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意外得宝 初露锋芒
作者:樱花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738

“哇!这回发了!”

“抢什么抢,这是我先看见的!”

“我先看见的!!”

“罗嗦什么?!见者有份!”

……

“奇怪,这块平时连只野狗都懒得来转悠的地方,今天怎么那么热闹?”只见一大堆戴着安全头盔的人挤在一起像炸了窝的马蜂一般吵得沸反盈天的,朱君南诧异的喃喃自语道。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朱君南不由加快了脚步,凑近一看,好家伙,原来是今天进场开发城东花园别墅的建筑队在打地基时挖到了明朝一个大官的古墓,看工人们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架势,值钱的宝贝定是不少。

突然发现了个“入侵者”,工人们立刻齐刷刷地向朱君南投来虎视眈眈的目光,甚至有两个人马上拎着搭架子的铁棍气势汹汹地吼道:“臭小子,看什么看!滚!!”

看着对方蛮横的架势,朱君南也不想和他们多罗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转身欲走。

“等等!”一个身材强壮脸庞黝黑的工人猛地站起来拦住了朱君南。

“你想怎么样?”朱君南紧张地双手握紧成拳。

“嘿嘿!”那个看样子是个头儿的家伙随手从地上的一堆东西中捡起一个乌七抹黑的盒子塞到朱君南的手里,龇着满口被劣质烟草熏得发黄的牙齿,讪笑着,“见者有份,小兄弟,你别说出去啊。”

“就用这么个不值钱的玩意儿打发我啊,你们还真够黑的!”心里虽这么想,但看着其他工人们那副如临大敌般凶神恶煞的表情,朱君南的脸上可不敢漏出丝毫不屑的神色,他装做很高兴很满足的傻冒样子乐颠颠的走了。

朱君南一离开,那帮工人又疯狂的抢了起来。

“妈的,哪里冒出来个臭小子,幸亏他识相,不然老子开了他的脑袋瓜!”

“废话少说,先把东西分了再说!我看那小子贼眉鼠眼的,没准儿转脚就去报警,赶快分!”

“我的!这是我的!”

“你都拿了那么多了,贪不贪啊你,这是我的啦!”

……

走出一百米开外,朱君南回头看看已经走出了那群人的视线,他鄙夷地狠狠呸了一声以示愤慨。接着他掏出口袋里的那只盒子仔细地端详了起来,这盒子是用最普通的黑松木做的,可能因为在地下埋了太久的缘故,盒身已经开始微微腐烂了。朱君南将盒子翻过来,一看,盒底还有字,在盒底一角用铁线篆雕刻着几个小字。这倒难不倒学美术的朱君南,他依稀辨认着,喃喃念出声“天工宝物,徐氏恭藏”。宝物?在朱君南看的古装电视剧里,一般宝物都是被珍藏在镶满珠玉的盒子里的,这么个普普通通的盒子里会装什么宝物啊?朱君南疑惑地将盒子摇了摇,咦?好轻啊,怎么还有碰撞的声音?里面会是什么东西啊?他拣起脚边的一块石头没几下就将盒子上的小锁砸开了。打开一看,失望之情立刻溢于言表,虽然刚才已经料到他们扔给自己的肯定是谁都不要的垃圾货,但还是难抑内心的失落感,原来内装之物只是个古代用来装笔的笔盒而已。一个破笔盒干吗这么珍惜,还盒子套盒子的勒,大概所谓的宝物早就被偷换了吧。他取出外盒里面的暗红色笔盒,仔细端详,手功倒是不错,盒身精巧细致,无一处蛀点,上面还雕刻着两个神兽,一个昂首摆尾,一个仰天长啸,浑身上下隐隐透着股不怒而威的王者风范,倒也不失为一佳品,但比起刚才地上堆的其他那些金银古玩,朱君南还是略心有遗憾。

“算啦,不义之财得来也不见得是件幸事。刚好我的笔盒坏了,这盒子先拿来凑合一下也满好的。”朱君南边酸溜溜地安慰着自己,边将背包里零乱的各种笔掏出来放进盒子收进口袋,低头一看手表,天,还有十分钟就上课了!他忙拔腿就向学校奔去。今天可是全系出了名的古怪教授的课,那小老头儿和其他一学期难得点几次到的识相教授不一样,一点都不上路子,他每节课都会点到,只要有一次被他逮到,那任谁求情都没用,铁定被当。但奇怪的是虽然他的条件苛刻,选修他课的人数竟历年居系首位。朱君南要不是当初选课时机器故障误点了他的课,依他懒散的性格他是死也不会选这么严厉的教授的。

在路人们诧异的注目礼下,朱君南一路狂奔到校,课已经开始了。“咚-咚!”他轻轻地敲了后门两下,那是他和徐胖子约定的暗号。后门偷偷地隙开了一条缝,漏出徐胖子那张圆忽忽的大饼脸,看他一脸紧张的神色,朱君南心想,八成古怪教授又在点到了。他忙挤进教室,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屁股还没挨到凳子,教授叫到:“朱君南!”

“到!”朱君南忙一个立正,声音出奇地嘹亮。古怪教授抬眼看了看头顶正冒着腾腾热气,整个人像从水里捞上来的朱君南,欲言又止,最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继续点下一个,“夏冬平!”……

呼————!好险!朱君南吁了口长长的气,一团烂泥似的摊在了桌上。

点到完毕,全勤。古怪教授那紧绷绷的脸上终于有了块放松的肌肉,他微微一笑:“这学期大家的表现不错,希望继续保持。好,我们今天的课是学习中国画的基础课程临摹。传统的中国画不讲焦点透视,不强调自然界对于物体的光色变化,不拘泥于物体外表的肖似,而多强调抒发作者的主观情趣。中国画讲求的是“以形写神”,追求一种“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的感觉……”

古怪教授在那里眉飞色舞得意洋洋地展示着他对国画的精通以及他在这方面的高深造诣,众学生也正忙碌地运笔如飞记录着,而朱君南却无心听他的精彩演说,心思早飞到了十万八千里外。自从上次女友小柔和她偷偷溜出去游桐庐回来,被小柔妈发现之后就将小柔锁在了家里,他都已经整整两个星期没见着她了。

“也不知小柔怎样了。唉——!”朱君南喃喃地自言自语。他深知自己的女友外表柔弱,其实性情刚烈,希望她不要做什么傻事才好。

“唉———-—!”一想起最近一连串的不如意朱君南忍不住叹了一口更长的气。想他朱君南虽不是善男信女,但对众神也算恭敬,可为什么就是那么倒霉呢?

说起朱君南的身世简直就像是部苦情小说。也不知是不是命犯天煞孤星,从出生到现在,他始终被霉神紧跟着。照理他也可以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他的父母是中国改革开放后最早的淘金成功者之一,可他出生没多久,父母就在一次去欧洲参加产品发布会的途中意外坠机身亡,而他尚未开始的金色童年至此被划上了一个支离破碎的句号。他的小叔叔假借他的监护人名义倾吞了他父母所有的财产,而他小叔叔唯一做的好事就是把爱好画画的朱君南找人送(暂停!该说是“踢”比较确切,为了名正言顺堂而皇之地霸占朱君南父母留下的房产,他小叔叔巴不得早日踹了他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要不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他才不舍得花这么多血本呢!)进了中国风逸美院,可惜在这所被称为世界大师摇篮的名校里,他的画总是被众人唾弃为三岁孩子的涂鸦之作,而善良的教授在痛心疾首的表情之后,也只能尽职地安慰他,好好画,总有一天会成功的。但事实是,他马上被众多多才多艺的师兄弟姐妹们淹没了。但生性乐天的朱君南倒也能常常自我安慰,没关系,哪个大人物不是历经磨难之后才能厚积薄发的?诸葛亮要是没被刘备赏识三顾茅庐而出山的话,也许一辈子都在隆中种田终老呢。在他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时候,有谁知道那个正高举着锈迹斑斑的铁锄挥汗如雨,整张秀气的脸被熊熊烈日灼烧得黑黝黝的酸书生将来竟会羽扇纶巾指点江山定点乾坤呢?

人不顺的时候,什么倒霉的事都会接踵而来。朱君南的感情也是一波三折,在无数次失恋后,他好不容易找了个愿真心真意跟着他的好姑娘,可小柔妈每次见他不是举着个拖把,就是一顿鞋底将他狂轰出家门。

想到这些就是揪心的痛,痛,痛!

正当愁眉苦脸的朱君南沉浸在伤痛之中的时候,古怪教授喊道:“朱君南,那你来一下吧。”

“来?来什么来?”他站起来,一头雾水地看着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的教授。

“来什么?来一桶啊,你不是饿昏了吧!哈哈哈哈哈!”坐在前面的大师兄余明浩很不留情地嘲讽道。

哄——!全班立刻像捅了马蜂窝似的热闹起来。

“肃静!”古怪教授怒吼道,满头青筋暴露,突突跳动,一看就知道他的火有多盛了,“朱君南!你每次上课不是睡觉就是走神,真不知当初哪个考官花了眼放你进来的!”

“就是嘛,这种人混在我们班真是我们班的耻辱哦。”还有人不忘幸灾乐祸地落井下石。

“教授,我看还是我来吧。”余明浩站起来自信地说道,同时他还轻蔑地扫视了一眼尴尬得满脸通红的朱君南,“让他临摹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八成吴老夫子都要从坟墓里爬出来打他了。”

“哈哈哈哈哈哈!”全班同学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朱君南窘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愧有美院第一才子之称,半柱香的工夫余明浩就打好了轮廓,只差着色了。

“哇!第一才子就是第一才子,果然是落笔奇伟,形神飞动,颇有“吴带当风”的气势!”

“唉,我要是能有大师兄一半的功力就乐死了。”

“看来今年的全国画坛新秀大赛冠军非大师兄莫属了!”

大家都围观着余明浩的画作,赞叹不已。教授也对余明浩微微颔首,眼露几丝赞许的目光。而余明浩更是得意得快飘起来了。

“有那么神吗?”看着众人对余明浩众星捧月的样子,被冷落一旁的朱君南满是忿忿不平。想起先前余明浩那嚣张跋扈的神情,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朱君南虽然画画的水平不咋的,但他天生对画有种特殊的敏感,他能比较专业客观地评论一幅画作的优劣,这也是他当初入院考试时唯一吸引考官的地方。于是他满腹不满与怀疑地凑上去,看了余明浩的画两眼,他突然惊世骇俗地扔出一句,

“空有形而神不似,实乃平庸之作!”

“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你小子是不是欠揍啊?”

“你这种烂水平的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艺术,会不会欣赏啊?”

朱君南的这句话犹如掉进热油锅里的一滴冷水,猛地炸开了锅,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向朱君南恶狠狠地投来了欲生吞活剥了他的目光。

“是吗?”余明浩扭头紧紧地盯着朱君南,隐忍着怒意,慢条斯理地吐出一句,“那就请多多指教吧!”

看那余明浩脸上虽然挂着笑,但语气里的阵阵杀气,不由得让朱君南汗涔涔的。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就当为他平日对我的羞辱讨回公道吧。”朱君南心一横,指着画说道:“吴道子的画讲究的是笔不周而意足,貌有缺而神全,而你的画刻意追求完美,细节描绘过于繁复冗沓,虚有其表,真不知他们那帮人瞎捧个什么劲!”

话音落下,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墙上的挂钟还在滴答滴答地走着,似乎定时炸弹爆炸前的倒计声。

突然,满脸通红恼羞成怒的余明浩一把将朱君南揪到前面,指着画纸,凶狠地低吼道:“你小子满有志气的啊!想向我挑战?!要不你来画幅让我们大家欣赏学习一下?”

刹时,众人被余明浩和朱君南间那股暗暗流淌着的肃杀之气凝住了,没有人敢吭一声,只有徐胖子用他那同情的目光注视着朱君南,心底默默地为他祈祷着。

“看那家伙的架势是玩真的了,我今天要是不画恐怕不能完整地走出画室了。”朱君南心里暗暗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虽然他刚才对余明浩的评画是一针见血,但要真的拿起画笔,自己到底几斤几两他还是心知肚明的。朱君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古怪教授,可奇怪的是古怪教授眯缝着眼睛,装作没看见,摆明了要作壁上观了。

“反正不是第一次让他们嘲笑了,就让他们再爽一次吧!”眼见求援无望的朱君南壮士扼腕般悲壮地一甩头,“画就画!”

朱君南从刚才偶得的笔盒里掏出一支衣纹笔,蘸好墨,先开始描线。他努力地镇定着自己,可握着笔的手就是不听使唤的乱颤,怎么也画不下去。看着朱君南满头豆大的汗珠和不停抖动的右手,周围的人幸灾乐祸地窃窃笑了起来,居然敢挑衅第一才子,这小子真是活腻歪了。

已是骑虎难下无路可退的朱君南深吸了一口气,落笔作画。咦?奇怪了!平时最头疼的描线今日怎么得心应手起来了?没画了几笔,朱君南不由被手下那流畅的线条惊呆了。

“喂!怎么停了!你倒是画呀!没本事就乖乖弃笔投降吧!少丢人现眼了!”看见朱君南停下了笔,边上的人又开始起哄了。听着周围的一片讨伐声,朱君南的手又开始颤抖了。他硬着头皮,抖抖梭梭地画了一半,突然,“啪——!”的一声,朱君南竟紧张地将手中纤细的衣纹笔猛的捏断了。

“切!这个没用的家伙居然把自己吃饭的家伙都捏断了,看他刚才那胸有成竹的气势,还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呢!还是滚一边凉快去吧!哈哈哈哈哈哈!”

“就是,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竟然敢向美院第一才子挑战!”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在众人一片闹哄哄的讥讽声中,朱君南满脸通红的拣起桌上的断笔,黯然的离开了画室。

与众人的兴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该是出了口恶气的余明浩却怔怔的瞪着朱君南留下的画了一半的画,不停地喃喃自语,“他居然完全掌握了古代结合百家之长的勾线十八描的技法,没有二三十年的磨砺是不可能达到这种功力的啊!这不可能!不可能啊!”

正在这时,叮呤呤!下课铃响了,众人以为呆立不动的余明浩还沉浸在对朱君南的气愤中呢,没人敢惹盛怒之下的大师兄,于是蜂拥而出教室向食堂奔去,民以食为天嘛!

而一直眯缝着眼睛的古怪教授不知何时也睁大了双眼,他凝视了朱君南的画许久,终于抛下一句,“他确实是掌握了勾线十八描的精髓。”然后转身离去,留下百思不得其解的余明浩独自呆在画室里。

余明浩呆呆地站立了许久,忽然,他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拔腿狂奔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