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泪忆前尘逝
作者:秦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262

场下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小王爷刚才犹豫过后,难以取舍,竟想选择整张桌子,于是才跳下桌面,去抓桌子腿,至于一旁两人应该是帮小王爷扶桌子的,否则周岁大的孩子,如何能拿起这么大一张桌子呢?小王爷高啊,真高,不愧是孔门未来的族长,确是天才啊!

于是,场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此时此刻,孔瓍之很庆幸,能圆的了这个场面,他也不愧是儒家第一人了。

孔耐和哈无影很欣慰,能在刹那间阻止小王爷的冲动,避免了孔门历史上最大的“不可思议事件”,也不枉他们练功多年了。

柳诗梅是极为兴奋,有这么具备创意的孙子,又有如此机灵的丈夫,人生如此,妇复何求?

现场恐怕只有端木慧和小孔泰心情不好。

端木慧是因为看出了因由,也迅速想到了如果这“不可思议事件”真的发生了,那孔门,儒家学派,乃至是整个大唐,都将发生地震式的连锁反应,到时候,他就算比姜太公和诸葛亮聪明一万倍,也无法力挽狂澜了。便是如此,他现在还被吓得处于离魂状态。

至于小孔泰,此时此刻,他的心情便是——不爽,要多不爽就有多不爽!在他纯洁稚嫩的心灵里愤愤不平地想到,本来那些人都被他准备扔的那张大桌子给唬住了,要不然又怎会全都静下来?但那两个大人却护住了他们,连爷爷奶奶都不帮自己,弄得他们现在又来吵他了。

悲愤的小孔泰,用他银铃般清脆而又如云雾般朦胧的嗓音高叫道:“不要吵!你们不要再吵我了!”

高台之下兴奋的族人完全听不到小孔泰说了什么,但他们都认为,这是天才的未来族长明白了他们的掌声和欢呼的意义,对他们表示肯定的呼喊。于是,更大更高的声浪掀了起来——

为答谢天才的未来族长!

孔泰的周岁抓阄便是如此有惊无险地结束了,但他在曲阜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清风堂。

惊蛰之时,小孔泰刚到两岁不久,孔瓍之竟然便吩咐端木慧教他识字。端木慧知道小王爷身具异能,说不定真能两岁识字,而且先生的话也是必须尊从的,于是,从那以后,每天的下午,端木慧都必须极为艰辛地从师母怀中抢过小孔泰,然后将他带到离内院不远的清风堂读书。

因为小孔泰才刚刚两岁大,还不到入学的年纪,加之他跟端木慧身份大异,还有端木慧故意疏懒之下,小孔泰识字之初,便没有行传统的拜师礼,只是称呼端木慧为师伯。

第一天,端木慧将小孔泰抱到清风堂还颇费了些周折,皆因小孔泰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干什么,故而十分不情愿,但孔瓍之劝服柳诗梅,由她亲自抱着小孔泰到清风堂,于是,小孔泰也只能妥协了。

端木慧看着坐在一旁椅子上瞪着自己的小孔泰,不禁有些莞尔,悠悠然地在桌旁精致的周朝三角青铜鼎中点了一炉传自天竺的龙脑温麝香,拿过桌上一方蟠龙紫石端砚,自一旁书橱中取出松烟香墨,安腕运指,屏息静气,磨了一砚浓墨,铺开一张金花玉版笺,再自笔筒中取过一杆湖州银镶斑竹极品狼毫笔,饱蘸浓墨,信手游书,洋洋洒洒地写下:

“鸿蒙未辟,宇宙洪荒。亿万斯年,四极不张。

盘古开天,浊沉清扬。天高地厚,乾坤朗朗。

日月经天,星宿列张。江河行地,浩浩汤汤。

女娲补天,日月重光。夸父逐日,血气贲张。

精卫填海,荡气回肠。后羿射日,功德无量。”

端木慧写罢搁笔,抬首看向小孔泰,只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手上的狼毫笔,全身如石像般一动不动。

端木慧略有不解,若是孔泰闭眼不语,或是中途溜走,甚至于跳到桌上大闹一场,他都不会如此不解,心中暗暗想到,这小孩为何会对一杆笔如此着迷呢,……也罢,便试试又如何。

端木慧提着笔,信步走到小孔泰身前,说道:“给你如何?”言罢,他便将笔递了过去。

小孔泰眼神一颤,猛地探手抢过那笔,用力按在怀中,低首不语。

小孔泰不明白,为什么这笔如此古怪,竟传给自己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温馨而凄切,快乐而哀伤,仿佛来自无穷远处的天边,又似就在伸手可触的眼前,他不明白,不明白,……

但小孔泰哭了,这便是唯一清楚的事情,他十分真切地体会到,他必须哭出来!

端木慧却是不解了,小王爷应该没拿过毛笔才对,为何会为了一杆笔而垂泪?他立即转身走去,自桌上捧过笔筒,递到小孔泰身前。

看到身前的笔筒里数十杆笔,小孔泰心里冒起一阵奇异的感觉,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他的心里早已没有过往的图象和声音,但依然有着一团团缠绕纠合的感觉,

小孔泰缓缓地伸出左手,慢慢地捻起一根根地笔,放到自己的怀里。

良久良久,他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抱着怀中的笔,再度俯首,不语不动。

端木慧算是有了点儿头绪,因为小孔泰怀里的笔虽然大小不一样式各异,但毫不例外地都是狼毫。

既然他对狼毫如此感兴趣,端木慧灵机一动,取过笔筒中剩下的一杆羊毫,快步走回桌前,取过另一张玉版笺,挥笔蘸了把墨,回手一带,便在笺上飞笔描了起来。不久,笺上便现出了一只狼的雏形。

端木慧一手提着笔,一手抄起玉版笺,转身走到小孔泰面前,轻声说道:“你认得此物吗?”

小孔泰看着笺里的狼形,心中一阵茫然,他早已不记得此是何物了,但心里那奇异的感觉却一次次地向上奔涌,压得他很辛苦,很辛苦。

小孔泰用刚学会的呀呀之语告诉端木慧道:“不知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