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有客东来(七)
作者:Erica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655

看到山本熊二突然间吐血跌进,和室内的人都是大惊,就听得一阵木履的‘梯踏’声,在寺地明泽的带头下,一帮穿着宽大和服老头、小子气冲冲地往外走去。

转出和室一看,一个穿着白色休闲衬衫的青年人正背对着他们把玩着一个东西,象老年人玩铁球一样地,在掌中轻轻地抛上抛下,再一看,那东西黑乎乎地一尊,正是方才让人拿去收起来的那尊‘神象’。

看到这个,寺地明泽脸上肌肉一阵抖动,显然内心怒极,只是如今非常时刻,冲动不得,数十年的人生阅历终于让他强压着怒气问道:“这位先生,你走错门了吧?”

寺地明泽身后的其他人此时也看清了,尤其是寺地耕一与寺地杉木,更是冲动得就要上前,将家传神物夺回来。

寺地明泽把手一举,挡住了身后人的冲动,盯着这个年轻人又说道:“素闻中华礼仪之邦,不问自取是何道理?”

说到最后,言辞间铿镪有力,咄咄逼人。

倒不是他没认出周广陵来,实在是周广陵从开始到现在都背面相对,方才在楼顶上和布莱得神父动手的时候又是云遮雾绕,护体的那一层本命真元导致周身空气和别处大是不同,折射率也就变化不定。远远看去,就算你拿了显微镜,依然是看得模模糊糊,无法确定其真面目;而根据那为杨老先生回忆得出的周广陵的相貌,也因种种原因差了几分。这一刻,就算周广陵转过身来,他们依然不敢确定此人就是楼顶上的那个。

那种天人距离造成心灵上的压力不是那么容易出口的!

见周广陵不离他,想他堂堂寺地家的家长,那些个议员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怎受过这种鸟气,一时怒极,一声“八噶!”破口骂来,只是一出口,他就知道坏了。

寺地耕一专修剑道,性情专走极端,对于待人接物这种人际关系从来就不在他的考虑之内,刚才他大哥还能阻他一阻,现在既然大哥都‘八噶’出声了,他还能忍住才是怪事呢!

就见人影一闪,身穿宽大武士服的寺地耕一就冲了出来。

本来他寺地耕一在和韩复生的交手中被折了手腕,是动不了手的,只是他寺地家终究有几分神妙,回来后一番处理下,右手腕除了不能作精巧动作外,早已不痛,若再给他修养个几日,估计也就好得差不多了。而且他寺地耕一还有一招杀手没用,刚才在和韩复生的交手中吃了亏后就被招回,一直心有不甘,现在见有支那人欺上头来,他早就要忍不住了!

“呀!”一声大喊,左手按在右腰的小太刀上,木履一蹬,向周广陵直冲而来,气势,身法无不快到极处。

只是周广陵是什么人啊!那容得你如此嚣张。

寺地耕一眨眼间就到了周广陵身前,左手使尽全身之力就要拔刀!只是他刚一用力,就觉着这刀变得比以前重了,在他还没回过神来,全身之立已经用上。就听得“啪”地一声,再一看,他那把远本插在腰间的小太刀被他连刀销,连腰带一起扯到了胸前,而且,这一变故,受力不稳,重心已经失,一下子,就那么跌在了周广陵的脚后跟,相差不过毫里之遥。

名传千古的‘拔刀术’成了‘跌倒术’,真是好大一个笑话!

这一刻,周广陵才悄然转身,轻飘飘地将手上抛着玩的‘神象’往窗台上一送,又自然而然地,象走路一样,抬起右脚,踩在一个人的头上!

如果你见过蜈蚣或蛇之类被按住了脑袋是什么样子,你就可以想象现在的寺地耕一的傻样,就见他半个脑袋紧贴着上好的松木清漆地板,两只手凭空乱舞,屁股扭动,双脚乱踢,想要翻过身来。可惜,任他再怎么折腾,终究沾不到周广陵的一点边儿。

‘小丑’,这是看到的人唯一的想法,但是,堂堂大日本皇民,又几时做过支那人的小丑了?想当年还不是任我等杀来杀去!

这下,连本来不出声的宫本、川齐也是气上心头。

其实倒不是周广陵故意戏弄,他虽然恼怒这些人将他算计,可也最多不过一杀了之,绝不会去行这种无意义的勾当,刚才那一脚绝对是无意识所为,转身之余,落脚处正好是一个日本人的脑袋而已。

至于那小太刀拔不出来,那当然是周广陵做的手脚了!

但是他也绝不会去解说,甚至连一点念头都没有,踩了就是踩了,就算我踩上个八百年,你又能如何!

也许是觉着一脚高一脚低,站着不怎么舒服,周广陵看也不看地提脚就是一踢,就象小孩子走路踢东西一般,‘刷’地一声,寺地耕一象一团屎一样地被踢了开去。

站在周广陵面前的日本人被寺地耕一撞的七倒八歪,除了寺地耕一又出气没入气外,其他人到是无人受伤,可见修行中人的想法与世人终究是两样。

人群中间让出一条路来,周广陵自然而然就抬脚走去,进了和室。

这个念头是他突然兴起,刚才看到这帮穿着异样的日本人,他就起了这么一个念头,想看看这些人的生活起居与他身边平常遇到的有何不同。

只是他这个动作却让这些日本人奇怪了起来:如果是来寻仇捣乱的,绝不会半途收手;同样地,如果是下马威,这种侮辱人到了极点的下马威,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干的,那么此人来意究竟为何?到了这一刻,不知为何,他们依然没有联想到这人就是方才楼顶上的那人!

看着这些人想问又不敢问,想上又不敢上,神识布满了数百平米,几乎洞悉一切的周广陵亚然失笑,随手挑起一杯所谓的日本茶道,一饮而尽。

“先生……”在大怒之后,寺地明泽的理智再次回归,而且心中隐隐觉着有哪个地方不对,就象有什么东西想不起来似的,可惜时间并不给他机会,作为一个领头人,一个家长,他必须作出反应,这才小心问道,然后使个颜色,叫寺地杉木将那尊神象收起来。

只是正在这时,又传来‘呯’地一声。

也许是多事之秋,也许是屋漏碰上连夜雨。这些人回头一看,木屑飞舞,一个30岁不到的年轻人,正杀气腾腾地提着一把板寸砍刀破门而来。

“哈哈哈哈,”周广陵轻笑出声,真的,他觉得很有意思,丢下一句,“交给你了。”转眼间失去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