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房间里陷入了绝对的安静，刚才还气氛很好的客厅里只剩下了两个伤心欲绝的人，和仍在发呆的屠母。

“呵呵！”屠母依旧在笑，两个抽泣的人都认为她已经伤心疯了。

“没事的！”屠母站了起来，轻轻的吐了口气，看向两人，在肥肉的堆砌下显得更小的眼睛此刻乐得眯成了一条缝，呵呵道：“孩子他爸不是一般人，那小子也不是一般人，他们摔不死的！”

“什么？”屠母莫名其妙的话语让屠芙停止了嚎哭大声问道，也让蓝凤停止了抽泣，睁大双眼看向了屠母。

屠母的眼光透过了大开的窗子，看向远处月夜，神情恬静，而不是那个丑陋的肥婆模样，蓝凤看着她这幅模样，心中微微一跳，好像从屠母肥肉的外壳中发现了一丝风韵犹存的痕迹，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现象，以前都被屠母的粗鲁掩饰了，但仅仅是闪过这个念头，注意力便被屠母的话语吸引过去了，听到她对自己和屠芙道：“武功！知道武功吗？这世上还有武功！”

三个武功都有了加重的语气。

“他们都学了武功？”蓝凤语气干涩的问，娇嫩的嗓子在这片刻之间就哭哑了。

屠母点点头，对她们很郑重的道：“他们酒醒后就会什么都忘了的，你们不要提起今晚的事情，就让他保留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吧！”

“为什么酒醒后就会忘了呢？”屠芙突然问道。

屠母的目光悠远，陷入了对回忆的缅怀中，良久才道：“那不是女儿红，那是一种叫“醉生梦死”的酒，我请求一个很会酿酒的前辈给他酿的，那时候我父亲也是受了极大的挫折，全靠那酒解愁，喝了这酒，至少能在醉的这段时间里忘记某些伤心事，醒来后什么都不知道，无形中却轻松不少！”

“这世界上真的有武功？”蓝凤仍不相信，她认为屠母可能是神经错乱了才找的借口，不由再次问道。

“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楼下看，他们是否有尸体在那！”屠母维持着诡异的笑容，目光没有移动过。

“我去看！”蓝凤下定了决心，提着长裙，往楼下跑去，屠芙想跟去，却被她喝阻回去了，屠母一个人在那，得有个人守着，避免她有什么举动。

等到蓝凤气喘吁吁的下楼，也克服了对死人的害怕，一个人转到青衣巷房屋的外侧，也就是江边的防护林里，果然，屠芙家的楼下并没有什么尸体，松软的泥土里只有一个人型大坑，好像是有一个人摔下来后留下的痕迹，按身形来看，应该是屠仁的，而墨夜，却好像凭空消失了。

蓝凤按着因紧张而怦怦直跳的心脏部位，眼睛四处搜索，好像两个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再也不见了一点影子，不由又惊又惧又担心，不可抑制的伤心涌上心头，眼泪汹涌流下，索性蹲在原地，双手抱肩，哭得稀里哗啦的，幽静的树林中回荡她的哭声，月光柔柔的穿过缝隙照在她的身上，剩下的只是冰冷，这是个伤心的夜晚，蓝凤不记得什么时候没这么伤心过了。

但是，没多久，林间小道上就传来了一缕若有若无的气味，不是香味，而是臭味，臭豆腐的臭味，一个老头推着上下铃铛响的臭豆腐车子从林间的那头，走到蓝凤的前边，又黑又瘦的脸上层层叠叠的都是皱纹，身上系着很老式的围裙，穿着黑色的中山装，中山装又破又旧，甚至打了几个补丁，老头佝偻这腰，对因受惊而看向他的蓝凤笑笑道：“这不是在巷子里租房的凤妹子吗？什么事情让你哭得这伤心的模样？”

蓝凤张了张嘴，手臂指指上边的窗口，才抽泣着道：“他们，从这上面跳下来，不见了！”

老头看看，脸上露出了笑容，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们又没死，正在河边聊天呢，我刚还问他们要吃臭豆腐不！”

“什么？”蓝凤猛的看向老头，道：“王老爹，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老王看来对这个时常照顾自己生意的女孩子很有好感，抬手指指外边道：“我本来打算回去放下摊子再去看看他们的，不如我现在带你去吧！”

“恩！”蓝凤点头，沉到底的心里才生出了希望，此刻也是病急乱投医，连忙跟在王老头的身后，在树林里穿行着，去河堤上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还没走远，即将穿出树林的时候，蓝凤就听到河边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好似金属和石块在摩擦发出的声音，在幽静的月夜里听起来很清脆，很悠扬，便问老王道：“王老伯，那是什么声音？好奇怪！”

老王看向她的眼睛里有些不易察觉的慈爱，笑道：“那是有人在磨刀！”

“磨刀？”蓝凤哑然道：“不是吧，谁拿着菜刀到这磨的？”

“不是谁，而是屠仁！”老王神秘的笑笑，“他在磨杀猪刀”

“他们真的活着？”蓝凤从未遇见过这么奇怪的事情，但心中突然产生的高兴感觉已经多过了对未知的恐惧。

“恩！”老王笑笑道：“你是作家罢？”

“不是！”蓝凤不好意思的道：“只是个靠码字赚钱的小作者，作家可说不上！”

老王停了下来，用满是老茧的手指了指道路的前方，前方是明月照大江，然后回头对蓝凤道：“那么，今晚你可以看见一个平常只存在一般人想象中的武功世界，或者是叫江湖，它与所有人的生活紧紧相连，却不存在于一般人的眼中！”

“真的吗？”蓝凤的好奇心被勾引起了。

“真的!”老王笑了笑，道：“在江湖里，一个家财万贯的亿万富翁，不会比我这个卖臭豆腐的老头子地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