒”自己抽出砍刀对着小勇一阵急风暴雨的大风车刀法（就是抡圆了砍）。小勇下意识地用右手护着头，等挨了几刀感觉到疼时，小勇才用右手去摸自己别在腰上的刀。一摸，怎么掏不出来刀？一看，自己的右手因为护着头已经被砍得血肉模糊，三根手指已经没了影还剩下两根手指和半个手掌连在皮上软哒哒的根本用不上力了。小勇的三个兄弟也被砍伤躺在了血泊之中。“藏獒”一伙砍完人马上逃的不知去向。等夜总会里小勇的人现出事了，找不到“藏獒”，夜总会老板也溜之大吉。一群大爷把整个夜总会砸了个稀巴烂。小勇被送进医院截了肢。“黑皮”听说后到医院送了两万块钱，自此也再没管过小勇了。没了右手就是废人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废人是没有哪个老大养的！没了手的小勇不要说杀人、放火，就是收个保护费也唬不住别人啊？梁山一百单八条好汉刚聚到一起时谁是残废？成了残废，就是武松那样的英雄好汉也得在庙子里养老！更别说还没混出个名堂的小勇了。成了废人的小勇就没有老大再收了，每天带着几个小太保到处敲诈、讹人。连野鸡的钱也收刮。这次就是强抢一个野鸡的钱，一搜野鸡身上才几十块钱。小勇和一个小太保一看没钱就把这野鸡给轮暴了。哪知这个野鸡的男朋友是个劳改释放犯，在男朋友的教唆下就把小勇给告了**。“她就是一个鸡！还告**？老子手都没有，怎么**她嘛？”小勇说到这还自认为冤枉的不得了。

“靠！你没手有**呀。你把**也割了，连犯罪工具也没了。法官就判不了你了。”饶有强说完，小勇就踹了强子一脚。

饶有强在外面时打着做小生意的幌子其实是以偷高档车为生。偷来的高档车卖得起价钱，都是销到祖国的边疆地区。饶有强的日子一直过的很富裕。饶有强也成为街坊邻居的羡慕对象。可能因为作案太频繁被警方摸到线索。警察把饶有强堵在了他的小洋楼里。英勇的强子一听到大门上狗叫，马上一个鲤鱼打挺从沙上蹦起来，又一个狗急跳墙从二楼窗户上蹿了下去，本来还想来个耗子钻洞逃之夭夭。哪知道脚已经崴断了，于是被我神勇的人民警察当场擒获。

“**！我看电视里香港警察抓人的时候好文明哦――‘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我们的警察抓我的时候，上来就是几支手枪、冲锋枪前后顶住！同时大喊:‘不许动！动就打死！’我靠，老子脚崴断了正疼得死去活来，我还动个屁啊动？！”饶有强说的兴奋声音难免大了一点。“操！你们几个睡不睡？老子还要睡呢？”罗志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叫道。

“嗯。睡吧。时候也不早了，明儿接着聊。”凌伟强说。饶有强和小勇瘪瘪嘴，回到各自铺上睡了。

一夜难眠的凌伟强在铺上辗转反侧，一会儿梦到的是自己已经被判缓刑出狱了。一会儿又梦到自己跌进了深深的黑洞怎么爬也爬不出来。早上6点半，看守所里的高音喇叭准时响起。喇叭里放的是《向往神鹰》：

在每一天太阳

噢升起的地方

银色的神鹰

噢来到了古老村庄

雪域之外的人们

来自四面八方

仙女般的空中小姐

翩翩而降

祖先们一生也

没有走完的路

啊神鹰啊

转眼就改变了大地的模样

哦迷迷芒芒的山

哦遥遥远远的路

哦是谁在天地间自由地飞翔

啊神鹰啊

你把我的思念带向远方

噢远方

心儿伴随神鹰

噢飞向那远方

想看看城市的灯火

和蓝色的海洋

当梦想成真

走进宽敞的机舱

俯看天外世界

止不住热泪盈框

父辈们朝圣的脚步还在回响

啊神鹰啊神鹰啊

我已经告别昨天

找到了生命的亮光

哦摇摇滚滚的风

哦飘飘洒洒的雨

哦蓝天的儿子又回到了故乡

啊神鹰啊

你使我实现了童年的梦想

哦梦想

悠扬的歌声吵醒了监舍里的每一个人。监舍里两道铁门都被打开，是短刑犯在开门。打开里间门后，短刑犯快地退出监舍又锁紧了放风间的门。只见睡在里面的乌鱼们迅起床，每个乌鱼都轻手轻脚地往放风间里走。然后开始洗漱。有上厕所的乌鱼不管是开大的还是小便，全部都是蹲着上。凌伟强看看乌鱼们都起来了，也想起身。旁边的杨博拉了拉凌伟强：“强哥，不用起来。我们可以再睡会儿。”说完，杨博又倒在了铺上梦起周公来。

凌伟强却睡不着了，叫“自行车”找来《刑法》，仔细地翻看起来。看完《刑法》点着一支香烟又翻起了《看守所在押人员规范》：为了维护看守所的正常管理秩序，所有在押人员必须遵守以下规定――1，认真学习、严格遵守规范，服从管教干部的管理。2，禁止串通案情，不许教唆犯罪、传播犯罪手段……”

乌鱼们洗漱完毕，一部分人乖乖地回到自己的铺上盘腿坐好。昨天挨了打的“眼镜”在“自行车”的监督下开始擦洗金鱼缸。“包皮”把用完水的空桶提到放风间里接满自来水。还是昨天那几个年轻点的乌鱼开始给大哥们的洗漱用品拿出来摆好。7点左右罗志起了床。满意地看看一切平静的监舍，走了出去，开始洗漱。然后凌伟强几个大哥也6续洗漱完毕。

早上7点半，换班干警带着短刑犯开始在各个监舍点名了。干警到27监舍时，罗志整队故意让“眼镜”站到了最后面。

“人数对了。有没有生病的？需要药品的？”点完名后干警问道。

“报告干部！昨天晚上我挨打了，我要求调换监舍！”眼镜大声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