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金松童姥(一)
作者:lhf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440

二人甫一进门,便感觉到一股来自空间的压抑。看来这房子的主人果然也是个矮人,房中的窗户、家具都比一般人家的要小,最难过的是两人走在这房中,头顶上三尺处就是房梁屋顶。许剑的身高属于中等偏上,此时要是换了个身材高大的进来,只怕要把头低下来才能不致撞到屋顶。

房子中此时只点着一根明烛,照亮房中一小块地方,大部分事物倒是隐藏在黑暗中。许剑目力超异,依稀看见这房子还算是颇为宽敞,房子主人显然十分喜爱植物,在房中放满了大大小小的各色盆栽花卉,就连房梁上也悬挂着不少植物。房中充满花木清新之气,让人觉得恍如置身山野。

两人正在观看屋中陈设,那低沉浑浊的声音又道:“二位客人,请过来这边坐下,待我与二位奉茶。”

许剑这才惊觉两人进屋这么久,怎么还没有看见主人,当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行去,分花拂藤,走到另一个房室中。但见这房间放置着一张大圆桌,与周围那些细小的家具摆设相较,显得甚是碍眼。桌旁放着几张木椅,看来这里是主人用来专门会见外人的地方。这时屋内燃着麝香,一缕缕淡淡的香烟从一鼎香炉中缓缓飘出,香气氤氲。桌椅之前挂着一帘黑色屏幕,隐隐看见这幕后坐着一人。

许剑拉了拉青儿,坐在桌旁的两张椅上,道:“在下就是许剑,身旁这位是青儿姑娘。”

黑幕后那人似乎脸上也蒙着黑巾,所以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不辨男女,这时只听那人道:“嗯——,你们两个看来都不是魔道中的人,但也不是凡俗之人。我看二位脸上蕴含仙气,只怕是仙道的修道中人吧?”

许剑刚才就已觉得惊讶,那矮人老翁只凭一根拐杖就能看穿自己二人的来历。现在这村长显然又比那矮老人更高上一筹,单单看这么几眼就看出己方两人是仙道人士。许剑虽在惊疑之际,还是点头笑道:“前辈说的不错,这位姑娘是仙霞派的弟子;在下的师长却是凡人,只是在下三个月前不慎跌到一个深谷中侥幸不死,在一个石洞中偶然得到一部仙道异人留下来的奇书,依法修习,才学会一点仙家法术。”

那帘中人嘿嘿一笑,似乎对许剑的话不大相信,问道:“就凭三两个月,你就能够学到这种程度?那是什么奇书,这等厉害!拿来给我看看。”

许剑说话的时候早就先料到这帘中人可能会索要书看,已经想好一段说辞,立刻答道:“非是在下不愿让前辈过目。只是那位仙道异人在这部奇书的卷首曾经郑重言道,但凡修习此书中道术之人,不能将书借给其他人观看。在下尊重这位前辈的遗愿,把书看熟了记下,离开的时候也没有把书带走。所以这时身上并无原书,情非得已,请前辈见谅。”

那帘中人道:“无妨,那你把这部书的卷首几段话背给我听听,我一听就知道这书是否真有如此奇效。”顿一顿,又道:“年轻人,你不必担心我偷学你的宝贝经书,只需要背诵一些修炼的要诀就行了,我不懂具体的修炼和运用之法,学了也没用。”听这人这么说,似乎也隐隐猜到许剑是有意搪塞,不让旁人轻易知晓这经文内容。

许剑一想不错,于是就开始背了起来:“盛神法五龙。盛神中有五气,神为之长,心为之舍,德为之人。养神之所,归诸道。道者天地之始,一其纪也,物之所造,天之所生。包宏无形化气,先天地而成,莫见其形,莫知其名,谓之神灵。故道者,神明之源,一其化端,是以德养五气,心能得一,乃有其术。术者,心气之道所由舍者,神乃为之使。九窍、十二舍者,气之门户,心之总摄也。生受之天,谓之真人。真人者,与天为一。而知之者,内修炼而知之,谓之圣人……”这是天玄宝录第一卷卷首的总纲,说的是道家修炼各种道术仙法之前所需要做的最基本的练气养劲功夫,教人如何吸纳天地灵气,化纳为己用。就如承载万物的沧海一般,气为施用万般道法法门的根本,自身蕴积的灵气越多,能够使用的奇妙道术就越多,威力也越大。这其实和世人练武要练气功同出一辙,区别只是在于其中艰深奥妙之处大有区别而已。

那帘中人显然也是修道的大行家,听许剑背了几句,点头道:“看来这书果然是一部非同寻常的奇书。小伙子没有骗人,很好很好。那——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许剑笑道:“说来也不怕前辈见笑,我等二人为躲避厉害对头的追杀,逃到这里,已经有一日水米未进。刚才在谷中遇到贵村的村人和那位老丈,想讨口饭吃,因此就来到了此处。”

帘中人哦了一声,问道:“你们两个看来都道行不低啊?那对头是什么人,难道很厉害吗?是不是魔道中人?”

许剑答道:“不瞒前辈,那人正是魔道中数一数二的大魔头。此人在千年前正魔大战中被正道众人击杀,最近却莫名其妙地又重现世间,叫做东方老魔。”

许剑“东方老魔”这四个字一说出口,显然对那帘中人有莫大的震撼。连青儿都隔着帘幕看见她全身一震,喃喃道:“东方老魔……东方老魔?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他明明早已经死了啊?”

青儿嘴一撇,漫不在乎地道:“这老魔头没死算什么稀奇,连鬼圣也活过来了!这些魔界妖人,好像一个个都能够死而复生一样。”

那帘中人显然又是一惊,略显激动地颤声问道:“姑娘,你、你是叫青儿对吧?你刚才说鬼圣也没死,这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有什么证据?”

青儿道:“这又何必定须什么证据?当今天下的仙魔两道,无人不知三个月前鬼圣、东方老魔等魔界大魔头带领大群妖人,突然袭击麒麟山,天山派满门被灭。当时在场的除了我以外还有灵门寺的宏德大师、六神谷的段长风,还有一些仙道门派的高手都亲眼目睹。这些人都逃过魔道的毒手,你不信可以自己去问问他们啊。”

帘中人闻言不再说话,陷入沉默中。过了半晌才深深地叹了一口长气,道:“唉——,正道衰微,魔道猖獗。眼看天下又有一场浩劫要降临了!”

许剑道:“听前辈这么说,似乎也是修道中人。不知前辈可否将大名见告?”

帘中人缓缓道:“你们也不算是外人,揭起这层帘幕,我们当面详谈吧。”

许剑正想知道这人的庐山真面目,听她这么一说,连忙答应,上前卷起黑帘。黑帘卷起,只见一张小小云床之上,坐着个身穿玄黄色绸裙的妇人,这时她蒙在脸上的黑纱已经除下。青儿看见她的面目,不禁大是惊奇,口中咦了一声。

这黄裙妇人满头黑发,长得娇媚稚嫩,居然看起来像是个小小女童。黄衣女童看见两人脸上的惊诧表情,微微一笑,道:“每个从未见过我的人第一次看到我的真面目,难免都会像你们一样,大吃一惊。我虽然身材相貌如同女童,但却已有上千岁的高龄。知道我的人都称我作金松童姥,只因我身若女童,颜如十八,所以大家都赠我这么一个名号。两位不必吃惊,这是因为我长期服食此地的数种名贵药草,加上自身修炼的这门道法的缘故,才能够驻颜不老。”

许剑这才释然,微微一笑,道:“童姥语音清脆稚嫩,身材面貌又是如此,难怪每次见外人都要面蒙乌纱,隔着一层帘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