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掌 狮牙神拳
作者:原野飞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199

次日一早,尉迟鹰便借用餐之际,以夜间长啸之事向君忆情道歉。

君忆情摇头笑道:“贤侄何必为此事道歉?学武之人夜半练气乃是寻常之举,偶作吐纳之声在所难免。妾身尚未恭喜贤侄,以贤侄如此年纪,便能气游紫府、冲破十二重楼,真是可喜可贺。”

气游紫府、冲破十二重楼,均是内家练气的术语。说来容易,要达到此番境界却着实不易。许多人限于资质或者修炼不得其法,苦练一生也未必能达此境界。因为内功能达到这一极高境界,那么距“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最高境界便不再是遥不可及。

尉迟鹰尤自半信半疑,不信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有此成就。

君忆情何等聪慧,美目一转,已知尉迟鹰心中所想,笑道:“贤侄不妨出外试击一拳,便知真假。”

尉迟鹰依言走到大厅外,君忆情和冷艳华在一群侍女簇拥下也走出大厅。

厅外花木扶疏,馨香淡雅,其间点缀着几座假山,嶙峋磋峨。尉迟鹰随意走了几步,潜运“化血神功”,面上青气大盛,大喝一声,十二成功力的“狮牙拳”遥击一丈外的磷峋假山。

一拳既出,声息全无,连灰尘也未溅起一星半点,那座一人高的假山更是毫无动静。

冷艳华和一众围观的侍女虽知尉迟鹰武功惊人,却绝不相信尉迟鹰能在一丈外碎石于无形,见状无不吃吃而笑。唯有君忆情一人神情凝重,微微点头。

尉迟鹰对自己这一拳也无多大把握,不知后果如何。冷艳华笑过之后,随即想到这么令一来岂不令尉迟鹰当面难堪?她轻轻一扯君忆情的衣袖,低喊了一声:“娘……”意思是让母亲说几句话安慰一下尉迟鹰,化解这一难堪场面。

君忆情却轻叹一声,摇头道:“傻丫头,你们再仔细看看。”

冷艳华莫名其妙,随众人一起扭头再看,不觉大吃一惊。

只见那座假山,已不知何时出现了十余道裂纹。每道裂纹犹在慢慢扩张,发出“吱吱”的声音。先是石壁剥落,再是细碎石块纷纷落地。片刻后,那座一人高的假山竟“哗啦啦”变作一堆碎石,散了一地。

冷艳华和一众侍女只看得目瞪口呆,呆在当场。就连尉迟鹰自己也没想到他功力竟突飞猛进至如此进界,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君忆情凝视着满地碎石,神色颇显沉重。好一会儿,才幽幽道:“恭喜贤侄练成狮牙神拳,令狮王绝学再现江湖。但妾身却有一言,不吐不快,还望贤侄见谅。”

尉迟鹰忙道:“前辈有话请讲,晚辈洗耳恭听。”

君忆情点点头,道:“狮牙拳伤人于无形,确是武林一绝。但此拳一经发出,便是伤人内腑,碎裂心肺,实在太过狠毒。贤侄练成此拳,还须慎用,万勿轻施于人,以免杀戮太重,上干天和,为天所忌。”

尉迟鹰神情一凛,点头道:“夫人所言极是。晚辈自习练‘狮牙拳’以来,一心只想如何做到‘狮牙啮齿,伤人无形’,却从未想过此拳过于狠辣,极易伤其无辜。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受教了。”

冷艳华在一旁看着那堆碎石怔了一会,忽道:“娘,这门功夫好厉害。我也要学。”

君忆情摇头笑道:“这‘狮牙拳’乃是狮王的独门武功,娘又不会,怎生教你?”冷艳华微微一笑,忽然扭头道:“尉迟大哥,我用家传的‘落花无影剑’换你的‘狮牙拳’好不好?今后我若再遇到坏人,也不必跟他动手了。隔的远远的打他一拳,就把他打死了,岂不有趣?”

尉迟鹰不防冷艳华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心念一转,立即点头道:“冷姑娘既然愿意学,在下自然原意传授。”

话音刚落,君忆情已笑骂道:“两个都胡闹。华儿,你以为这‘狮牙拳’是什么人都能练的么?”冷艳华大为不服,看了尉迟鹰一眼,道:“娘,他既然能练成,我也一样能练成。”

君忆情摇头笑道:“你这傻丫头,哪里知道练狮牙拳必须以至阳至刚的浑厚内功为基础。若以阴柔内功强行练此刚猛武功,非但难见其功,于自身反有大害。”

冷艳华听母亲这般说,方才不敢再多言。君忆情又勉励了尉迟鹰几句,方才离去。冷艳华不知怎地,心中无端担了一份心事,也默默随母亲去了。

到了晚间,冷艳华要与母亲同榻而眠。君忆情知道女儿必有体己话要说,也就答应了。

果然,上床后,冷艳华立即乘机问道:“娘,他既已练成‘狮牙拳’这么厉害的武功,天下除了娘以外,还有人能胜过他吗?”君忆情沉吟了好一会,才轻叹道:“他现在的武功,已经绝不弱于狮王当年。武林中能胜过他的,已是少之又少。便是娘,也无必胜把握。”

冷艳华睁大了眼睛,奇道:“娘,您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了吧?”

君忆情笑道:“娘绝非夸大其实。尉迟鹰确是一个学武的奇材,可说天赋异禀。二十几岁就能达到这样的成就,确是让娘也颇感惊讶,但这却又是事实。唉,这样的人,偏又拜在狮王的门下。他若不在武林中掀起滔天巨浪,那倒是奇事了。”

冷艳华奇道:“娘,你这样悉心指点他的武功,就是为了让他在武林中掀起滔天巨浪?”君忆情微微一笑,道:“傻丫头,娘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他武功高,你日后有他照顾,自然稳妥许多,娘也就放心了。”

冷艳华顿时面红耳赤,娇羞不依道:“娘,你说什么呀?人家干么要他照顾?难道艳华连照顾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么?”

君忆情摇头道:“你这孩子,在娘面前还打马虎眼。你实对娘说,这许多日子相处下来,你们感情进展如何?”

此言一出,冷艳华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娇嗔道:“娘,你怎么这样问人家?”君忆情知其害羞,微微一笑,伸臂将女儿搂住,轻声道:“傻孩子,有什么好害羞的,跟娘说,不打紧。”

冷艳华迟疑半晌,终于轻声道:“唉,让女儿怎么说呢?”声若蚊蝇,耳音若差了半分,便再也听不见了。

君忆情笑道:“是怎样,便怎样说好了。”

冷艳华轻咬樱唇,想了好一会,吞吞吐吐道:“娘,女儿直到现在,也不知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君忆情听女儿语气不对,芳心一跳,追问道:“难道尉迟鹰从未向你透露半点情意吗?”

冷艳华俏脸一黯,轻轻点了点头。

君忆情柳眉微颦,思索女儿话中的含意。她细细回想平日所见,也确实如冷艳华所说,看不出尉迟鹰有任何异常举止,更不要说表露爱慕追求的意思了。

这些日子尉迟鹰虽和冷艳华朝夕相对,但却绝非外人所想那样。他每日所谈,除了武功,便再无别话。言语之中,更是绝无半分涉及儿女私情。

有几次,君忆情故意假推身体不适,让两人自行研讨。依照常理,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自然日久生情。何况冷艳华又是貌美如仙,任何男子见了,心生爱慕也是常理。偏偏就是这个尉迟鹰,令人捉摸不透。若两人单独相处,尉迟鹰更是恭谨异常,慢说没有什么非礼举止,便是稍稍涉及“风花雪月”的话也没一句。

有时冷艳华也委实感到奇怪:记得自己初入江湖,但凡见过自己容貌的人,无不神魂颠倒,苦苦纠缠。为何这尉迟鹰却能视若无睹,不为所动,难道他真是铁石心肠?

君忆情虽是见多识广,阅历极丰之人,一时也不明白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难道尉迟鹰是因为早已了心上人,故而才对自己女儿敬而远之?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件事就要重新考虑了。

想到这里,君忆情也觉得此事不宜操之过急,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反正现在自己女儿对尉迟鹰虽有好感,但尚未有婚嫁之意,放一放也好。

时光飞逝,转眼间一月之期已堪堪将尽。尉迟鹰默算时日,准备回京。

冷艳华知道尉迟鹰回京在即,心中难免暗自伤心。只是尉迟鹰身为北周大将,肩负重任,也不便挽留。

这些日子因为君忆情闭关练功,“千叶山庄“的一切事项均由冷艳华主持。按照冷艳华的意思,想在尉迟鹰离开的前一天举办一个践行宴会,最好能等母亲出关后亲自主持。

尉迟鹰当然不忍违拂冷艳华的好意,也就答应下来。反正明日便是君忆情出关之日,也不会耽搁行程。

用过晚膳,尉迟鹰和冷艳华打过招呼,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自己携来的简单行李收拾了一下。君忆情曾经给他派过两名侍女,但尉迟鹰以起居不便婉言谢绝。因为要避男女之嫌,尉迟鹰始终住在山庄的外院,君忆情和冷艳华住的内院,尉迟鹰无事绝不擅入。

因为冷艳华父亲早亡,所以“千叶山庄”除了一些打杂的下人之外,多是君忆情招收的一些侍女和记名弟子。其中最出色的当然是她的女儿“白雪美人”冷艳华,余者虽然年龄层差不齐,但总以年青貌美者居多,身处这样一个“女儿国”中,尉迟鹰可不想在这方面授人话柄。

收拾完行囊,尉迟鹰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衫,肩头披上一件长衫坐在桌旁,抽出放在桌案上的“青狮剑”,用一块雪白的抹布轻轻擦拭着他这件视若生命的利器。

夜色渐深,原本灯火通明的“千叶山庄”渐渐隐入黑暗,外面的更鼓声表明目下已是初更。窗棂中透过一片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尉迟鹰却没有上床安歇,他将擦拭好的“青狮剑”放在桌案上,又起身泡上一壶浓茶,拿起桌案上一本《春秋》看了起来。

在他的书案上,留着一封兰花信札。

这是他今早出门后回来发现的,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今夜三更,冒昧私访,诚请大人见谅。”下面并未署名。

从信札的笔迹上看,是个女子的手笔,能在自己出门之际将信札放在书案上,这个人应该是“千叶山庄”的人。尉迟鹰不明白,在这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千叶山庄”,怎么还有人想要来“深夜私访”,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虽然尉迟鹰一时无法想明白此节,但有人要来“私访”,他当然不能上床睡下,只能恭候对方大驾光临。约莫三更时分,外面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有人正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

尉迟鹰抬头瞥了一眼窗外,左侧窗棂现出一个黑影,来人向屋内窥探了一眼,立即走了过去。随即,门外传来几声轻轻的叩击。

尉迟鹰不动声色,沉声道:“请进。”

门扉一启,一个身着绿色劲装的健美女郎悄然走了进来,敛妆一礼,媚声道:“小女子碧瑶,见过大人。”

尉迟鹰放下手中的《春秋》,双目炯炯,上下打量着深夜造访的预约客人。此女绿衣白肤,明艳夺目。眉如弯月,眼似秋水,美的异乎寻常。特别诱人的是她的身段曲线,隆胸细腰,长腿丰臀,显得甚是妖娆丰满。

尉迟鹰想起来了,这个碧瑶是君忆情的记名弟子之一,半年前才投在“千叶山庄”门下。据说有一次冷艳华出庄办事,这碧瑶正遭遇数名暴徒袭击,眼看性命不保,冷艳华出手救了她一命,事后碧瑶千恩万谢,一定要拜在“千叶山庄”门下,冷艳华看她可怜,无依无靠,也就答应了。

君忆情觉得这碧瑶有些华而不实,本无意收她,只是女儿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也就勉强将碧瑶列入记名弟子,传授了一些比较粗浅的武功。尉迟鹰来到“千叶山庄”之后,这女子似乎就对他特别有好感,老是用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盯着他,似笑非笑,令尉迟鹰心中极感不快。

如今她竟敢公然留书,深夜前来,尉迟鹰更感不悦。但在礼貌上,他又不能不应酬一下。

碧瑶似乎并未发现尉迟鹰神色不悦,轻盈地扭动腰臂,走近桌案,未语先笑,娇柔道:“深夜而来,打搅大人清梦,还望大人见谅。”

尉迟鹰微微皱眉,道:“你既知深夜会打搅本座,为何还要前来?”

碧瑶轻笑道:“大人问得是。只因小女子久慕大人威名,只是无缘得见。今闻大人远来山庄,本欲早来拜望,只是微贱弱女,不敢随意冒犯虎威,恐惹人耻笑。这两日听说大人即将离去,再拖延恐无机会,故而贱妾才会不顾千秋笑柄,深夜前来,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尉迟鹰淡淡一笑,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么姑娘可否见告,你来见本座,究竟是所为何事?”

碧瑶俏脸忽然掠过一抹娇红,低声道:“小女子是来送礼的。”

尉迟鹰皱眉道:“本座与姑娘素无瓜葛,为何姑娘要送礼于我?”碧瑶俏脸更红,柔媚万状道:“因为大人乃是人人景仰的大英雄,碧瑶仰慕已久,早想能有机会表示小女子的这一番心意,所以这份礼物大人一定要收下!”

尉迟鹰双目微眯,淡淡道:“姑娘有此心意,本座已经感激不尽,可惜无功怎敢受禄,本座只能拒绝姑娘的好意了。夜色已深,姑娘还是请回吧!”

碧瑶幽幽道:“大人真的这么忍心,碧瑶不顾千秋笑柄前来,大人连小女子所送的是何礼物也不看一眼,就让小女子离开吗?”

尉迟鹰闻言一怔。这碧瑶姑娘如此郑重其事,深夜前来,也不知要送什么礼物?若自己推辞不看似乎反倒过了,不如让她拿出一见,看过后再让她快些离开好了。反正无论她是何用意,都不要让她如愿就是了。

想到这里,尉迟鹰点头道:“姑娘说得也是,那么本座就看看好了。姑娘要送的礼物何在?”

他目光在碧瑶身上转了一圈,心中大感不解。这碧瑶双手空空,并没有任何物品,而她身上那一袭贴身劲装,虽将她玲珑浮凸的美好曲线衬托得触目惊心,但并不像能放下什么东西。

这女人要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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