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是巨响，窗棂已被震得粉碎。

感觉到一阵窒息的气流，她依旧淡然站立，似乎，他的情绪，在她的面前，全部都是烟云袅袅，并不能撼动她半分。

随着愈逼近的气流，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季吾的脸，在月光下狰狞地显现。

他本来绝美，白日里的他，飘逸绝尘，儒雅邪魅。但是此刻，怒火扭曲了他的脸，令他完全面目全非，他的脸，几乎令季蔷无法认出。

她知道这次真的惹火了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过分。

呼吸感到困难，可她仍淡淡地笑着，她深知面前的这个人，即使在狂怒狂喜得失去理智之时，也会有令人感到可怖的自控力。白日里，他既然没有因为季薇而杀掉自己，那么，以后，也不会。

果然他松下手指。他的目光含着阴森的恨意，狠狠盯住她的双目。

“月清，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我的女儿你也敢碰！”

水袖轻轻一扫，拂去他手指的停留。她轻移莲步，微掌一枚红烛，照了照季吾的脸。

“先生，何必气恼。清儿不过是替先生除掉一个绊脚石而已。季薇既已现我的秘密，你以为，她能守口如瓶？一旦我是刺杀王子璨的罪人的秘密被他人知道，不止是我，连先生也有私藏之过，有灭九族的危险啊。”

他一阵冷笑，“月清，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吗？任何对你有害的人，不除去便不会心安，不是吗？”

“先生若要惩罚我，杖刑，鞭刑还有什么刑，直接往月清身上施便是，用不着揣度月清的心。况且，我的心，岂是先生你所能揣度的？”她微微昂，两簇秀眉斜飞入鬓，有着一股凌厉之气。

“好大的口气！”他愈怒了，扯住她的头，将她的头扯得往后仰起。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送季薇入宫去做王子璨的妃子？”

她心一动，“难道……”。

“薇儿既在王子璨的身侧，在你刺杀大王之后，她便能牵制住王子璨，她的重要性与你旗鼓相当，可是你，你竟然有胆量将她杀死！”

厌恶，她心底突然涌出一股彻底的厌恶。原来，他如此怒容，并不是因为她杀了他的女儿，而只是因为她灭了他的一颗棋。季薇，你死前如此仇恨我，却不知你的父亲竟只把你当成了他的棋子。

“不是我，是你亲口下令斩杀她的。你虽有如此计划，但当她对你的整盘棋有了威胁时，你也会毫不迟疑地将之除去，甚至，她是你的女儿。”她拂去他的指，淡淡地说。

“你！”他怒不可遏。

“或者，你杀了我替她报仇？”她笑吟吟地，注视着他的暴怒。现在她是他唯一的棋子，他又怎会杀她！

果然他说，“不，我不会杀你。”

“那么，杖刑还是鞭刑？”

他已平静下来，面色恢复了邪魅温儒，他轻轻抚摸她的头，可她饶是冷静，却仍禁不住在他诡异的抚摸下微微颤抖起来。

“都不是，”，他一字一字地说，“从今天起，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语气中的森然之感令她感觉浑身冰冷。

“哪里？”她问，声音已变得不再像她。

“无心阁。”他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头在风中鬼魅地飘扬，白净的牙齿将月光冷冷地反射出来，像是一只噬人的，令人胆战心惊的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