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沙盗之首
作者:宋思乙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968

身为沙海三大盗贼团之一的“狼牙”盗首,呼野海从不为已有的成就感到自豪和满足。事实上,组建“狼牙”盗贼团,只是他搭建自己班底的主要手段之一,也是他成就心目中真正事业的一个重要跳板。

当今大陆的确混乱。今天高高在上的帝王将相,也许到了明天,就连山野路旁一个俯拾皆是的农夫百姓也比他们强许多!

呼野海清楚自己的本领和长处,他也相当自信,认为凭着这身本领,要想在大陆各国取得一定的富贵荣耀并不是什么难事,因此,他对这些能够轻易得来的富贵荣耀自然看不上眼。他的心高高在上,整个大陆能够令他勉强看得上眼的国家几乎没有几个,而且,这些国家中勉强令他动心的职位更是寥寥无几。不幸的是,这些位置上自然早已有人稳稳地坐着,人家也不会平白无端将位置拱手让出,恭请他容容易易坐将上去。

那么,从较低的职位慢慢做起又如何?以呼野海的性格,很难容忍那些一无是处的白痴因为种种原因骑在他的头上,对他呼来喝去;而且,即使这样十年二十年的熬忍下来,最终也不一定能够达成自己的心愿;甚至,他的雄心壮志、辉煌事业、以及宝贵的青春年华,都将在这遥遥无期令人绝望的熬忍中消磨殆尽,最终只能随波逐流,一事无成。

现实生活中,像这样为了一个机会苦苦隐忍、最终埋没在砂砾中的人才比比皆是。在一定的时间地点条件下,能够出人头地的机会只有那么可怜的一点点儿,可窥伺一旁苦候争逐这些机会的人,却又如同千军万马正当迈步冲锋之时,到最后终于得偿所愿的人,完全是大浪淘沙、海底捞针。

这样的傻事呼野海怎么可能去做?

满腔热血天性喜好赌博的呼野海最终踏上了纵横沙海以命搏命的真正冒险家之路。很多谨小慎微的人都将这当作是一条害人又害已的不归之途,呼野海却不这样看。在他大胆而又狂热的眼睛里,官家与盗匪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只是一个得到了大家的公开承认,也就是说已经获得成功,而另一个则正在成功的道路上踽踽迈进,只差改头换面的最后一步而已。

事实证明,这条路果然是获取成功的一条捷径!

呼野海纵横沙海不过短短一两年,“狼牙”之名就迅速传远,前来接洽招揽他的各国使臣更是摩肩接踵、络绎不绝。面对这样的情况,呼野海更加不会为某个位置或前程动心了,他的眼光益发高远。此时的他,即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或者三军最高统帅,也已经不放在心上,他要一刀一枪地拼杀出绝对属于自己的空间或地盘,他要做呼家王国的开国元首!

基于这样的原因,即使身经百战的著名沙海盗贼,想要加入“狼牙”也远比加入其他两大盗贼团困难得多,在顺利通过“狼牙”的层层筛选淘汰之后,还要面对最后也是最难通过的一关。呼野海对希望成为他手下的每一名盗贼都会亲自测试,方法从不固定,也许只是走近看上一眼,也许会真牙实齿拼杀一场,也许会临时分派一两个任务、要求在一定时间内独力把它完成。总而言之,近几年来,在呼野海越来越大的影响下,能够加入“狼牙”成为其中的一员,是每一名沙海盗贼的最大光荣和奋斗目标。

数年来,呼野海拥有足够的能力和机会,可以将手下尽情扩充,成为名副其实的沙海第一大盗贼团,他却从不考虑这样做。一来是树大招风,容易引起周围各国侧目,导致灭顶之灾;二来手下人数一多,水平必然良莠不齐,影响到“狼牙”关系生死存亡的宝贵机动能力;三来会给管理和后勤带来极大的困难和压力。“狼牙”经过数年经营,已在沙海中建立了多个秘密基地,累积了难以计数的金钱财物,可是倘若数量足够,即使只是蚂蚁,也会很快将一头庞然大物般的大象吞食完毕。

呼野海的精明能干和远见卓识,当然,更加重要的是,还有他足以令群盗慑服的高明的武技,不止一次在生活和各类战斗中得到证实,更加巩固了他在众盗贼心目中的地位和影响。总之,他是盗贼中的盗贼,是三大盗贼团中真正至高无上的“老大”。

现在,“老大”呼野海认为条件已经成熟,终于等到了可以给“狼牙”改头换面的时候了。

事情的起因是铁血帝国东北部东离王国“第一王弟”的一封信。信中,这位尊贵王弟请他设法阻拦住正在沙海以西的西方十国出使访问的三王侄,务必不让他返回本国,当然,倘若能够咔嚓一刀一了百了,自然更加理想。

虽然数年困居沙海,呼野海对大陆各国的局势一直极为关心,有着深刻的了解和把握。他不惜花费巨资,在各大主要国家的主要城市悄悄建立了自己的情报网络,委托专人管理,定期将相关情报和分析结果通过专门渠道传递给他。有时他甚至偷偷改换面目,用各种伪造身份到各国游历,以增长见识,考察疏通情报网,并为未来的王国挖掘补充各类战斗或非战斗型人才。

因此,对于这位同他一样野心勃勃的王弟,呼野海虽然从未见过面,仅从平日里收集到的资料,早已足够使他对这封信当中隐藏的宫庭惊人内幕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信中允诺的优厚酬金,以及附加于后的诸番好处前程,并不比他这些年来时不时拒绝掉的那些东西更有吸引力,比起其中一小部份,甚至略有不如。不过他明白这封信后面的惊人内幕,便似拒还迎地勉强答应下来。

他不立即答应,一者因为这与自己多年以来的作风不符,惟恐引起对方的疑虑和猜忌;二者是想通过讨价还价,一方面不住旁敲侧击,了解到更多的内幕,进一步确认自己的猜测,另一方面向对方表明自己有限的意愿和志向,尽力打消掉对方可能的疑虑和防备,方便自己下一步行动。

对于本次任务的最大目标——三王子的性命,他看得比对方还着紧,他当然不愿立即取走他的性命,这样的人物对他来说,活着比死去的价值更加巨大得多,当然,前提是能够将他牢牢控制在手心。

令他感到不太舒服的是,对于这个相当曲折的内心隐秘,对方似乎早已明白,只看他们提出的要求——首先能够阻挡并困住、其次才一刀杀却——竟然与他对这件事最乐意的处理顺序完全合拍。

对方解释说,斩杀一国继承人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很容易给他惹来一些难以预料的麻烦,所以尽管十分乐意这种结局,也不会强求于他。当然,这也表明了对方同他合作的诚意。

而且,即使三王子一直活着,只要他不能及时回国,也就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巨大作用。国内局势稳定下来之后,纵然再有十个三王子归国,也于事无补,无关大局了。风险必然会有,而且相当不小,但这种做法更稳妥更可靠,不容易引起国际上一些爱管闲事的大国的质疑,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和纠纷。

随后,按照对方提供的线索,他果然顺利地将三王子一行人接到一个较大基地,平安渡过数日。

三王子心急回国,数日之中,不止一次地向他提出这个要求。他自然并不十分阻拦,装模作样推拖了几次,便假装无可奈何地同意了,然后尽数带上自己的得力手下,大家一起“护送”三王子归国。

他们经过反复慎重的琢磨推敲,最终决定沿着沙海东面的著名中立地带——忘归森林的南部边缘悄悄前行。这件事极端秘密,呼野海不希望途中哪个国家得知消息后过来凑上几脚,以便分得一杯羹,却给随后的重大计划带来不必要的变数。

三王子在基地暂驻的后来几天,附近陆续发现了一些行迹可疑的人,还有一些可疑痕迹。种种迹象表明,困守一处并非理想的选择。这些相当不利的迹象,终于迫使那个送信的使者同意转移地方。

尽管已经采取种种保密措施,消息不知道为什么,终于还是泄露了出去,踏进森林的那天晚上,他们遭到一支来路不明的部队袭击。

森林之中不能跑马,“狼牙”的精锐战士们仅凭步行,高速机动的作战方式和能力受到极大的限制,再加上三王子那群垃圾部属的拖累,虽然最终击退了那支不明部队,呼野海也遭到“狼牙”创建以来最大的损失和挫折。战后,痛定思痛,他将三王子那群垃圾部属统统赶走,以给自己甩掉包袱。当然,冠冕堂皇的借口是:请他们打着三王子的旗号另走一条路,吸引敌人的注意。

这时三王子身边,只留下先前与自己达成协议的那位使者,他正充当好人,随侍在三王子身侧,此外还有一名身手高超达到强者级别的武者。

此后路途果然顺利许多。虽然与那支来路不明的部队又有过几次接触,也造成了一些人员损失,却远远比第一次小了许多。可是,随着他们与这支部队的频繁接触,他也发现了其中蹊跷。

原来这支伪装成盗贼、疯狂狙击三王子的部队,竟然来自东离王国,他们幕后的指使者,正是那位刚刚成功发动政变、正在逐步收拾国内各大反对势力的野心勃勃的第一王弟!

呼野海暴跳如雷,却找不到那名使者来质问,仔细再找的时候,竟然连一直在他身旁附近、乖顺听话的三王子和那名强者级别的武者也找不到了。紧接着,他又遭到那支冒牌盗贼队伍更加疯狂的狙击缠斗。

呼野海明白过来,自己是被某位躲藏在幕后的暂不知名人士悄悄算计了一把,替别人作了一段时间的义务保镖,兼免费提供食宿的冤大头。不过他并没有输个精光。只要找到三王子,并将他控制在手心里,他就能够完全翻本,将一切再次赢回来。

他终于彻底击溃了那支几乎丧失理智的冒牌盗贼队伍,并充分发挥多年居住沙海练就的高超追踪技能,不分昼夜不计危险地狂追数日之后,终于将重要的目标——三王子及其接应人员困在千月峡谷。双方展开了一系列搜藏攻防的追逐拉锯战.

曲曲折折一大堆资料,难得这名盗贼正是呼野海的狂热崇拜者之一,居然了解得甚是清楚和全面。这时他为了保住自己清白的身体,不在化骨池水中暴露走光,更是不遗余力详加解说。

天戈在问话前,对这个受到严重惊吓后凶焰尽失的可怜家伙说道:“不要以为可以胡乱说几句来搪塞我!你身边还躺着几个知情的人。待会我将他们一一唤醒核对,倘若证实你有一句话撒了谎,或者不小心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嘿嘿,只好请你乖乖躺进水池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皮肉骨头一块一块逐渐消失掉……”

审讯快结束的时候,天戈又想到一件事,于是问道:“枉你们自以为善于进攻袭击,却为何对仅仅五六个人的小小目标也无可奈何久攻不克?看来也不过是一些浪得虚名之辈罢了!”

“浪得虚名!哼!若非因为这里无处不在的古怪沼泽和水潭,我们早就一拥而上,将那几个该死的家伙碎尸万段!他们只是仗着地形之便,见弱就欺,见强就躲,侥幸逃得性命罢了。”

“那么,既然你们人数多,又发现了对方踪迹,为何不远远散在四周,先切断对方的逃路,再慢慢围上来,令他们避无可避,再难侥幸?”

“哼!你以为我们不想么?只是那些水潭极为古怪,虽然不太大,却很难绕行。对方又极狡猾,还没等我们完全包抄上去,就逸出包围圈,逃之夭夭了。”

这里的水潭很难绕行?天戈有点疑惑,于是冷笑道:“这只是掩饰自己无能的借口罢了,哪来这么多难以绕行的水潭!”

那盗贼不服气地答道:“别处自然没有,可这里是忘归森林,森林恶魔……”他的说话忽然打住,脸上流露出几分恐惧的神色。

天戈见到他脸色,心中一动,再联系他先前对化骨池的反应,一个大胆的作战计划已经形成,当下不动声色的继续嘲讽道:“我记得先前你说过,出发的时候曾有千多名同伴,个个武艺精熟,身经百战。可是为了追逐区区五六个目标,到现在居然只剩下三百来人,这不是无能还是什么?不要告诉我说是因为森林恶魔!”

“你们……你们刚刚来到这里是吧?哼,有种就在这峡谷中住上七八天十来天的,看看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舒服自在……”

处理完那几名盗贼之后,天戈沉吟了好一阵,然后在那些盗贼尸体旁边的大树上,留下一封专门给呼野海的狂妄挑战书:

“你杀死我的人,我也杀你几个人,作为回报!不过,只跟那些弱者过不去,又岂是强者所为?今晚月亮当顶、清辉遍地之时,拣一开阔之地,你我放手相搏,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书罢,他又取出先前那幅地图,指着南部某处地方,吩咐葛雷回去将韩骁等人悄悄带到那里。

“路上小心一点,他们都在东面的最高峰。地图记得拿给韩队长看,告诉他来的时候要注意避开对方的岗哨,千万不能惊动他们。我先过去等你们。”

葛雷兴奋得连连点头,说道:“我会小心的,你放心好了……那么,你真的要去挑战那个凶残嗜血的恶魔?”

天戈微笑起来:“当然,战书都已经下好了!几名手下的尸体,再加上一些布置,这家伙尽管再深沉狠毒,也不能完全不顾颜面,避而不战……不过,他配不上恶魔的称号,他差得太远,最多只能算作一个凶徒罢了……时间差不多了,赶紧把他们都叫过来吧。今天下午要干的活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