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作者:火妖魔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6354

第七章情债难偿

丘然长生站在那一片塌陷的宫殿碎墟之前。只见一片硝烟尘尘,飞灰乱欲迷人眼,空气中更是弥漫着呛人窒息的各种气味。披肩的长发无风自动,神色凝然地看着那一片灰色的废墟。

“长生!玉瑚她还在里面呢?这场全面的宫殿塌陷崩溃,她会不会——”不知什么时候,安笛南已经走到了丘然长生的身边,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地向丘然长生问道。

“阿南啊!你到了现在竟是还不能忘记玉瑚么?”丘然长生轻轻叹息了一声,扭头转向安笛南,不答反问道。

安笛南一下被丘然长生的话噎住了。

“长生,你看,这几场连续的变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似是为了打破眼下这令人不快的气氛,安笛南改变了话题。

“这是莫家姐弟之间的事。我又怎么会清楚!”丘然长生眯起眼睛,望着遥遥的远方。“现在,这对姐弟应该好戏连场开演了吧!”

“长生,你为什么不——”安笛南抓了抓头,鼓起眼睛想了半天,终于断断续续地问出了半句话。

作为长期的搭挡,丘然长生自然再清楚不过安笛南话语的未尤之意了。然而他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长生!”看到丘然长生并未有阻止他说下去之意,安笛南鼓起勇气续道:“我真是看不懂你的意思!如今天下大乱,群雄逐起!珊娜丽莎业已不在,莫雪那丫头不过是个空壳的傀儡而已。帝都有将近四十万的精锐兵力正是掌握在我们手中。正是我们大肆扩张的好机会,莫沉枫也罢、月倾悠也好,他们拼死拼杀,将自己的力量耗费殆尽,现在天下哪路诸候所握的实力哪里比得上我们雄厚,为什么他们可以大力扩张霸业,我们却偏偏要乖乖地迎面称臣,做一个缩头乌龟呢?”

“阿南,你说得很对!”丘然长生回顾了安笛南一眼。“你说的这些,难道我还未考虑过吗?不错!我们现在所掌握的实力确是最为雄厚,足以对大陆上的局势走向有着关键的决定作用。但是,我在深思熟虑之后,综合了所有的条件终于发现,我们却是缺少一样最为至关紧要的东西!”丘然长生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什么东西?”安笛南明显是不服气。“天时?地利?这两样我们都占得不能再占了!人和?我们也不见得差到了哪去!”

丘然长生背负着双手,朝前缓缓地踱出了几步,才一个急转身,注视着安笛南,嘴边泛起一丝无力的苦笑。“天意!”

“天不助我,却是奈何!”丘然长生摇了摇头。“当初莫沉枫还未能成气候之时,却是莲源月氏雄踞北方,大有席卷南下之势。而我们东、北两面却又面临咯丽丝和麦隆的双重夹击,若是贸然轻动,只会落得首尾受敌。好不容易待到南方会战起,正准备趁麦隆重创之机崛起分上一杯羹。东北剧变和徐君败亡却是彻底打灭了我的希望。天意站在莫沉枫这一边,却有什么办法!”

“那——长生,我们以后——”安笛南眼珠骨碌乱转,神色一动,激然道。

“以后老实点吧!”丘然长生淡然道。“时不我予,如白驹过隙,一现即逝。莫沉枫绝非易与之辈,在他手下若有贰心,迟早难逃劫难。既然天意使然,我也只有屈居人心,就此一生了。”

“可是——”安笛南急声呼出。

“可是什么?”一个银铃般清脆悦耳却又娇媚无比诱人遐思的女声突然响起,带起一串轻轻的笑声。

“兰雅丝?”丘然长生立时为之意动,身躯微微一动,但还未待得他身形展开向前移动,面前那一大片飞灰尘扬的废墟突然哗然一声,所有那些较有重量的砖块碎石仿佛遭到了一股无形的大力,向着四周缓缓飘飞而起,只将那尘土重重抛落下,重新溅起飞灰满天。那些体积较大的石块,更是飘浮着半空之中,一上一下地轻轻起伏着。那场景瞧来十分奇特。

在那一串清脆且娇媚的轻笑声中,兰雅丝挽着南宫玉瑚的手,大大方方地自那条凭空开启的碎石大道中走了出来。纵然漫天尘土飞扬,两女身上却是点尘不染。

“幸好上天佑护,得保两位王妃安然无恙!否则末将可是万死难辞其究了!”丘然长生微微一欠身,沉声道。

兰雅丝美目一转,斜瞟了丘然长生一眼,掩嘴轻笑道:“丘然将军真是太过客气了。不说别的,就凭着刚才将军那份肺腑之言,可见其忠勇难得。我家夫君想必也不会对将军太过为难吧!”

丘然长生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脸色一端,淡然道:“王妃过奖了!这本是是我们这些为人臣子应尽的本分,却又哪里谈得上什么忠勇。”

兰雅丝一双明亮的晶眸深深地凝视着丘然长生半响,似是要望进他的内心里去。良久,才缓缓道:“希望将军刚才那番话真是出自肺腑。我们姐妹今日在场所见所闻,便敢永保将军今后荣华。”

丘然长生的眼光在兰雅丝和南宫玉瑚二女脸上转了一转,淡然道:“如此便多谢王妃玉言了。”

正说着话时,只听得轰隆猛声突起,刹时间红光乍现,在这白日时光竟红了半边天。众人转首望去,才发现那方向竟是莫雪如今所居住的处所所在。

“火药!”南宫玉瑚玉容立时为之失色,失声惊呼道。

“天啊!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兰雅丝脸上神色阴晴不定,螓首偏转望向丘然长生,只见他也是眉头微皱,目光中满是迷惑之意。

***

“对了!我的,儿子呢?”沉枫突然间省起一事,朝着凤瑰急问道。

“你倒现在终于想起来了?”凤瑰轻笑一声。“莫雪将你的儿子将给姬心冰姬清月姐弟照顾了。你若想要找回自己的儿子,还得自己去向她们要吧!”

沉枫面上显出古怪至极的神色。今天所发生的事,要使得他接连面对他一生中的多处情变,实在是给他一种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那倒不必了!皇孙殿下现就在这里!”声音起处,姬清月姬心冰姐妹不知什么时候竟出现在了场外。姬清月手上牵着一名四岁左右的男孩,却不是沉枫与南宫玉瑚的爱子又是谁。

“清——月!”沉枫此时实是惊喜交集,但见到姬清月情忽又低落起来。想到今日在城门前当着众人,包括自己妻子之面被姬清月拒绝,这是他生平从所未有过之事,不觉脸上一阵发烧。

“皇孙殿下,你爹来了!还不快过去!”姬清月对着男孩柔声道。

“爹!”虽然与父亲相处的日子实在是少,但男孩自然认得出自己的生身之父,欢喜地奔了过来。

沉枫抱起爱子,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再将目光转到姬清月身上,心情一阵复杂。

“清月,你真的不愿意——留下吗?”

“你真的愿意我留下吗?”姬清月看了身旁的其姐一眼,朝着姬心冰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才轻轻叹道。

“或者说,你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吗?还是那只是你那高傲的自尊心在作祟,想要把我当作你众多收藏品中的一件随意收入后宫。”姬清月微微苦笑了一声。“而且还只是最普通的一件!”

“清月——我!”沉枫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才发觉姬清月说的似乎并没有错误。姬清月,是筱筱之后第二个闯进自己心扉的女子,而且她对自己也付出了真正足够的真情。她为自己所付出的,虽然与兰雅丝所付出的价值不尽同,但都是一笔难偿的情债。

如果说最初兰雅丝的靠近自己还是存了几分彼此利用的关系,但姬清月却是完全将一个少女最真挚的感情,投入到了一个只是忡忡少年的身上,而且一开始没有计较任何的后果。这种最真挚,最纯净的少女情感,却是最难偿还的一笔情债。

“所以我决定离开你!”姬清月轻声地道。“不是因为不再——而是已经清楚的领悟过来,你根本是不爱我的。我这种一相情愿的痴情,正如姐姐所说,是最危险的走钢丝,只会深深地伤及我自己。”

“不!清月!你听我说!”

“不!你听我说!”姬清月平静地道。“所以我决定离开你!和姐姐一起到大陆的各处地方去看看。也许,会在其他地方,旅行途中,找到一个是真心实意喜欢着我的人。也许,我会在长久的旅行中厌倦,到时再回来看看你!”

沉枫张口欲言,姬清月一只雪白的柔荑立时堵住了他的嘴。

“如果,你真的还念着——当处的那番情意。你就自己来到天之涯,海之角追寻我的踪迹吧!当你能够找到我的那一天,当你发现你能够真正面对我的那一日,我,姬清月,也许就会回到你的身旁!”

“别了!”姬清月最后深深地望了沉枫一眼,眼波中流溢着难测的神情,执起其姐的手,再头也不转地回身而去。

“清月——”只余下沉枫傻站在原地,满怀伥然。

“听了姬清月的那番演说,你现下的感想如何呢?”

沉枫苦笑了一声,目光四处游离,这时才得有暇全神集中到凤瑰身上。那艳丽的绝世风华依然逼人,使得沉枫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目光下移,落到凤瑰的雪白玉颈间,突然一滞,惊诧的神色顿时在沉枫的脸上荡漾开来。

“你是在看这个吗?”凤瑰妩媚地一笑。流云般的秀发轻轻一摇,雪白的玉颈艳光夺目,凤瑰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条链子,非金非铁,十分古怪。链子下坠着一颗小指头大小的黑黝黝的珠子,看来毫不起眼,但眼中若凝起神光看去,却发现内里隐有点点星华。

“这,似乎——”沉枫迟疑着,似乎有了答案,但却不敢就此确认。

“你的眼力没有看错!这正是那太古魔法时代所流传下的寥寥几件宝物之一,灵兕珠。也是当年莫煌送于小师妹的定情信物。”

“这——这东西?”沉枫脸色微微一变。此物早在数年之前便已被他转赠给筱筱了,却不知怎的会落到凤瑰手上的。

凤瑰看出了沉枫的心事,轻轻一笑,忽然间轻啸一声,啸声声音虽不高,但却尖锐悠长,高拔直入云霄。

随着凤瑰的啸声,在远方一道人影疾若流星,迅速至远方急驰而至,只在瞬间便已到了近前。

“筱筱?怎么会是你呢?”乍见故人,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下与筱筱见面,沉枫亦不由得有些愕然。“你,不是应该在丝姨处吗?怎么会到帝都来的?而且,你,你的武功?”

筱筱小脸布满寒霜,却是不答沉枫的话,只是将目光投向凤瑰。

“是,是你将筱筱带来的?并且还传授了她武功?”

“可以这么说吧!”凤瑰对沉枫的话不置可否。“我只是略为点拨了她一下而已,使她在武学的道路上少走些弯路。不过那《武神经》的确堪称武学宝典,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短的时间之内造就她现在的一身武学修为。虽然还不够资格与当世顶尖高手争雄,但对上普通的一流高手,自保已是无碍了。”

“这也多亏她幼年底子打得好,虽然没有曾正式修习过武功,但她祖父将一些上乘武学的精要化繁为简,由她生活的点滴行事培养而起,造就了一身好根骨。否则也难有现在的成就。”

“不过这多半还是你教导有关的功劳吧!”沉枫的目光锋芒似箭,直刺入凤瑰的目中。

凤瑰只是淡淡一笑,伸出一只欺霜赛雪的玉腕,将雪儿扶起,朝沉枫道:“莫雪就交到你手上了。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对待她!”

“我会的!”

“哥哥一定会好好对待我的!”

沉枫和雪儿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地响起。两人再不约而同地彼此对望一眼,雪儿是冲着沉枫甜甜一笑,沉枫却只感到一阵心酸。

“筱筱就交由我带走了,你没意见吧!”凤瑰看了看筱筱,突然道。

“啊——你说什么?”沉枫吃了一惊,惊诧地望了筱筱一眼,再看了看凤瑰。“筱筱,这是你自己的意思吗?”

“自然是我自己的意思!”筱筱转过螓首,深深地望了沉枫一眼,淡淡道。

这下两人相距甚近,沉枫才有暇重新来打量着几年未见的筱筱。她从前的轮廓依稀存在,只是身材更为匀称,皮肤更为白嫩,神韵中也多了几分的娇媚。以前她是个活泼天真的可爱娃娃,现在却像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了。算起来她已经也有二十岁,自然不能再将她当作当初那般的小女孩看待了。

“为什么呢?”沉枫深深地叹了口气。“是的,筱筱,你现在已经长大了。自然应该去寻找你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了。大哥哥,自然也不能再对你要求什么了。但你,希望你记住!大哥哥永远还是你的大哥哥!大哥哥的家,也永远是你的家!当你有一天在外面厌倦了,或是想念大哥哥了,就记得……回来看看大哥哥!”

筱筱冷峻的神情被沉枫的这番话语瞬间融化了。眼波中也泛起了朦胧的水光。

“大哥哥!”

“其实筱筱也舍不得离开你的。可是,我确知道。自始至终,你都只把我当作一个小妹妹来看!在你眼里,当初我们那最开始的一段,只不过是一种少年纯真的憧梦罢了!所以你可以接受兰雅丝,甚至可以接受夏绫音,但你却绝不会接受我的!是么?”

“筱筱!”沉枫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却终于未能说出挽留的话来。

凤瑰轻移玉步,来到筱筱身旁,低声问道:“如果你愿意留下来的话,此时只需要点一下头便成了。我决不会左右你的意志的。”

“不!”隔了好半天,筱筱终于重重地甩了甩头。“我还是决定和凤姨一起离开。”

“凤——小姐!”沉枫将孩儿交到了雪儿的手中,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依照以前的称呼呼道。“能否借一步说话?我有些事情,想和你好好谈谈。”

凤瑰玉脸上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异色,扫了一眼筱筱,随即浅笑道:“殿下请!”

***

“凤——这次的事情,真的很感激你。若非你的大力帮助,恐怕雪儿的事情不会得到这样近乎圆满的解决。筱筱,以后就请拜托你多为照顾了。虽然她已经长大了,但我还是不怎么放心她。她——”沉枫结结巴巴地说了一长串话,颠颠倒倒,到了后来他自己都不怎么清楚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呢。

凤瑰只是微笑着倾听。玉厣上那迷人的笑颜,浅浅一笑,足以颠倒众生。沉枫一时间只看得痴了,竟忘了下面继续的说话。

“殿下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么?”

“没,没了!没了?”沉枫慌慌张张地道。话一出口忽然又发觉有些不对,竟似后悔起来。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呢!”凤瑰收起笑容,玉容一端,肃然道。

“我,我——”抬起望见凤瑰那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凛然神情。在这一刻,虽然她的风华依然绝世无双,容貌仍然娇媚动人。但她的气质却骤然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如果说先前是颠倒众生的魔女,人间的绝世尤物。此时她就是天上的仙子,气质高华让人不敢亲近半步。

“气质怎么可能在短短的顷刻间发生这样根本性的变化呢?”沉枫实是惊骇无比,心底突然升起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你到底有什么想说的?”

“我,我,我——”沉枫结结巴巴地急得满头大汗。不是那段关键的话他说不出口。虽然那段话出口后可能会引起什么样的灾难,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他都已经一一想过。也曾想过可能会遭受到的失败打击。但这些都已经是其次了,不重要的了。沉枫其实是有信心,有胆量去冒险尝试的。

但凤瑰这突然间的气质变化,却沉重地打击了他好不容易积聚起的一点胆量勇气,更使他产生了一种罪恶感。

看着沉枫神情的急剧变幻。凤瑰芳心深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自然清楚眼前的这名青年究竟想表达出来的是什么。她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他,拒绝或是接受。这是她四十多年来的生命生涯中从未遭遇到的一种迷惘。

她很清楚她只要轻描淡写的出口一个答案,便可以解决眼前的问题。从此也将改变她的一生。只是问题在于:她已经作好这种准备了吗?或是有勇气去面对将因此而带来的一连串灾难性后果吗?

刚才她以绝世的内媚之术配合一种精神力量,瞬间轻易转换自己的气质,给了沉枫一个震骇。当她看到沉枫因此气势信心勇气都遭到打击低落时,芳心中也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凤瑰啊凤瑰,难道你竟真如鹿钟昊所言,对这名年纪比你小上一倍的年轻后辈产生了感情吗?”凤瑰心中苦笑了一声。“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也不会被世人接受的!”

“如果你没什么想说的话,那我们便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了!”沉默了一阵,凤瑰缓缓道。

“等等,请留步!凤小姐!”沉枫吃了一惊,立时不假思索地脱口呼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呢?”凤瑰的心情已经逐渐获得了平静,微笑着看着沉枫,浅浅一笑道。

在凤瑰那浅浅一笑的绝代芳华中,沉枫竟又险些迷失了自己。但这次是随即便清醒了过来。“凤小姐,我想,请你留——”

“你不用再说了!”凤瑰断然截住了沉枫的话。“有些话,藏在心里比说出口来要好得多!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我的心思,你了解否?”

“我——这个,可以慢慢来!”沉枫在凤瑰面前,总是无法保持平时那种清醒自然的常态,脱口而出道。

“我的年纪比你大上一倍,而且与你父亲是同一辈的人物。更重要的是,我是你养母丽萱芬的师姐。这些因素综合起来,在世人的眼中,会得到怎样的一个结论和看法。你的妻子南宫玉瑚和兰雅丝又会怎么想?世人又会怎样来看待你?好色荒淫的无耻之君!这对于即将重振帝国,需要在广大人民心中树立起一个良好帝王形象的你,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些,你都清楚吗?”

“我清楚!可是我不在乎!”沉枫激动地道。

“可是我在乎!”凤瑰悠然道。“更何况,你这一切想法臆想,都只是出于你自己的一相情愿的预料。却忘了一个最主要的因素,我自己的心意!”

“你——”沉枫只说出了一个字,便垂头丧气地低下头去,再也说不出话来。

凤瑰看着沉枫那颓然的神情,骤然间只感到一种酸涩的感觉骤然涌上心头,强烈地冲击着她的心脏。那种强烈的感觉,尤如惊涛骇浪一般,仿佛就要在瞬息间将她完全吞没。于是急忙背转过身去,美目轻轻地闭上,将那可能会产生的朦胧水气掩没在眼帘之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籍此来掩盖着那激动的心情。

“别了!”凤瑰再不敢多说一个字,也不敢再停留半分,纤足轻轻点头,美丽的倩影翩然升起,仿佛一朵美丽的云朵,飘然驾去。她怕再停留下去,心头一片黑色的阴影将会逐渐扩大,最终将她自己彻底掩埋。来得是那么的潇洒,去得也是那样的从容。

至少,在沉枫眼里看来是的。

***

“相公,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和公主相见的结果,呃,公主?华儿!”见到沉枫归来的身影,忧心丈夫的南宫玉瑚第一个迎了上前。话还未说完,才窥到沉枫身后躲躲闪闪的雪儿的小脑袋,不由得一惊。再才见到被雪儿拉在手里的爱儿,随即大喜,立时上前将爱儿抱在怀里,喜极泣道:“我的宝贝,以后再也不让你离开妈妈身边半步了!”

“姐姐好漂亮啊!你认识雪儿吗?”雪儿怯生生地自沉枫身后探出小脑袋。

“公主?你,你怎么?”见到雪儿的这般举动,无论是谁都要骤然一惊。南宫玉瑚停下了逗弄爱儿,抬起螓首,便收到了沉枫传过来的眼色,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还是将余下的话咽回了肚中。

“哥哥!哥哥!”雪儿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沉枫的衣袖。“他们是谁?看起来好像认得雪儿的啊!哥哥你给我介绍一下他们好吗?”

“好啊!”沉枫爱怜地摸了摸雪儿的小脑袋。

哥哥?在场的其他人几乎都被石化了般僵在当场,瞠目结舌地表达不出半分的情绪来。

待得沉枫将场中所有一一给雪儿介绍完毕后,给南宫玉瑚和兰雅丝打了个眼色。

“雪儿,你今天也累了,不如让两位嫂嫂陪你下去休息,好吗?”

“好啊!”雪儿高兴地道。

“丘然将军,安将军,不知两位是否有兴趣与在下漫步一叙呢?”沉枫转向两人,笑道。

丘然长生不顾安笛南黑到极点的脸色,淡然一笑。“固所愿也,不敢请尔!殿下请!”

“丘然将军,你看!在我们面前的河山,是多么的美好!”沉枫负手站在一座小山丘上,微风送来青草和泥土清新的气息。举目望去,那著名的七色河便能极目尽望。虽然饱受了战火的痛苦煎熬,但眼前的这片河山,确仍是那般的美得让人心醉。

“殿下的意思,长生明白!”丘然长生微微一笑。“正因为这片大好的河山如此美好,所以长生一定会尽着自己的最大努力去守护它的。”

沉枫呼地背转过身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神光暴射,紧紧地锁住了丘然长生。

面对着沉枫强大的精神和气势压力,处于极劣势的丘然长生并没有发出任何异常的举动,只是毫不躲避地将自己的目光亦迎上了沉枫。

“丘然长生啊!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沉枫缓缓道。“雁宫的殷化眉掌门,曾经告诉过我一些关于你的事情,使我很是疑惑。在我以前的看法中,你丘然长生即使算不上野心勃勃之辈,至少也算得上个不安份之徒吧!但在这段关键时期内,你的举动,却使我感到了疑惑和诧异。”

“丘然成生只是一个聪明人而已!殿下明鉴!”丘然长生笑道。

“聪明人啊聪明人!你确实是聪明得让我欣赏,聪明得让我不忍将你——”沉枫突然收住了口。“聪明人,你可愿在往后一去辅助我守护这片江山么?”沉枫的一只手缓缓向丘然长生伸了出去。

丘然长生目中奇光一闪,亦伸出手臂,紧紧地握住了沉枫的手。

“丘然自当效犬马之劳!”

两人再彼此对望一眼,同时大笑起来。那笑声,是笑得那样的真诚,那样的放肆,以至它传出了很远,很远!

***

佼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的那半掩的小缝投射而入,拉出了长长的黑色影子。

沉枫盘坐在牙床之上。时间虽然已近半夜,但仍是睡不着。雪儿缠着南宫玉瑚要她陪睡,连兰雅丝也和到一块去了。此时的今夜,只有他一个人孤枕难眠的渡过了。

一阵甜甜的幽香自窗外缓缓飘了进来。清风中,竟似乎还带着轻轻的呜呜声。仿佛是在呼唤,仿佛是在长吟,这个寂静的夜晚,月光清澈如水,一切都笼罩着这片朦胧之中。

“谁?”沉枫蓦然惊觉,轻轻低呼了一声,手一挥,一股劲风刮开了窗户,整个人也如一溜青烟般射出。

“真是的!现在帝都的治安不好倒也罢了。但这皇宫禁院竟也成了任人自由进出的地方,也太过让人哀叹了吧!”沉枫嘴里嘀咕了一声。

转首间,月华清亮如水,将那个停留在庭院中的美丽绝伦的身影映照得清清楚楚。闻得声音,螓首蓦然回转,那熟悉的绝美容颜,简直让沉枫一时间屏住了呼吸。云瀑般青丝,在黑夜中闪闪发亮,此时身着的紫色的宫装礼服,把玲珑浮凸的身材,完全衬托出来。美目倩兮,流盼之间,让沉枫为之心神荡漾。

“凤——瑰!这么晚了,你夜闯皇宫大内,还有什么事情?”沉枫结结巴巴地道。

“在回去之后,我终于想清楚了一件事。”凤瑰仿佛是在自言自言地轻声喃道。“所以我下了一个决定,在临走离开帝都之前,送给你一份让你终生难忘的礼物。”

“什么——礼物?”沉枫情不自禁地伸手在额头上抹了抹,却摸了个空,原来没有点滴的汗珠。

凤瑰轻笑一声,婷婷地走近沉枫身旁,伸出春葱也似的白玉纤指,在沉枫的胸口上轻轻一戳。两人的身体已经靠得很近,香泽微闻,芳香醉人,沉枫心中不由得一荡。

雪玉也似的藕臂,轻轻地勾上了沉枫的脖子,凤瑰把娇躯与沉枫的身体贴得紧紧的,嗅着那股男性的雄猛气息,轻轻地一笑,发出一串低沉诱人的磁笑声。足尖轻轻垫起,红润的樱唇骤然间堵住了沉枫的嘴唇,将他后面要说的话堵回的肚中。

只留下最后一句模糊不清的话语。“我自己!”

只要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对着这般绝世的尤物主动投怀送抱,都会忍耐不住那正常的情绪的。沉枫不仅是个正常的男人,而且当怀中不断扭动着献上香吻的美人尚是自己一直以来渴望的对象时,他以冷静与理智筑成的最后一道道德底线,终于崩溃了!

情欲,在此时终于以最直接的手段赤裸裸地爆发了出来。

忘情的娇喘,响彻整间寝室。肢体交缠,被翻红浪。窗户在清风的拂动中终于吱啦一声掩盖过来,同时也掩住一室春光。

清晨的微光终于透过那点滴的缝隙散进房内,召告着一夜的过去。

听得身旁的沉枫发出了些许的声响,仿佛是将要自沉重中醒来。凤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轻轻幽叹了一声。清晨的点点微光,照在光裸的肌肤上,勾勒出浑圆的白玉曲线,成了一副慑人心魄的艺术品。

抓起衣服披在了身上,凤瑰盈盈站起身来。看着尚处在熟睡中的那张面孔,芳心中再次泛起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也许——在以后的余生中我们会永不再相见。但是——我的心中却会永远留下你的影子。那个位置,也会永远为你而留。”

最后嫣然一笑。“我发觉我现在开始竟真的有些喜欢你了。尽管仅仅是喜欢,还不是爱。但这已经促使我决心离开你了。凤瑰,是再不会被任何的男人束缚住了。”

熟睡中的沉枫,仿佛在美梦中亦听到了凤瑰的这番话,眼睫毛竟轻轻地抖动了两下。

凑下身去,在沉枫的嘴唇上最后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凤瑰喃喃地自语道:“再见了!我最后的小情人!我的大男孩。”纤足轻点,穿窗飘然离去。

只留下,那一股淡淡的幽香,尤在房内缭绕。

第八章就位登基

“主公!主公?”看着沉枫似乎有些恍惚的神态,东篱散人眉头一皱,轻轻唤了几声。

“呃!”沉枫此时才从迷惘的梦境中醒了过来。尽管心底仍是盘旋着凤瑰的影子,但神智毕竟已经清醒过来了。昨晚的那场美梦,似梦还真。但起来后房内的凌乱已经说明了事实的真相。只是此时伊人已去,只空留那一丝的情乱飞绪。惹得沉枫直到此时尚胡思乱想不已。

“主公对属下刚才的话可有什么意见?”东篱散人不动声色地道。

“没!呃?军师刚才说了什么?”沉枫老脸一红,连连咳嗽了几声,籍此来掩饰自己尴尬的神情。

“属下所想说的是:徐君死后,莫怀恩已经被南下的大军随同带了回来。关于该怎么处理他的事,属下不敢擅作妄断,还请主公决断。”东篱散人看着沉枫,缓缓地道。

沉枫眉头一挑。“哦?那——先把他带过来吧!”

过了半响,一个同沉枫容貌有着几分相像,畏畏缩缩的少年,在两个人的搀扶下,几乎是近似于被拖的一路拉进厅来。

这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吗?沉枫冷冷地看在在台阶下瘫作一团,连站都站立不稳,尚要人搀扶的莫怀恩,心中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虽然两年前在皇宫曾与莫怀恩有过一面之缘,但印象毕竟不是很深刻。与自己,与雪儿,以及那位伟大的父亲相比,莫怀恩的性格实在是太过于软弱了。也不知道徐君究竟是怎样对他进行教育的呢?

对他太过的溺爱,想不到到头来却造成了他的这般不堪造就。这也许是徐君未能料及到的吧!

“大,大哥,什么都不关我的事啊!一切都是徐叔叔,不,徐君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杀我啊!不要杀我啊!”

“哼!”沉枫重重地哼了一声,眼中泛起一抹杀机。本来对于这位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根本未存在有任何的想法的。但此时见到莫怀恩这般无能软弱的奴颜婢骨像,只觉一阵恶心,心头竟无端地窜起了一股怒火。杀机亦应运而生。

东篱散人在一旁眯起了眼睛。

虽然莫怀恩还不知晓沉枫心里已经起了杀机。但那重重一哼中所蕴含的不悦之意,却是白痴也可以听得出来的。只吓得浑身打战,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沉枫面前。头颅不住地在地上重重地撞击着。

“大哥,不要杀我啊!求求你!看在我们是兄弟的份上!看在死去的爹的份上,看在娘,不不,看在所有亲戚的份上。求求你,就饶了我这条命吧!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莫怀恩的苦苦哀求自然是无动于能打动沉枫那冰冷的心的。但他的话,却使沉枫突然间想起了王者之剑中莫煌的剑灵和养母李萱芬离去的请求。想到这两位对他人生影响至深的人,再想到他们对自己的叮嘱关于莫怀恩的那部分。沉枫的心肠一软,高涨的杀机,也慢慢地冷却了下来。

看着蜷成一团,身躯不住颤抖着的莫怀恩,沉枫突然间感到了一阵自心底散发而出的前所未有的疲倦。手扶在额头上半响,无力地挥了挥手,“先把他——带下去吧!好好照顾,不得有所殆慢!”

“主公?”东篱散人一昂头,疑问的目光投向沉枫,语声中更是透出了几分诧异。

“带他下去吧!”沉枫淡淡道。

“斩草除根,免留后患啊!”东篱散人意味深长地道。

“散人,我的家事似乎用不着你这般操心吧!”沉枫淡然道。

“主公既为天下之君,家事即为国事。主公的一举一动都可影响着整个天下的变化。尤其是这种家事,千百年来多少王朝因此而溃。臣下只是出于自己的本份,提醒主公一句而已。决定之权,仍在于主公!”

听出东篱散人似乎又再次变化了称呼。沉枫眉头一扬,嘴角逸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正值此时,

“枫儿!枫儿!”蓝天化的大嗓门骤然如轰雷般在不远处炸响。声音才至不到半刻间,整个人便已经站到了大厅门口。“听说你叫人把怀恩带来了。他在哪儿?”

沉枫静静地看了蓝天化一眼,也不说话,只是屈指弹出一记指风,撞在厅门上悬挂着的铜镜上,发出一声清亮悠长的回音。不多久,两名侍卫又重新将莫怀恩拖回了厅中。

“怎么,四叔,你还真怕我会对怀恩有所不利不成?一得到消息便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沉枫目无表情地道。

蓝天化摸了摸头,尴尬一笑。“呵呵,哪有这种事。枫儿,我看你只是自己误会了而已!我只是,我只是——嘿嘿,想看看你们两兄弟亲热和睦的长面而已。”

“既然如此,便让四叔好好看看吧!”沉枫一笑,走下台阶,亲热地执起莫怀恩的尚在微微颤抖的右手。“兄弟同心,齐力断金!四叔,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对待恩弟的。”

“这我便就放心了!”蓝天化眼中掠过一丝欣慰之色,长长地出了口气。

“枫儿,你和怀恩都是大哥的子嗣。其实按理我是不应当厚此薄彼的。但我所以支持你,是因为你的才能远在怀恩之上,具备有着继承和治理这个帝国的能力。但我支持你,并不代表对怀恩的轻鄙。我真的希望你们两兄弟以后能相亲相爱,同舟共济。这一点希望你能明白。”

“是的,四叔,我明白!”沉枫微微垂下眼皮,轻轻答道。

蓝天化执起莫怀恩的手,正准备走出大厅扬长而去。只听这时一声暴合,东篱散人竟厉声喝道:“蓝帅留步!”

怎么了?几乎所有的人同时转过头来,惊诧地望向东篱散人,也不知他究竟有何话要说。

“蓝帅刚才之话,虽然是肺腑之言,更是明智之言。的确是显示了一位作为长辈对后辈的关怀之情。但是——这般态度,这种方式,岂是作为臣下的对未来的帝王,现今的皇子所能施为的。”

“军师,你!”沉枫面上勃然变色。“你住口!四叔身份超然,岂是——”

还未待沉枫的话说到一半,东篱散人已截住了他的话头。头颅微微一低,坐在轮椅上的身体欠了一欠,“请主公允许属下将话继续说完。蓝帅虽然是两朝老臣,更是先帝八拜之交。但他既然承认了主公作了帝国正统继承人的身份,自那时起,便因有作为臣下的觉悟。属下虽然不才,却也知哓君臣之礼,乃国体所现。故冒死向蓝帅进言。还望蓝帅三言,以后谨慎约束言行一二。”

“先生不必再说了!蓝天化受教了!”蓝天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也不知此时心里究竟是何感受。拉起莫怀恩,飞也似地逃出门外去。

“军是,你——刚才也未免太过份了些”待得蓝天化离去有一阵之后,沉枫才转向东篱散人,先是叹了口气,出言责道。

“臣下之过,却牵连及主公。臣下罪该万死,还请主公责罚!”

“说这些没意义的话干什么?”沉枫叹道。“军师,你刚才说出那番话,实在是——时间地点方式都不对劲。而且很有可能让四叔误会是由我在背后指使。唉,这些你可害苦我了!”

“这将是主公未来必然面对的问题。臣下只不过是先行将它摆上桌面。并希望能够以隔山敲虎的方式来解决而已。”东篱散人平静地道。

“自先帝逝世,女皇上台。这七大统领,各一引兵一方,虽然名义上仍是帝国的忠心臣子。但实际上的情况,却是他们却将帝国瓜分一空。即使这七大统领中如蓝天化、华亚等人都是忠心于帝国,忠于女皇。但这分裂的局面终是令人堪忧。如今七大统领仅余其三,麦隆实际上已被架空,喀丽丝也无心于权势。虽然蓝帅的人品忠心绝无疑义,但他毕竟尚有私兵二十万。将来帝国重建之后,未必不是最后一位拥兵自重的诸侯。现在借臣下的口对他提醒一二,待他下去之后仔细想想,也许便会明白了。”

“希望吧!”沉枫听了东篱散人的话,长长地吁了口气,瘫倒在椅上。

“散人的话说得极为有理!”话音刚落,兰雅丝和丘然长生竟自门外走了进来。

“你们也这样认为吗?”

“我们不仅这样认为,还认为有更进一步的必然性!”丘然长生缓缓道。

“现在帝国算是在名义上处于了夫君的统治之下了。在莫雪和莫怀恩相继退出之后。但是——眼下最关键要解决的,是整个南方的这一片混乱状态,否则随时都有可能重新陷入分裂。那时候不用月倾悠杀过来,这个帝国也完了!”兰雅丝缓缓地道。

“哦?”沉枫不动声色。“那你认为该怎么办?”

兰雅丝和东篱散人同时对视了一眼,齐齐微微点了一下头。东篱散人上前一步,沉声道:“臣敢恳请主公就位登基!”

“什么?”沉枫闻言。身躯亦由不得微微一震。

“这——”沉枫微微沉吟着。

“主公身为先皇之长子。自然拥有首先之继承权。更何况现在二皇子无能,公主又——主公不在这时刻挑起千秋之重担,难道还要让于那北方的伪莲源月氏不成!”东篱散人淡淡道。

“善!”沉默思考了半响,沉枫终于缓缓开口道。

帝国历二十四年夏,莫沉枫在帝都宣布登基就位。南宫玉瑚为后,兰雅丝。德岚、夏绫音为妃。新帝国再次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发展时期。