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火风鼎
作者:醉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4778

当云生和胡先生乘坐着南航的飞机将要降落在翡冷翠国际机场的时候,云生的脑袋就一直趴在飞机的窗口边,离都没有离开过,像一只好奇的猫,瞪大了眼睛看着飞机下面那一片渐渐凸显出来的,夹杂在一片山光水色和田园风光中的城市轮廓,虽然从省城坐飞机到这里不过只要两个小时的时间,但看惯了飞机下面那一片单调的崇山峻岭与黄土高原景致的云生,在看到飞机下面出现城市轮廓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兴奋起来,这种感觉,就像在海漂泊的人一下子看到一个目的地的小岛一样,总会感到有一些亲切。开 心 文 学

现在的云生,已经不是四,隔天自己掐指一算,阳寿就少了九个月,那时才知我道古之先贤高人如袁天罡李淳风之流为何作一个《推背图》却如履薄冰云遮雾掩,刘伯温留下一首《烧饼歌》为何要小心翼翼指西言东,西人文明尚浅,进化未完,诺查丹马斯,因缘巧合得窥天机,作《诸世纪》以泄天机,最后天降其祸,竟使其全身溃烂骨肉破碎而死,惨不堪言……”——师傅的话和老喇嘛地表现在那一刻让云生换然有了一种难言的明悟,从那以后,凡是师傅说话说得不明不白时,云生就多留了几个心眼,也因此,在师傅说完那句似揭非揭,似诗非诗的话后,云生隐隐感觉到师傅话中的意思似乎和自己的未来与命运有关,要自己现在不要躁动,将来自然会有一番机遇,想明白了这点,云生的心算是安定了下来。

这次来翡冷翠,没有任何的兆头,云生唯一知道的是,三天前师傅慎重其事的开了一卦,卦象为“鼎”——离巽下——“火风鼎”,占得此卦,许久未见师傅激动过的云生倒是见师傅确实激动了一把,一个人在院子里绕了半天的,最后站在院子里,对着南方矗立了许久,嘴里说些什么“大道将行,君子以正位凝命”的话,最后就告诉云生,收拾行李,过两天他要带云生到翡冷翠!看到师傅并不想多做解释,云生一肚子的葫芦,就只好继续闷着了……

师傅的卦象并不难解,十岁便能把易经六十四卦倒背如流的云生当然知道这个“火风鼎”卦是什么意思,鼎卦离巽下,外卦为离象征外表光明,内卦为风象征风气渐行而日益光大,这个卦连起来就是象征着巨大的变革,所谓革故鼎新。就来源于此。序卦传面说:革物者,莫若鼎,故受之以鼎。所以,“象曰也正是师傅唠叨的那句:君子以正位凝命……”。结合以。云生的理解是。君子应端正自己的位置,行使自己地使命,当变革的时机到来,君子自然会被天“受之以鼎”,以完成光大的伟业,大吉大利啊……

云生的小心肝噗通噗通地跳着,猜不到师傅为什么占地这一卦。云生就只好在那里瞎想,临在省城地时候,脑子里灵光一闪,云生似乎一下子“想到了”,心里那个激动啊——师傅这一卦明显是为俺占的嘛。这不是很明显吗,俺兢兢业业小小心心的做师傅的徒弟做了这么多年,鞍前马后的服侍了师傅这么长时间,任劳任怨,端茶递水,连师傅的臭袜子都是自己帮洗的,一点出格地想法也没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不是“君子以正位凝命”是什么,所有的这些。都是师傅这十多年来对俺的考验,现在考验过了,“要受之以鼎”,那就是说师傅要把本派视为秘宝的三十六周天大六神数教给俺啦,这次为什么要出国去翡冷翠,师傅真实……真是……为俺想得太周到了……知道……知道俺现在还是处男之身……所以要“入世”……霸城那里可是号称亚洲天堂啊,男人的天堂啊……这个……这个……还要师傅带自己过去做那种事,实在是……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呀灭跌……

飞机之前,感谢涕零地云生扭扭捏捏的向自己的师傅说出自己对那个“风火鼎”卦的理解,并含蓄的表示这次去翡冷翠不需要师傅陪同,只要师傅把钱拿来,自己完全可以解决自己的“人生问题”,的时候,胡先生黑着脸在听着,到最后,当云生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节制”地时候,忍不住地胡先生终于给了云生屁股一脚……

飞机要到翡冷翠了,再过十。

“师傅,你可从来没来过翡冷翠,怎么会有人来这里接你?”

“唉,都几十年了!”胡先生平静的外表下稍微有一点激动,“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你有一个师叔,待会儿见了可要给我规矩一点!”

“师傅。你不是说我那个从没见过面的余啸宗师叔当年大陆解放的时候不是跑到T去了吗,你们都几十年没见了,那个师叔在那边混得可是风生水起啊,怎么现在又到翡冷翠了?”

“两年前你师叔就到了翡冷翠……”

云生张大了嘴巴。看到师傅快步朝那里走去。自己也连忙跟。到了那里,只看到两个人站在那里,一个圆头圆脸地男人,很富态,三十多岁,举着写着自己师傅的牌子已经放了下来,在那个男人旁边。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穿着黑色的唐装,黑色地裤子,黑色地千层底布鞋,袜子和头发都是白地。安详的站在那里,双手拢袖,和自己的师傅隔着三步的距离互相把目光定在了对方的脸,做着无声的交流,那个老人的眼里和自己师傅地眼里都有一些湿润,云生和那个三十来岁的男人都不敢出声,悄悄的站到一边。隔了良久。那个老人才开了口,叫了一声。“师兄!”,老人一开口,他旁边那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也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叫了一声“师伯!”

胡先生点了点头,把云生叫过来,“这是我徒弟,云生!”

云生倒也机灵,师傅这一介绍,手地行李一放下,也不管是在机场还是在那里,走前去就跪在机场光可鉴人地,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来,对着老人叫了一声“师叔”,然后才爬起来,对着那个男人鞠了一躬,叫了一声“师兄!”。

三个响头,老人坦然受之,在云生爬起来之后,眼睛在云生脸一转,就笑了起来,“师兄收的好徒弟,不光灵光透顶,还有从龙随虎之福相,将来足以继承我派衣钵,二十年后其成就必定要超过你我!”

“人倒机灵,就是顽劣无赖了些!”胡先生笑了笑,看到云生还不明白,只瞪着眼睛滴溜溜的在那里看,又是一巴掌拍在了云生的后脑,“还不谢谢师叔成全!”

“啊……”云生摸不着头脑,成全,成全什么,不过师傅这样说,他又连忙跪下,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这边云生在第二次跪倒在地磕头,那边出来的那一队日本人看来是对他“余怒未消”,一个个颇不好地向这边瞪过来,云生在低头地那一瞬,悄悄向身后比了一个中指……

“师兄,这是……”

“呵……呵……我们车再说……”

坐那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开来接人地一辆奔驰车,云生的大脑才算明白了一些事,开车的那个男人,姓傅,是自己余师叔的一个徒弟,T人,不过却没走余师叔的这条路,而是在出门后当了商人,做起了生意,早些年在泰国,三年前来到翡冷翠,现在在这边的生意已经有了相当规模,赚了不少钱,现在正在琢磨着是不是要举家移民到翡冷翠,用这个男人的话来说,T那边一些人头脑发热老爱搞什么独立,大陆这边一年又一年的军演,两岸的局势现在有些紧张,搞不好就会打起来,真要打起来,只要大陆的一颗炮弹落在那个岛,岛的经济就要退后二十年,相比起来,翡冷翠虽然在金三角,但总的来说,这里的外部环境和社会环境各方面都要比T安定很多,而且政治清明,商机无限,经济发展一日千里,翡冷翠现在已经有了“半岛明珠”的称号,将来发展实在不可限量,更重要的是,翡冷翠的外来移民虽然比较多,但生活在这里的绝大多数还是炎黄子孙,大家同文同字同根同种,只要是Z国人,来到这里就不会感觉到什么文化和心里的隔阂。而自己的那个余啸宗师叔呢?两年前那个师叔应傅师兄的邀请从T来翡翠为傅师兄的公司大楼选址奠基,顺便散散心,不知道怎么地,本来是准备来随便呆两天的余师叔在翡冷翠转了一圈之后就不想回去了,而且还自己掏钱在翡冷翠买了一栋房子,一住,就是两年。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猫腻和名堂,恐怕只有自己的师傅才能明白一些了。

四个人坐在车,云生和他的那个师兄在前面,胡先生和云生的师叔则坐在后面。车出了机场。就转了绿荫如盖的宽阔地公路。

翡冷翠国际机场离霸街有七十多公里。离孟都有一百多公里,陆交通四通八达,坐车,云生感觉车不是去霸街那个方向,不过也不清楚到底是去哪里,还不到四十分钟,就到了目的地。目的地是云生师叔在翡冷翠的住所,就在一个波光粼粼地大湖边,两层地精致小楼,还带着一个庭院。来地路还要穿过几个大农场,然后顺着湖边的公里走了一段。四周湖光山色,风景如画,远处的湖边还有沙滩和酒店,这里游人也不少,但环境总的却很清幽,少了霸街的几分喧闹。

“这个湖是光明湖,像一串珍珠一样。方圆四百多平方公里。那边江的水电站修好以后,光明王连通了翡冷翠的宝象河和瑞丽江。还有翠町河,拿出了自己名下地几百平方公里土地,把瑞丽江的水引了过来,造就了这个巨大的人工湖,惠及翡冷翠数十万各行各业人口,光明湖靠近霸城那边有世界最长的人工沙滩,光明湖周边的许多地价在翡冷翠也是除了芭蕉坪以外翡冷翠最高地,金三角的有钱人差不多都圈在这里了,光明王做了这个浩大的工程,其名下的几个房地产公司仅仅开发了这个湖边的一部分地产,就把成本捞了回来,真是一本万利啊,现在的翡冷翠的房地产这一块,只要能插进去一脚,想不发财都不行!师傅以前和我说造命由天,立命由我,为人立命之本,全在心中福田方寸之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一样的巨款,多少势力都盯着,那些勾心斗角明枪暗箭的事在背后不知道有多少,这件事,既然惹到了日本人,对方恐怕不会就此罢休!”

“该来的迟早会来!”胡先生说得很淡然,“从甲午年日本人用13根钉龙钉封死了朝鲜的风水龙脉,然后得寸进尺,想进而钉死Z国的龙脉开始,这一百多年过去了,我们这派和日本人纠缠得还少吗?当年在东北,师祖带着我们到处拔出日本人钉在大小兴安岭的钉龙钉,我们被日本军队追杀,被日本浪人追杀,被日本特务追杀,从东北一直逃到西南,三师弟,大师伯在逃亡途中死在了日本特务的手,师祖到了西南后重伤病逝,师傅后来为护国脉殒身昆仑山,你我师兄弟两人经历过多少别人不知的生死磨难,这么多年过去了,国家之间的战争虽然已经结束,日本军队从Z国的领土撤走了。可两国术士之间的战争并没有结束,日本人亡我中华之心依旧未死。传袭道统,护卫国脉,这是祖师临死前的遗嘱。也是我们这一派地宿命。和日本人之间的纠缠。云生迟早会面对,虱多不痒,现在沾一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听着两个人的话,云生脑袋轰地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这些东西。他以前从来没听师傅提到过。

“传袭道统,护卫国脉?”刚刚还一团和气地云生地师叔提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怒气勃发,脸涨得发红,银白的须发无风自张,“你在大陆这么多年。我就不信你一点都看不见,金紫山,三十万冤魂在今天仍被日本人的入地刀狠狠钉在地下,地只有一截刀柄,龙脊被伤;寒山寺里,日本人送来的招魂钟日日年年在为从明朝开始一直到近代所有侵略Z国的阵亡倭寇招魂,还要Z国人去顶礼膜拜。日日诵经超度;沿海各省。日本的剖腹剑把把从风水地脉中刺出,洞穿龙腹。阴森森地剑刃直指青天,大陆的媒体和一些官员笑嘻嘻的说引进了投资,增加了地方GD,促进好交流……如此种种,无耻之尤,简直不堪入耳目,国格人格尽失,大陆道统何在?国脉何安?师祖师傅九泉之下恐怕也死不瞑目?”

“龙生百子,有贤有逆,逆耻之辈,慕夷忘祖图废龙宗!现在潜龙勿用,或跃在渊,拂行迹,匿灵光,待到苍龙抖擞飞天之日,展躯睁目挺角拔须,霆奔电掣翻江倒海,必除一切孽障!”胡先生铿锵如雷,“中华自有其佑!”。

“苍龙何在?”余啸宗看着胡先生,一瞬间,双目精光四射。

“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胡先生此话一出,云生就瞟见自己的余师叔一下子瞪圆了双目,好像非常吃惊,过了一会儿,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就难以掩饰地激动了起来,用颤抖的声音问了一句,“真是我所见?”

“真是你所见!”胡先生肯定的点了点头,伸出了两根手指,一直到许久之后,待到云生从自己这个余师叔这里把秘传的观气之术学会以后,他才知道胡先生现在伸出的那两根手指头是什么意思。

“都几十年不见了,师兄道行,还是高我一筹,不知道师兄这次来翡冷翠,所为何事?”余啸宗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苦笑了一下。

“道统!”

“什么?”云生觉得自己师傅在今天的每一句话都让师叔非常吃惊,自己这个余师叔刚刚地震惊还没有平复,在听到胡先生说出地这两个字后,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差点又从椅子跳了起来,要是这个余师叔有个心脏病什么地,今天还不就交代在这里了。

胡先生却没有把自己说出的话再重复两遍的习惯,而是接着问了余啸宗一个问题,“听说你在T加入了轩辕教,你觉得T轩辕教的格局如何?”

提到轩辕教,余啸宗的脸色变得有些严肃起来,“轩辕教乃王寒生当初所创立,50年前我们从大陆到T的时候,王先生认定国民党一败涂地乃民族精神崩溃所致,应综合儒、墨、道思想,宗黄帝,重建固有宗教,启发新生机运,王先生向蒋公提出重建Z国国教刍议,得蒋公允许,但不得用与宪法相抵触之国教一词,56年,轩辕教向有关部门备案,内政部允许其自由传播,后来获得财团法人资格,王先生随后开始布教,自任教首,称大宗伯,轩辕教奉轩辕黄帝为教宗,以黄帝子孙归宗为号召,以尊天法祖为信条,尊天即继承轩辕黄帝之道统,法祖即遵从我国古之圣贤训示,修儒家之人道,以达人本主意,修墨家之地道,以实现兼善天下,修道家之天道,以求天人合一。轩辕教又奉行十戒心血所凝,我知道你对大陆有一些看法,但启发国家民族新生机运之职责非大陆不能担当!根不强,枝叶又如何能茂盛?”

“炎黄之道统,之国脉俱在大陆,但现在大陆,又有何派何教可担此重任?谁又能传承炎黄之道统?”

胡先生笑了笑,“你这些年在外面,对大陆了解太少了,一些固有的成见还无法放下,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是像以前一样,如果你能放下那些成见,好好的看看这边,你就会发现,国家民族的新生机运早已在转动开启,你说现在的年轻人都信奉西方的自由主义,那你可曾听到大陆这边的学术界,早已经提出了比西方的自由主义更高一级,更有内涵,更加适合年轻人口味与东方哲学思想的天道自由主义?你只知道大陆这边学道之人尽是些墨守成规的老顽固,做事束手束脚,你又可知道大陆这几年来新道家,新儒家,新墨家,新法家这些流派思潮汹涌,已有百花齐放之姿态,谁在丛中笑?你说轩辕教组织松散,可你又何尝想过日本人和韩国人的几家破武馆可以开遍全世界,我泱泱中华,尚武千年,为何到了现在反而被几个小国比了下去,国术精粹当真已经沦落?最后,你在翡冷翠呆了已经两年,看了两年,你可又曾想过在这里举行的世界武道大赛究竟是为了什么,别人几亿美元砸下去,引无数英雄竟折腰,就是为了拉动点旅游和赌场的消费?你在这里看了那个人看了两年,心里憋着一个问题也憋了两年,翡冷翠太小,那个人的格局气宇却太大,孟都面的龙盘虎踞之气,不是这中南半岛一偶之地可以承受,你把目光看在南面,却没有想到那龙腾虎跃之气,本来就要回到北面。这次来翡冷翠,我起卦为鼎,千年国运之大道将行,你身在鼎中,为何尤不自知?鼎中之你目蔽耳塞,四面是墙,何不抬头问天,那天,鲲鹏展翅九万里,扶摇羊角已翻动,背负青天朝下看,何处不是人间城郭?”

胡先生这一番话说下来,云生听得水里屋里的,云生的余师叔却听得满头大汗,最后竟然从椅子站了起来,深深的向云生的师傅鞠了一躬,“今日醍醐灌顶,谢师兄晓我以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