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阳春白雪
作者:逸臣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377

其时已值丁末月,盛夏之酷热渐趋退散,而初秋之气候十分地凉爽宜人!

一阵习习的清风轻拂过,便搅得池中碧水荡漾起粼粼涟漪来。该章节由澄清的水面倒映着池边的假山嶙峋,山石、池水相衬成趣!而岸边绿竹猗猗,花影移墙,一片迷人之色。几重小楼亭台便掩映于这翠绿嫣红间,极为地恬淡幽静。

乐毅静静地一人坐于池边凉亭之中,望着亭外之美景而一时神游太虚。

乐毅进入秦国来,眨眼便已过了两月余。他自从卷入了秦国内乱后,便几乎难享有一日的轻松安宁!而在经历了重重波折后,秦国的内乱现在总算是已圆满平定下来。乐毅此时亦能放松心情,把自己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了!

正当乐毅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之时,却闻得一阵环佩玉琅声清脆入耳。乐毅转头望去,只见虞柔、虞月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正笑盈盈地施步向他走来。

虞柔娇笑着对乐毅道:“难得乐先生如此清闲一人呀?”

乐毅呵呵笑了几声,他本来于秦国中也无几个知交好友。傅原一早便已被城中的矜大夫请去饮宴了,而裘厘回咸阳之后更是每日里找机会去亲近桃儿,连楼缓、魏冉也是入宫去朝见秦王未回。乐毅在无人相陪之下,自然是乐得独自清闲了!

“在下早已习惯了单身一人!更何况眼前有美景相伴,在下便心满意足了!”

“呵呵,乐先生真乃清雅之士也!”

“夫人见笑了!在下久居山上,只是个山夫俗子罢了!”

虞柔想了想,笑对乐毅道:“难得乐先生今日如此好兴致!便让贱妾献拙,为先生弹奏一曲以凑雅兴。先生意下如何?”

乐毅拊掌笑道:“难得夫人雅兴大,愿一显绝技!在下自当洗耳恭听!”

虞柔便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取她厢中之琴,另外再取多一把长剑来。乐毅不解虞柔要取长剑何用?虞柔笑对乐毅解释道:“妾身之妹月儿自小便善剑舞,是于妾身想请乐先生也一赏月儿舞技。”

乐毅笑对虞月道:“原来月儿姑娘还有如此绝技!在下失敬了!”

虞月盈盈一笑,道:“月儿之技实难登大雅之堂,还望乐先生勿要见笑!”

不一会,丫鬟便把虞柔要的琴和剑取了来。乐毅细观虞柔之琴形状与一般的琴有些不同!此琴古色生香,乃柏木所造。琴身比一般之琴稍长,尾端翘起,奇怪的是琴头还有一明显砸痕。

乐毅不由奇道:“夫人之琴似是古物,不知可有何来历否?”

虞柔轻笑道:“先生好眼力,此琴确是有些来历。此琴名曰‘绕梁’!”

“‘绕梁’?”乐毅闻言一惊!他记得师父玄元子对自己略提起过:当年楚国的一代明君楚庄王,曾为了一把琴而七日不上朝,终日里抚琴自乐。那把琴正乃“绕梁”!

乐毅却又不由疑惑起来,向虞柔问道:“楚庄王当年不是命人把这把‘绕梁’绝琴砸了吗?现在又怎会归于夫人所有?”

虞柔笑道:“当年华元为楚庄王献上‘绕梁’妙琴,楚庄王为了此琴而致七日不上朝,国家大事皆抛诸脑后,终日里陶醉于琴乐之中!王妃樊姬焦虑万分,以夏桀酷爱‘妹喜’之瑟,而致杀身之祸;纣王误听靡靡之音,而失了江山社稷为例,规劝楚庄王!楚庄王乃一代明君,但却无法抗拒“绕梁”之诱惑!最后只得忍痛割爱,命身边侍人用铁如意砸毁此琴!楚庄王还为此大哭了三日,却终于上朝重理楚国朝政。楚人赞曰‘此皆乃樊姬之功劳也’!”

乐毅听得入神,能得知此琴的曲折由来,亦是一大乐事也!

虞柔又接着道:“楚庄王命人砸琴,自己却不忍心去看。而那砸琴的侍人祖上乃是音律大家,他从小耳濡目染下,亦极爱音律!他虽是奉了楚庄王之旨要砸毁‘绕梁’妙琴,但心中却想此琴一砸,世间便再无此妙音绝响矣!所以那侍人手中铁如意只砸得琴一下,却再也下不得手去。此也是‘绕梁’琴留下了一砸痕之故!后来此侍人心惜绝琴之下,竟瞒着楚庄王,把‘绕梁’琴偷偷藏起,只砸了把普通之琴向楚庄王交差了事!而也幸得有此爱琴之人,‘绕梁’绝琴才得已保留于世!于此过了二百年后,此‘绕梁’妙琴却辗转落为虞家所有,直传致今日贱妾之手了!”

乐毅恍然大悟,点头道:“此‘绕梁’妙琴总算是得于幸免,使妙音绝响终不至于失传于世!樊姬为国计奉劝国君,楚庄王忍痛砸绝琴,偏又被爱琴之人将琴藏起。此也乃千古佳话了!得闻夫人所授,乐毅受益良多!”

虞柔笑道:“说了这许久,还是先让贱妾为先生抚琴吧。”说完便把“绕梁”妙琴放置于石桌上,玉指轻拂弹了几下试试音调。

乐毅忙正襟危坐,屏气息声,静侯虞柔的妙音。

在“叮咚”几声之后,虞柔左手轻按触弦如蜻蜓点水,右手五指间挑拨有致如流水行云,一串欢畅淋漓的音符便从虞柔如笋的纤指下飘扬出来。乐毅顿如听到了霞外仙音!眼前仿佛见到座幽山密谷,伴随着流水棕棕,鸟声欢快;又仿如见到了春回大地,山上皑皑白雪消融,草长雁飞,处处一片盎然生机!琴音时而清亮恬美,时而婉转悠扬,时而清雅流畅;琴韵适意淡远,凡脱俗,令人顿忘尘世之嚣喧!

虞柔所弹奏的曲名叫《阳春.白雪》,正是晋国一代音律大家——师旷的成名佳作!

在弹了一小段后,虞柔轻启朱唇,莺声唱词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其声如玉落珠盘,其意如嗔中带怨,直听得人心迷神醉之极!

随着虞柔曲调,虞月也于此时拧身翩然舞起剑来!只见她纤腰宛转,玉指捏决,剑尖碧波翔动。舞姿曼妙,仿若惊鸿。手中剑影时而纷乱如飞絮,时而轻柔如流云。顾盼展折间,剑花朵朵缓缓绽开。而纤纤身形随着剑光闪烁,便如乳燕穿林、蝶舞花丛般!旖旎娇媚之态美奂绝伦,叫看心神旌荡,如坠仙境!

良久虞柔方一曲终了,虞月亦盈盈挽剑俏立场中。而乐毅却还久久回不了神来,思绪仍沉浸于方才妙不可言的曼舞轻歌中,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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