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十七星金龙
作者:光栅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470

在一条县级公路上,一辆豪华商务车车头扎进路边排水沟,后轮高高翘起兀自空转。车内,司机七窍流血已经昏死在方向盘上,靖虚、靖贤、靖鼎骇然看着少年周望,他的身上正盘绕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金龙二目圆睁,獠牙尽露,一颗浑圆沙珠在龙口缓缓盘旋,龙首十七颗金星组成的龙角发射夺目金光,把车内照的通亮。

周望双目带血如野兽狰狞,死死盯住靖鼎,一口钢牙咬的嘎崩直响,“你杀了我最爱的人!杀了最爱我的人!”

周望探手掐住了靖鼎脖颈,钢钳一样卡住他的咽喉,一身神功的玉泉山金霞观观主靖鼎真人,在少年的一掐之下无丝毫还手之力,靖虚和靖贤仅是一耽搁的时间,就听咔吧一声,靖鼎的颈骨竟然被少年生生掐断,二人脸色顿时煞白。

“你杀了我最爱的人!”周望狂怒喊道,靖鼎在他手里宛如一个布娃娃。

靖虚和靖贤对视一眼,不知为何他们竟然没有丝毫出手的想法,面对暴怒中的少年,面对这个刚刚杀了同门的转世天子,二位真人只想躲的远远的,再也不想领教他的暴怒。

周望一拳击碎车体,左手抱着白云尸身,右手提着靖鼎,钻出车体时残破的铁皮刮到了白云裤脚,周望大怒,一脚踢在车底盘上,一辆七座商务车翻滚着滚下公路。靖虚和靖贤忙展开身形从残破的车体中跃出,骇然而顾,这一脚要多大力量?

周望扔掉靖鼎,撕下外衣铺在地上,轻轻把白云放在上面,温柔如水,金龙驯服趴在少年肩头。扭头,周望看到了靖鼎,金龙昂然而起凸目咆哮,直似要把靖鼎一口吞下。

少年一把拉过靖鼎尸身,摆成跪姿,“磕头,给我老婆磕头!”他额头上青筋绷起多高,疯了一样捏着靖鼎的脖子磕向地面,咚咚两声,靖鼎的头颅已经不成样子,血水、脑浆溅满少年头脸。

“妈的,你个王八蛋!”周望猛的拎起靖鼎残缺不全的尸体狠狠砸向路边,血水断肢飞溅,金龙跟随着无声咆哮。

看着周望势如疯虎,靖虚和靖贤连退数步,本能的取出铜钹和铜剑全神戒备。

周望目光一点点从靖鼎残破的尸体上移到靖虚和靖贤二人身上,被这目光一逼,二位真人又连退数步。

“回去告诉你们圣人,我周望必血洗阐教满门!滚!”

在少年的咆哮下,二位真人对视一眼,实在兴不起半分动手的勇气,看一眼靖鼎的尸身二人慌慌逃离,他们真不想再看少年一眼,多少年修炼而成的道心,在周望的狂怒面前成了笑话。

周望扑通跪在白云身边,愣愣看了半晌,试着去拉她的手,入手冰凉,周望悲恸欲绝。

少年一生坎坷,落地丧母,八岁外公离他而去,他一人挣扎活命尝遍了世态炎凉,受尽了世间辛酸。直到碰到白云,他才感受到了温暖,还有令他痴迷的温柔,周望对白云不仅仅是爱那么简单,还有着刻骨铭心的依恋。而白云现在又离他而去,少年又要品尝孑然一身形影相吊的孤苦,他的世界崩溃。

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声,几人的脚步匆匆,然后一只温暖的手落在少年肩头。

“兄弟,节哀顺变吧。”健天轻轻擦去周望头上的血迹。

“她走了,她走了!”周望终于哭了出来,抱着健天放声痛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周望曾经熬酷刑、笑对死亡,此时此刻,他唯有痛哭才能呼吸。

顺地和入风脱下外衣把白云盖好,只露出依然秀丽的脸庞,如同沉睡一样。

“周望,周望,你听我说,白云未必就不能活过来。”健天注意到周望哭的抽搐,担心他哭坏了身子就想到了一个借口。

哭声嘎然而止,周望疯狂的看着健天,“大哥,怎么做,你说!”

健天被看的心慌,躲过周望的目光,“你有混元珠,那是先天至宝,天地都能生成,何况救一条人命?”

对对,周望连连点头。

“据说一种玄冰可保身体不坏,咱们找到这玄冰,把白云小姐封冻,等你能驾驭混元珠的时候,她不就可以复活?”健天讲的是一个传说,是否真有其事他也不清楚,只能先稳住周望情绪再说。

“到哪里去找玄冰?”

健天为难,他哪里知道?

忽然一个声音说道:“玄冰确有其物。”

一位年逾七旬的老者慢慢走过来,他满头银发却面容晶润,眉目间自带一股天地正气,步履矫健气度非凡,儒雅中不失刚直,步伐似慢实快,几步走到周望身边,取出一方洁白的手帕替少年擦掉残留的血迹。他看一眼周望身上的十七星金龙,目中隐有泪光,忽然跪倒在少年面前,拱手道,

“成汤弃臣,亚相比干,拜见我皇!”

健天等四人大惊,亚相比干?就是那位生有七窍玲珑心,一身肝胆照乾坤的纣王叔父、大商皇朝赫赫有名的第一忠臣比干?

周望自然也知道比干为何许人也,只是此人出现的过于突然,他又是悲愤交加情绪极端不稳定,愣愣的看着自称比干的老者没有说话,连搀扶老者起身也忘记。

比干叹了口气,跪坐着打量眼前的少年,三千年了,三千年前他被亲侄纣王下令剖腹剜心,屈死朝歌,名列封神榜文曲星主,一场神劫天火自神界私下凡间,他看遍了人界兴衰,渐渐对一切都看的淡了,却始终难忘大商皇朝,更难忘那昏聩却冤枉的纣王。其时其刻,纣王固是可恨但也可怜,满天的神佛都来算计他,即便纣王是一代明君英主还是要落个国破家亡下场。比干并不记恨纣王曾借心入药,只恨没有通天彻底的神通与阐教争锋。

三千年来他漫游天下,沧海桑田中性情改变了许多,只有一颗拳拳忠心素秉丹诚,无一时一刻改变。今日比干在水屯县小住,却发现了十七星金龙再现人间,当他赶来时看到了少年怒杀靖鼎,吓退靖虚靖贤,立誓要血洗阐教满门。尽管今生的少年和往世的纣王容貌上无半分相似,但比干还是一眼认出了转世的纣王、今生的真龙天子。当少年痛哭,哭声中比干回想起了大商皇朝的点点滴滴,令比干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现身和少年相认。

看着少年呆坐着无声流泪,比干心痛的火起,难道我大商皇朝真的无人了,让天子受苦遭难?低声问身边的健天,“发生了何事,这狐女是谁?”

健天被比干一身正气和气度震服,简单叙述了事情经过,听到白云为周望而死,比干起身来到狐女身边,看着狐女绝美容颜心中叹了口气,又是狐精,看来他的身边永远少不了异族美女相伴。

比干轻轻检视白云伤势,发现狐女的内脏已经尽被打烂,这是道家的内家掌力,含有修炼多年的真元,击碎内脏的同时,魂魄也被击散,已经无可挽回,就算大罗金仙也乏回天之力。他轻叹一口气,当年的狐精害了纣王,今日的狐精为周望而死,真是因果循环天道报应。

“她……她……”周望爬到白云身边握住女子冰凉的手,“大爷,她还有救吗?”

听着少年叫自己大爷,看着少年充满期望的眼神,比干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孩子,我不想骗你,这位姑娘已经魂散命终,再无生机,便是那玄冰也救不了她。”

周望紧紧抱住白云,咬牙切齿的说道:“不,她一定能救过来,我……”

少年忽然抱着白云一同栽倒,身上金龙黯淡无光消散不见,混元珠掉落周望手边,周望的手紧紧抱着白云没有缝隙,珠子转了两转硬是挤进少年手中。

周望被一声声慈祥的呼唤唤醒,第一眼看到的是费仲,还有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他隐约记得此人,自称比干。

“白云醒了没有?”周望想起身,浑身酸痛胸口发闷,咬牙硬是坐起来,发现在一间破旧的房子里,不远处站着健天兄弟四人,周望对他们点点头,“费老师,你来了。大爷,您也在。”

费仲脸色微微发白,行动间似有不便,他上前一步对周望说道:“周望,这位是亚相比干,当年我们同殿为臣,你该叫他……”

“也叫我一声老师吧。”比干说道。

“老师。”周望虚弱,就像个孩子,四处看看,“云姐呢?”

费仲眼圈一红,“她……我们无能,实在救不了她。”

“周望,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比干劝道,“就把白云小姐记在心中吧,她……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

不是说可以用玄冰和混元珠救她?周望看向健天。

健天为难的说:“作天你过于伤心,我只是找个借口缓一下,其实……不是真的。”

周望心里疼的难受,紧攥住手里的珠子控制好情绪,“费老师,比干老师,你们请坐,我……想去看看她。”

费仲忙过来要帮他穿衣服,比干已经先拿起少年的外衣。

出门是个小院,在一间破旧的平房里,周望再次看到了白云。

“我陪她坐会儿,一个人。”周望握住白云的手。

比干和费仲相互看了一眼退了出去,费仲小心的关上门,二人站在院子中暂时无语。

“南齐市不能多留,我们要离开。”比干先开口说道。

“担心阐教的人再来?”

比干点点头。

“周望的天子之力似乎已经再恢复,他能一举杀掉靖鼎,又有你我在身边,何必怕他们阐教?”

比干叹口气,“你我从神界私下人间,一身神力都被消散,也许强行逆天遭了报应,这三千年的修行极是艰难,比常人艰难百倍,我只修到了第七层化神,你到了什么境界?”

费仲脸上微微发红,“第六层空谷。”

“那阐教门下十二观,分上六观、下六观,其间相差很大。像是靖虚靖贤他们是下六观观主,不过是四五层的境界。上六观则不同,据我所知,其观主都在六层之上,当代阐教圣人传说到了第九层。不仅如此,上六观中还有众多大德高真,实力在七层的不是少数,一些年轻杰出的弟子实力要比下六观观主还高,他们还有世代相传的法宝仙器,很难应付啊。”

费仲吃了一惊,他以前也听过传闻,说阐教当代圣人已经达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境界,但那只是传闻,仅拿来听听参考一下并不当真。如今从比干口中说出当代圣人的修为,就不能不认真考虑衡量。

第九层乃是“出神”,就是说已经可以人魂分离神游太虚,道行接近半仙,就算比神界上的某些正神也相差无几,这几乎是肉身可以修炼的极限。他费仲就算再修炼个三千年也未必能突破这一层。

想一想阐教的确难以对付,一直以来费仲认为自己隐藏极深,无人知他真实身份,除夕之夜被靖微等人拦截后才知道,阐教早就清楚他的底细,不过一直未动他而已。

靖微弟子若愚失踪,周望突然出现费仲身边,还有健天四人贴身保护,这些引发了阐教关注,一查之下发现了周望的身份。而此时费仲偏偏自作聪明给白云设计了一个圈套,把靖微引到水屯县,让其发现白云狐精之身,由靖微把白云从周望身边抢走。不想阐教一次出动了五位观主,三位去找周望,两位拦截费仲。费仲一番苦战得脱,而白云却香消玉殒。

这些事他做的隐秘无人得知,更不敢告诉周望。那个血色的除夕之夜告诉他,他的小算计在阐教面前实在寒酸。

所以比干提出离开南齐市的想法后,费仲一口答应,“那么周望的安危就拜托您了,我留在南齐市吸引阐教的注意。”

这个建议让比干稍稍意外,看一眼费仲说道:“要多加小心,已经撕破了脸,那般道士不会留情。”

“大人,”比干的关心让费仲颇为感动,“当年我在朝歌为官,做了诸多……”

“不要提了,”比干摇头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这些年下来还有什么看不开?”

费仲苦笑,“没错,时间久了什么都能看的开,可是,”一指房中的周望,“我们谁又能放的下他?”

比干叹息,“对啊,我们这些往日的臣子,谁又能放下他?当年我看着陛下一点点长大,看着他成为一代明主,不成想一个妲己,一个阐教,却葬送了成汤基业,着实可恨!”

比干所说具为事实,纣王初为君主的确英明神武,御驾亲征征服东夷,教化荒蛮之地,江淮等地才有文明气象,曾被誉为中兴之主。之后纣王因功骄奢荒淫,必有其自身原因,比干这样说自然是为之开脱。

“最可恨是那些道士,元始老儿,假言天意扶助周逆灭我大商,才是可恨之极!”费仲咬牙切齿,没有那些杂毛老道他深得纣王信任,日子过的不知多么风光。

比干频频点头,费仲这话深得其心。这二位一位是名垂青史的忠臣,一个是骂名千古的佞臣,当初同殿为臣水火不容,三千年后,却如同知己相谈甚欢。

谈了诸多往日旧事,又聊了下凡后的经历,二人不时长吁短叹。谈话间话题自然集中到了周望身上,说起他除夕夜所遭受的惨剧。

比干看一眼周望所在房间,“阐教欺人太甚,真当我大商无人吗?”

费仲被靖微他们伤的不轻,亦是咬牙切齿,“陛下除夕之夜曾誓言血洗阐教,我费仲就算形神俱灭也要跟随陛下左右,以报大仇!”

“三千年一笔旧帐,就在陛下今世了结吧。”比干说道,“我带陛下去联系三山五岳的朋友,费大人,你多受辛劳,坐镇南齐。等陛下成*人,等我们聚合起成汤旧臣、截教精英,便杀上阐教,一雪千年耻辱。”

“对,咱们还要杀上神界,找那元始老儿算笔总帐!”

比干苦笑,这话可有点大了。

二人越说越是投机,越说越是激昂,言语间已把周望再次奉为天子,他们也恢复往日臣子身份,为陛下谋划江山、匡扶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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