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临别依依
作者:金寻者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3684

从龙门回来的几天里,天雄彷彿活在梦中一样。人们把他当英雄一样崇拜,见到往往会热情之极地打招呼。热心的邻居们往往会无缘无故地送给他很多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而平时的游伴们更加把他当作领袖一般,对他所发出的指令不会有任何违背。天隆老板和天雄母亲为了痛惜自己的孩子在和笑芙的比武中所受的痛苦,免除了他所有店内的工作,让他可以尽情地和伙伴们在碧空天池、东西二峰游玩。

天气虽然刚刚接近晚秋,但是人们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准备大年夜的各项活动,击剑比赛、蹴鞠竞赛、马球表演、轻功冲浪大赛和美酒节的准备活动占据了人们大部分的时间。

天雄发现自己对游侠岛上的各种已经习以为常的节日和庆典更加着迷了,甚至有了舍不得离开的感觉。

这一天晚上,当他从父母的菜园里采摘瓜果回来的时候,妹妹天娇忽然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小声说:“哥哥,你跟我来。”

天雄诧异地一扬眉毛,将手边的瓜果放在门口,和妹妹走到家中的花园之内。

“哥哥,你为什么还不做天下大陆的准备?”天娇看了看四下无人,立刻焦急地问道:“这些天我都很替你着急,我怕你来不及准备好一切,会在天下大陆遇到危险。”

“噢,”这些天,天雄对自己获得一切荣耀和幸福神魂颠倒,甚至不想提起自己要去天下大陆的事情,他羞于告诉妹妹因为自己的自私才会迟迟不作起行的准备,连忙说道:“对不起,妹妹,其实我已经开始准备一切,只是怕你着急,才没有告诉你。”

“我就猜是这样,这才是我的哥哥。”天娇幸福地说,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放到天雄的手中。

“这是什么?”天雄好奇地问道。

天娇得意地一笑,“这是我向碧空城边天地庄的猛殇猛庄主借来的宝物──叫做芥子袋。”

“芥子袋?”天雄茫然重复着天娇的话,却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须臾纳于芥子啊!哥哥,这可是个好东西。”天娇兴奋地说:“它能够装纳天地万物,就算是整个碧空天池都能够装得进去。”

“真的?”天雄大喜过望,“整座碧空天池?”

“当然,”天娇皱了皱眉头,“如果有人能够将碧空天池抬起来,然后放到芥子袋里,它就装得下。听起来像是笑话,是吗,哥哥?”

天雄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是啊!”

“讨厌,哥哥,我是认真的,这个真是宝物!好,你看。”天娇忽然突如其来地用右手抓住天雄的腰带将他高高举了起来,然后左手一抖芥子袋,对他当头一罩。

天雄只感到眼前一黑,整个人顺着一条布满淡绿色萤光的宽阔通道滑入一片闪烁着明媚星光的天地。在这片天地中,建筑着一座精致的竹屋,竹屋的两侧种满了李树和桃树,还有各种争香斗艳的美丽花卉。在花丛边还有一片明净宽广的水塘,水塘里养着三五十只膘肥体胖的肥鸭。

“这,这是!”看着花草和树木的位置和布局,天雄不禁想起了自己家里的那片花园。

“很像咱们家的花园吧?”在他的身后传来天娇得意的声音,“这是我们五十个小天军战士花了七天的时间细心为哥哥布置的。”

“妹妹──”天雄感到一阵温热的感动,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我坚信哥哥去了天下大陆,一定会很快战胜那些可恶的神族,为人类讨回公道。但是离开了游侠岛,哥哥一定会想家的,所以我决定在芥子袋里布置一个家中花园,可以一解哥哥的思乡之苦。”天娇笑嘻嘻地说。

“妹妹,”天雄悄悄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这些对我的意义有多大,谢谢。”

“还有呢!”天娇仍然兴奋无比,她蹦蹦跳跳地走进了花丛掩映中的竹屋,端出了一盘奇怪的泥偶。

“哦,妹妹,还有泥偶送给哥哥吗?”天雄笑道。

“是啊!”天娇开心地拨弄着这些泥偶,道:“这些泥偶是我特意让碧空城的神匠泥人张为你做的,全都被施以了拟真的法术,你看。”

她轻轻地一个挨一个地拨弄着这些泥偶的头颅,被拨动的泥偶立刻活跃了起来,开始发出一阵阵欢声笑语。

天雄发现,这些泥偶刻画的是自己的妹妹、父母,还有那五十个小天军,以及醉剑坊的一些看着自己长大的前辈,包括铁一杯和柳恋花。他们在盘中排成整齐的行列,朝着天雄挥舞着各种各样的奇异旗帜,大声地为他喝彩加油,彷彿在观看着天雄在他们面前再次作出飞越龙门般的创举。他甚至发现已经断绝交往的高山和那七八个童年游伴也聚集在人群中为自己呐喊助威。

看到天雄看着高山的泥像怔怔出神的样子,天娇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说:“做这些泥像的主意其实是高山出的,他还找了高人为泥像们施展拟真法术。这个法术的持续效果甚至超过了泥人张的功力,可以达到二十年。我想高山实在太小心了,因为如果是哥哥的话,只要不到一年就应该可以击败神族大军,对不对?”

“高山,唉,高山。”看着高山的泥像奋力挥舞旗帜的样子,天雄年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轻易显现的感伤。

月朗星稀的夜晚,天雄蹑手蹑脚地走出了自己的房间,穿过妹妹和父母的卧室,来到了屋后的天家花园里。有着明亮的白色皮毛的无鬃马正在园中临时设置的马廊中安然自得地啃吃着草料。看着无鬃马亮丽的毛色,天雄微微叹了口气,从一旁的井里打出一桶凉水,用毛刷蘸着,开始为无鬃马洗刷着它本已经洁白无瑕的皮毛。

就在他刚要将毛刷放到无鬃马身上的时候,正在吃草料的无鬃马忽然转过头来,面朝着他低声道:“喂,别刷了。”

天雄只感到脑子一阵发涨,浑身发木,“啊”的大叫一声,把毛刷远远丢开。

“你会说话啊?”天雄大惊失色地说。

“废话,哪头龙兽不会啊?”无鬃马不耐烦地说:“我说你行啦,我忍你很久了。每天一睡不着,你就起来拿着毛刷不停地替我刷毛。我很乾净,不用刷了,你知不知道你刷得我很疼啊!”

“啊!对不起。”天雄不知所措,低声道。

“喂,我都听说了,你准备去天下大陆干大事儿,对不对?你妹妹整天和我唠唠叨叨的,就是说这事儿。”无鬃马的马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你这就不对了,既然会说话,应该早点说,我妹妹就不会在你面前乱说话了。”天雄有些气愤地说。

“那我不是什么也听不着了?”无鬃马一眼高一眼低地坏笑起来,“怎样,小伙子,是不是犹豫着不想去了?”

“谁说的?”被猜中心意的天雄狼狈地说:“我……我今天已经向所有人宣布,再过七天,准备妥当后,立刻走。”

“如果你早几年去,或者可以在天下大陆全身而退,不过现在去,那里横行的神族可能会把你撕成碎片。”无鬃马低声说。

“你去过天下大陆吗?”天雄的心猛的紧绷了起来,小声问道。

“我被笑芙主人牢牢困在铁剑坊,哪里有工夫去那种地方?不过铁剑坊的落英溪里隔三差五总有几条从凡界游到天界的鱼精,我是听它们说的。”无鬃马低声道。

“神族再厉害,难道比我们游侠岛人还要强悍?”天雄胆战心惊地问道。

“嗯,没有比试过,我哪知道?不过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如果神族真的比游侠厉害,我看我们还是早点打消下凡界的念头。”无鬃马的马脸上露出一丝害怕的神情。

“你怕啊?你是神龙,怕什么?就算打不过那些神族,冲出重围应该没问题吧?”天雄有点奇怪地问。

“我不知道。”无鬃马耸了耸马肩,“也许吧!不过我们在游侠岛好端端的,过得又快乐,活得又长久,无缘无故到天下大陆冒生命危险,怎么想都不值得。”

天雄目瞪口呆,“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真的是神龙吗?”

就在这时,一直在他怀里潜伏的流星一只眼猛的窜了出来,站在天雄的肩头,笑嘻嘻地说:“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主人,这匹无鬃马可不是什么真正的神龙。”

接着,它转过头,面对着无鬃马,“对不对,小秋?”

“一只眼,你别瞎说。”无鬃马小秋的马脸上露出不快的神情,“我当然是货真价实的神龙,我跳过了龙门。”

“不过那时候的你可不是什么鲤鱼,你只不过是条泥鳅。”流星一只眼嘲笑着说。

“你是听那只会算命的神猴说的?”小秋恼怒地说:“它真是多嘴。”

“你是泥鳅?居然能够跃过龙门,真是不简单啊!”天雄惊讶地说。

“还可以啦!”小秋听到天雄赞扬的口气,显然很满意,连忙点头。

“给我们讲讲你鱼跃成龙的经历吧?”天雄好奇地问。

“哦,不是龙。”流星一只眼连忙补充,“这个家伙,它没有龙角,也没有龙鬃,顶多只能算是个虬,不能算是龙。”

“啰嗦!”小秋轻蔑地扫了它一眼,“你能比我强多少,你连自己是一只什么鸟都不知道,不是吗?什么鸟能够像你一样只长一只眼睛啊!”

“你~~~~~!”流星一只眼的大眼里奔涌出一股澎湃的泪花。

“别这样,小秋,”天雄连忙说:“这是流星一只眼的伤心事,我们都尽量别提了。你还是讲讲你跃龙门的经历吧!”

“好吧!那可是一个精彩的故事,可惜没有吟游歌者为我代代传唱。”小秋感慨地叹了一口气,“那时候我还是一条五湖四海遨游的泥鳅,最喜欢和在水域中称王称霸的鱼虾龟蟹作对,四海的水族称我为泥中侠。”

“泥中侠,这个名字还挺醒目的。”流星一只眼嘲弄地说。

“别吵。”小秋和天雄齐声说。

小秋故作姿态地咳嗽了一声,道:“有一天我返回故乡公主湖,却发现一只鲤鱼精正在强迫公主湖中的水族们献上它们珍藏的公主珍珠,如果不听从命令,就要血洗我的故乡。为了保护故乡的父老,我就和它血战起来。”

“泥鳅怎么打得过鲤鱼?你一定被修理得很惨。”流星一只眼揶揄道。

“谁说的!”小秋的眼中露出怀念的神情,“当年公主湖的一场大战,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风云色变,草木含悲。公主湖三百五十万水族兄弟一起为我呐喊助威,连天上飞过的燕雀都为我而驻足。那条鲤鱼精终于被我打得大败而逃,但是它指天发誓,他朝一定要跃过龙门,化身成龙,再回到公主湖一雪前仇。”

“精彩,后来怎样?”天雄和流星一只眼都开始听得津津有味,一起问道。

“为了保卫公主湖的水族,我决定一路跟随它直到龙门,务必令它越不过龙门,不能继续为恶。于是我找了几条鱼精兄弟引路,便一路追踪着这条鲤鱼精游去。”小秋望着横挂在天空的银河幽幽地说:“我们穿过连接人界和天界的通天河,横越几万里的天河,冲过布满陷阱和暗礁的神秘隧道,来到了龙江。一路上,我们和它大战了几千场,始终互有胜负,几个鱼精兄弟筋疲力尽,累死在龙江之中。为了家乡父老的嘱托,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游到了龙江口。在那个时候,这条作恶多端的鲤鱼精已经开始了最后一跃。它确实是一条雄健的鱼精,那一跃堪称绝美无双,它彷彿冲天的火鸟,眼看就要跃过了龙门。我走了这么远的路途,牺牲了这么多的兄弟,当然不愿意就此功亏一篑。于是,我也奋力一跃,朝它扑去。我跳得也很高,但是却比它矮了一些,只能刚刚构到它的尾巴,于是我就抓住它的尾巴用力一拽。这个家伙眼看成功在望,也发了急,狠狠一甩尾巴。这一甩不要紧,竟然把我高高甩了出去,一下子跃过了龙门,变成了一条白龙,咳,白虬。”

“噢~~~~!”天雄和流星一只眼听得目眩神迷,直到此时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后来那条鲤鱼精怎样了?”天雄关心地问道。

“那条鲤鱼精把我甩过龙门之后,筋疲力尽,活活累死在龙门之下,总算为我们死去的几个鱼精兄弟报了仇。”小秋颇为得意地说。

“好啊~~~~~!”天雄和流星一只眼心满意足地喝彩道:“小秋,你真是好样的!”

“那当然!想当年我可是四海泥中侠,不比你们人界的游侠逊色。”小秋自豪地摇着尾巴说道。

“唉,可惜啊!”流星一只眼忽然叹了口气,“那都是一千年前的事了,现在小秋可是十足十的胆小鬼。”

“一只眼,你胡说什么?我可没有胆小,只不过比较谨慎罢了。再说,人族的恩怨关我们鱼族什么事,对吧!主人。”小秋将头转向天雄。

天雄看着它怔了很久才说:“这么说,你不准备和我一起去天下大陆?”

小秋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我也准备去一趟天下大陆,不过可不是去和神族放对。”

“我知道了!”流星一只眼忽然尖声说:“你是听了算命神猴的指引,去天下大陆,寻找转化成真龙的方法。”

“一千年了,我维持这个半鱼半龙的样子实在难受得要死,所以这一次我一定会带主人去天下大陆的。神猴说,只有在水深火热的天下大陆才有成为真龙的方法。”小秋肯定地说:“不过,打仗的时候,我可就有多远闪多远了。主人也应该理解哦,毕竟生命宝贵,我还有几千年的命好活,如果无缘无故死了,就太不值得了。”

“这,我理解。”天雄点点头,“只要你带我去天下大陆,其他的事你别理就是。”

这时候,流星一只眼忽然说道:“主人,我也要去天下大陆的。”

“为什么?”嘴快的小秋连忙问:“你活得不耐烦啦?”

“不是。那只神猴也告诉我,只有在天下大陆我才能够知道自己是只什么鸟。听起来有些可笑是吗?”看着小秋和天雄相视而笑的样子,流星一只眼有些恼怒地说:“我可不这么认为。八百年来我都活的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个痛苦滋味你们知道吗?”

“对不起,流星一只眼。”天雄苦笑着摇了摇手,“你只管和我们一起去好了,人越多,越热闹,我非常欢迎。”

天雄自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令人煎熬的时刻。一天一天地数着日子,等待着最后一天离开游侠岛的日子到来。

在第五天的夜晚,他在自己的墙上深深地刻了一个“五”字,提醒自己时光的流逝。当天夜晚,他就完全失眠了。整个夜晚,他都被一种可怕的思想苦苦地折磨着──他可能会永远无法回到游侠岛。

这将意味着他永远无法再重游风景秀丽的碧空天池、东西二峰,无法再过激动人心的火鸟节、击剑节、龙诞节、大年夜,再也无法和伙伴们一起作击剑、蹴鞠、马球比赛,再也无法看到青鸟点灯、白龙闯天关、千万鲤鱼跃龙门的壮丽景观,再也无法见到碧空城里的游侠怀旧博物馆和自己尊敬的师长前辈们,无法看到自己最亲爱的父母和妹妹,也看不到自己最好的朋友们,更无法感受到跃过龙门之后被众人喜爱关怀的感觉。

“我会想念他们,想念他们的时候,我的心就彷彿要死了一样。”天雄拥着被子,呆呆地靠在窗前,呆滞地望着天空上的那轮皎洁的明月,默默地想着。

“怎么了,主人?”小秋优美的头颅从窗口猛的探了进来,低声问道:“仍然睡不着吗?”

天雄双眼无神地看了它一眼,叹了口气,默默点了点头。

“既然主人你这么烦恼,又何必去天下大陆蹚这趟浑水?人族的灾难,其实和游侠岛完全没有关系。”小秋轻声道。

“如果不去,我只会更加难受。”天雄幽然道:“你不知道那种折磨人的牵肠挂肚,人族的苦难曾经让我几个月都无法安寝。而且,嘿,有个人界的小女孩曾经对我苦苦哀求,让我不忍拒绝。”

“可是你明明对游侠岛的一切依依不舍,这一点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小秋说道。

“既然下定了决心,我就不会后悔。”天雄摇了摇头,道:“况且,我为了寻找去天下大陆的路,经历了那么多辛苦,连龙门都要去跳,如今才想着要不去,只会徒留遗憾而已。”

“那倒也是,”小秋叹了口气,忽然颇为高兴地说:“主人,你倒不如这么想,你是跃过龙门的游侠岛人,就算在整个游侠岛都是数一数二,到了天下大陆,即使面对神族大军又何惧之有?说不定,你只要单枪匹马地杀死神族入侵天下大陆的首脑,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平息这场战争。既不需要花什么力气,又不需要费多少时间,又何必如此苦闷?”

天雄听到这几句话,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是啊!你说得对。我实在想得太多了。在游侠岛上我也算是个跃过龙门的人物了,又何必怕那些只能在人界逞威风的神族。说不定我杀了神族首领后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又何必烦恼。”

他转过头,对小秋道:“谢谢你,小秋,真是多谢你提醒我。”

“没什么,主人,只要你睡得香甜,不用再来替我刷毛就行了。”小秋咧嘴一笑。

自古以来游侠做事的风格,一向都是直取敌人首级,诛杀首恶,不计其余;单骑独行,追踪万里,白刃一闪,敌酋授首,然后策马扬鞭,飘然而去,既乾净利落,又留有无边余韵。千百年来的吟游歌者所歌颂的,绝大多数都是游侠快如闪电的杀敌雄姿和飘然远逝的潇洒背影。天雄一直以来所向往的,也是这种雄健果敢的处事方法。

自从和小秋深夜谈心之后,他对自己的信心越来越强,甚至超过了应有的限度。对于去天下大陆的旅途,他不再感到胆怯和恐惧,反而感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兴奋。

在以后的几个夜晚,他一改往日的暗自忧心,开始微带激动地幻想着自己骑着雪白的骏马,打着辉煌的旗帜,舞着明亮的长剑,朝着神族的头领纵马冲锋时的英风雄姿。

他想像着天下大陆上亿人族的目光都紧紧锁死在自己奔腾的身影之上,想要记住自己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吟游歌者们的嘴中念念有词,正在激动地作着眼看就要流传千古的诗行,一些关于天雄的诗行: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击退万千神族的勇者、一个身分神秘来去无踪的游侠。

这种激昂澎湃的心绪一直彷彿空气一样围绕着他,直到最后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