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远处燃烧中的城市比起来，边境的无名小山显得格外的寂静，天空中的月亮柔和的散发出没有温度的微光，借着寒光，恶魔突击队可以清晰的看见山脚下十辆排成一个纵队前进中的轻型装甲运兵车。

杜野紧握着手中的自动狙击步枪，手有点微微的出汗，恶魔突击队现在是全员作战，包括非战斗队员郑紫颖。

“这是你们第一次执行任务，”杜野头上的耳机上面穿来黑剑的声音，“也是非常容易的一次任务，焰新在我要求的地方都埋放了遥控地雷，等爆炸阻止他们前进后，每个人的任务就只有狙击敌人。他们是联合政府驻扎德斯墨进行平息暴乱的先头部队，因为联合政府并没有预料到这场暴乱，仓卒派出的这支先头部队没有空军支援以及后勤补给，因此给了我们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还有什么问题？”

“我不想杀人，”耳机里面传来郑紫颖颤抖的声音，听起来略带哀伤，“我不想杀人，我只是技术员……”

“Peeper既然你不想杀人，当初为什么要加入赤泪，”黑剑用粗暴的声音打断郑紫颖，“恶魔突击队将是赤泪最优秀的特种作战部队，即使是非战斗队员也要能独当一面，要是你害怕就……”

“够了，”杜野把通讯器的功率开到最大，盖住了黑剑声音，“小紫，你就瞄准敌人的腿部，他们不会死的，我们的作战目的并没有要求杀死敌人。”

“谢谢。”耳机里面传来郑紫颖感激的声音。

“随便你们，但是恶魔之子请注意，执行任务的时候你们没有名字，只有代号。”黑剑的脸色变了，但是并没有发作，他说完就关掉通讯器，自言自语的道：“菜鸟们，你们根本不知道战争的残酷，两军交战，每前进一步脚下都堆积着血肉模糊的尸体，那里根本没有杀不杀人的选择题，而是每时每刻你都面临着牺牲自己还是牺牲队友的选择。吾今天就暂且做一次好人，”黑剑拿着他那支没有狙击镜的步枪瞄准了下面的轻型装甲车队，“不过今晚吾还是会做一只‘恶鬼’，呵呵，风向偏南。”

其实杜野说的很轻松，内心何尝不和郑紫颖一样矛盾，在死亡之地的一个月中，杜野很清楚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要么杀死对手，要么被对手杀死。但是现在的枪口即将对活生生的人，对方有血有肉，也有喜怒哀乐。到目前为止自己还没有杀过一个人，但是总有那一天，杜野很清楚。

这时杜野忽然想到那个旧德斯墨和那里的人们，以及鲜血写下的字。

杜野的心中闪过一道亮光，他有似乎有点明白了。

“我不是为某个理由而杀人，”杜野想，“我是为保护德斯墨而战斗。”此时杜野又想起那个叫凡斯勒的一星大将、黑剑、炎龙、炎帝，那些人对待敌人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杜野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山坡的下方的公路上传来剧烈的爆炸，领头的那一辆轻型装甲车直接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到空中，事出突然，第二辆车连忙急刹车，但是已经晚了，车身陷入到爆炸产生的深坑中，不同于普通爆炸产生的地面凹陷，坑内陡峭的坡度像锯齿一样卡住装甲车，这是李德学到的绝活。

车队见情况不妙立即后退，紧接着最后一辆装甲车被另一颗高爆炸弹掀翻，后路也堵死了。

“轰轰轰……”响起连续的爆炸声。

驾驶员已经反应过来，把装甲车向公路侧面靠过去，最大限度的减少爆炸的冲击力。

恶魔突击队携带的爆炸物并不多，能够达成这样的杀伤效果已经算的上完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埋伏在黑暗中的狙击手了。

“他们不出来打个屁啊。”杜野终于想起过来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即使这个先头部队被困在这里，只要对方躲在装甲车里面不出来，再好的狙击手也没有用。

另外一个伏击地点，黑剑的嘴角露出残酷的笑容，扣动扳机的同时，他用另外一只手从腰间掏出一支金色的六连发左轮，对着装甲车连续开火。

第一颗狙击子弹打在厚厚的装甲上面，溅起一朵金属的火花，就在要被弹开的时候后面一颗子弹像一颗钉子一样狠狠的钉在前面的狙击子弹上，接着又是下一颗……当七颗子弹像陀螺般完全重叠在一起的时候，第一颗子弹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硬生生的化为一股金属射流挤进装甲中，30毫米的匀质钢板由那个点向四周裂开。

“那是什么声音？”一个士兵把耳朵贴在身后的钢板上，那股强大金属射流在穿透钢板的瞬间也穿透他头上的钢盔，把他的头盖骨撕成碎片，旋转的子弹又把混杂了骨渣血水的脑浆慷慨的撒在队友的身上。

这样的攻击心理震撼远远大于实际杀伤效果，这辆装甲车的士兵哭喊着打开车门冲了出来，突如其来的恐惧战胜了理智，只有真正老练的士兵才能冷静下来可惜他们不是老兵。联合政府为了充分利用兵力，城市驻军几乎都是新兵。

“敌人有反坦克枪，”领头跑出来的士官用无线电喊道，“所有残存的作战单位立即离开装甲车，向公路东边集结，进行突围。”

所有士兵集结一起后，他们才意识到周围并没有想象中的大批敌人包围，只有宁静的夜色，明亮的月光，以及呼啸而至的狙击子弹。

“快回到装甲车里面去……”士官话说道一半，一颗子弹贯穿了他的头部，同时周围的士兵纷纷倒下，其中一部分士兵是被击中了腿部，疼的哭喊起来。

匆忙调派前去镇压凡斯勒暴乱的先头部队的兵种设置非常不合理，医务兵只配备了一位，已经在第一次爆炸时阵亡。

杜野连续的扣着扳机，每一颗子弹都贯穿一个士兵的右腿，娴熟的远程狙击技术完全不逊于黑剑。杜野知道只有这样，死去的人才会少些，因为被黑剑瞄准的人必死无疑。

这场狙击战不到一分钟就宣告结束，恶魔突击队的首次任务顺利完成。

“非常好，”黑剑的声音从耳机里面传来，“恶魔之子，你明白吗，这次看似微不足道的战斗拯救了凡斯勒，根据国际法，再过十一个小时这个国家就重新拥有主权，联合政府便没有接口发动战争。”

“真的吗？”杜野迫切的问道。

“别以为赤泪是吃白饭的，”那边传来托尼的笑声，有点老气横秋且颇为自信，“在赤泪的帮助下，重建政府简直轻而易举，重要的是联合政府没有战争的借口，因为现在联合政府国名义上还是民主国家。”

杜野感到轻松多了，躺在草地上面看着天上一轮明月，心情变得无比舒畅，自己的刚才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都豁然开朗。

“只有战争才能结束战争，”杜野给自己总结了一句，“和平代价便是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